第755章


他僵在那儿,好一会儿没说话,耳边像是灌了水一样的,周遭的声音很是模糊。

“你、你刚说什么?”

医生还是那副公式化的态度:“很抱歉,孩子没保住。”

“大人呢?”

他感觉到喉咙发紧,艰难的找到自己的那抹声音,沙哑至极。

“大人没什么事,只是刚小产,会很虚弱,需要静养。”

似是看陆之律难以接受。

医生又解释了几句:“孕妇本身孕酮就低,胎象也不怎么稳定,加上情绪波动太大,送进来的时候,已经在出血了。先生,您跟您太太还这么年轻,以后还会有孩子的,别太伤心。”

不会有了。

他们已经穷途末路,走到了真正的分叉口。

没想到,他陆之律有一天,会这样跟一个女人分开,以这么惨烈、剧痛的代价。

从现在起,他的人生,不是一路绿灯了。

南初被推进病房挂着点滴。

陆之律始终没进去看她,靠在病房外面,不知道过了多久。

他脑子里明明很乱,可此刻,情绪却异常的平静。

他去外面抽了好多根烟。

可越抽,却越烦。

滚烫的烟灰燃烧了一截,掉落下来,烫到了手指皮肤,灼烧的痛感让他眉心紧蹙,他狠狠抽完了最后一口烟。

大概是抽得用力又有些急,这口过了肺的烟,呛得他猛咳嗽,眼睛被熏的通红。

他扔掉烟蒂,皮鞋捻灭星火。

所有的郁结、痛苦,那些过于复杂又阴郁至极的情绪,都被堵在了胸膛里乱蹿,根本没有发泄口。

他靠在椅子上,像是被搁浅濒死的鱼,连呼吸都觉得累。

到了下半夜。

陆之律才进了南初的病房。

他浑身像是覆了一层薄薄的霜,脸色麻木的看不出情绪。

南初靠坐在病床上先开了口:“现在孩子如你所愿的没了,你走吧,以后我们各走各路。”

陆之律过来,只想问清楚一个问题:“南建安欠债,你为什么不跟我说,而是背着我,跟我爷爷擅自做交易?”

南初唇角轻轻扯了下:“很明显,我没信过你。比起你,我甚至更信任你爷爷。你把南建安的电话拉黑,你也很厌恶帮我处理他那些破事不是吗?我没有立场甚至没有资格让你帮我。”

即使他帮了她,他们的婚姻就能安然无恙的继续粉饰太平下去吗?

其实不会。

她一直都知道,或早或晚,她有一天都会离开陆家。

她骨子厌恶婚姻,因为南建安和孟静怡,所以她对婚姻毫无期待,对婚姻的态度也一直很消极、摆烂。

明明没什么感情,也不是必须要在一起的两个人,却要被迫捆绑约束在一起,其实她早就累了。

所以当她的婚姻出现一点崩裂的痕迹,她第一想到的不是去修复关系,而是提离婚。

她有问题吗?

当然有。

这世界上就是有一种人,她处理不好任何亲密关系,也难以在任何亲密关系里获得安全感和信任感。

因为她不曾在亲密关系里被积极地回应、善待过,所以自始至终,她都学不会。

陆之律喉结翻滚的厉害,面上躁郁难压。

可他只是那样冰冷的看了她好久,喉结翻滚,嗓音溢出抹冷笑来:“南初,你比我狠。”

丢下这句。

他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了。

流星大步,没有半点停顿。

南初靠在那儿,重重地舒了口气,紧绷的身躯放松下来,可眼眶,却缓缓地变得湿热。

她吸了吸鼻子,拿起手机,给老爷子打了通电话过去。

“爷爷,一切都摆平了,孩子也没事。”

老爷子淡淡应声,似是满意,提了句:“舟市的电视台,发展机会不大,等你生完孩子,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安排你去其他省会城市的卫视台。”

“谢谢爷爷,但不用了。舟市电视台的工作……还要跟您说句谢谢。”

她一开始也以为,是自己履历好,所以即使怀孕,舟市电视台也录用了她。

可后来真进去了,发现领导对她格外的包容,甚至像是供祖宗,她察觉异样,又在茶水间里听到了一些议论,自然而然就明白了。

陆老爷子没再说什么,只说:“安心养胎吧。”

……

三天后,帝都。

薄寒时晚上接到一通电话。

陆之律打来的,没任何前奏,很直接的丢了四个字:“出来喝酒。”

这会儿,乔予还没睡,穿着睡衣坐在化妆镜前正在抹护肤品。

薄寒时微微皱眉:“现在?”

他看一眼时间,都快十二点了。

陆之律情绪很差,口气也阴郁的很:“你兄弟我马上就要被流放好几个月,你暂时见友忘色一下,不过分吧?”

薄寒时笑骂:“服了你,等着。”

陆之律很不爽,“干嘛?还要跟乔予打报告?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怂了?”

“怂你爸。”

乔予没回头,只听他骂了这么一句,问道:“你骂谁呢?”

“除了陆老狗还能谁。”

他挂掉电话后,走到乔予身边,弯腰环了下她的腰,在她腰侧摩挲了下。

“这家伙过几天要走了,我今晚过去给他送个行。你自己先睡,别等我。”

乔予很大方,点了个头也就嘱咐了一句便放人:“胃不好,少喝点儿。”

“还是薄太太会心疼我。”

……

不夜港。

陆之律喝到一半的时候,薄寒时姗姗来迟。

人刚到坐下,陆之律觑他一眼:“你那雷厉风行的速度呢?以前可不这样。”

薄寒时点了杯度数不高的鸡尾酒,嗓音沉稳又闲适:“有家庭了,出来喝酒之前总要哄下老婆。免得回去跟我闹。”

他说的过于日常,又过于自然了。

陆之律都信了他的邪,“乔予什么时候这么作了?”

薄寒时:“人当然只跟我作。”

“嘁,少嘚瑟,不是,你都出来跟我喝酒了,就点这玩意儿?”

鸡尾酒算什么酒?

逗他玩儿呢?

薄寒时端着酒杯喝了口,睨他一眼:“陪你出来喝不错了,别挑三拣四的。”

陆之律算是看出来了,“乔予还规定你喝多少酒呢?老薄,我真心疼你,结了婚后过得这么惨。”

薄寒时气笑了,“我他妈胃不好。”

也对,他刚出狱那会儿,三天两头喝高度数的酒,还跟个工作机器似的连轴转,早把自己的胃喝烂了。

薄寒时比他惨多了。

陆之律忽然心里舒坦了一点,他突然问:“乔予流产那会儿,你什么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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