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25
人群中议论声不断，仔细听去会发现每个人口中或多或少都提到了“今朝”和“适配度”这两个词。
今朝起身关紧阳台窗户，把窗外不知道从哪里飘来的争论声隔绝在外。
今天上午每个新生都要进行义体适配度检测，战备军系就四位同学，她早早就下了课回到宿舍。
义体化课程与实践真的只是检测了每个人的义体适配度，万老师夸了她很多句后，又分别给其他三个人做完检测，当即宣布下课。
万老师提到，义体化改造要等所有新生检测完毕后再进行，大概时间是今天下午。
脑中还记挂着墨染的事，今朝干脆吃完早饭回到宿舍，趁温书意还没下课，独自给楚燃打了一个视频通讯。
通讯被瞬间接通，楚燃把镜头离得很近，几乎占满屏幕的脸上洋溢着明显的高兴，傻傻地冲今朝笑着。
今朝看他这么傻乎乎的样子实在无奈，想起上次他发来的消息，问道：“向日葵怎么样了？”
师父说过，找人帮忙一定要先以寒暄开头，不谙世事的小剑神如是学着。
楚燃先是愣了一下，又苦恼地轻皱眉头，小声说着：“在楼下晒太阳，我要等到凌晨没有人，才可以去看看它。”
看今朝在认真听他说话，他又忍不住勾起嘴角，说：“昨晚好像已经快要发芽了呢！”
今朝在修真界时也种过花，可惜一开始小心翼翼满怀期待的心情，被后来漫长无趣的修真时间清洗干净。
花开的时间太短了，而她因为修道，活了上百年。
看楚燃现在每天密切关注向日葵种子，今朝仿佛看到自己以前的样子。
扬起一个微笑，今朝又和他聊了几句向日葵，这才把墨染提起来对着投影栏。
“墨染变灰了。”
楚燃湿漉漉的眸中闪着疑惑，歪着脑袋看向屏幕另一侧深灰色的长剑。
等到今朝以为他应该是想不起来什么时，他才缓缓开口打破沉默。
“我制造它的时候，好像就会变色耶！”
今朝觉得自己脑袋旁边好像缓缓升起了一个问号。
不过楚燃十分懂事，没等今朝发问，就开始解释自己的话。
“墨染是我制造出来的，印象中它有过浅灰色、深灰色、黑色……好像是填充了像雾一样的东西在墨染内部。其他的，想不起来了……”说到后面，楚燃已经开始轻轻敲击自己的脑袋，试图多想起来一些。
今朝知道即使他敲再多下，他的记忆也不会回来了，索性开口阻止他的动作。她没想到墨染居然是楚燃制造出来的，说不定这就是楚燃逃离科研院还要带着墨染的原因。
身后传来温书意刷卡开门的声音，今朝连忙和楚燃告别后挂断通讯。
在林与鹤想办法给楚燃搞到手环前，他们俩都决定暂时隐藏楚燃的存在。
今朝关闭投影栏后，顺势抬头看向进屋后直奔她身边的温书意。
“今朝，救了命了！你居然95适配度！他们一定会强制要求你进行义体化改造的！”温书意满脸急切，好像要被抓去改造的人是自己一样。
今朝看向她，问道：“为什么要强制？”
“因为你比格里斯·卫恩的适配度还要高出15，科研院那群疯子一定会用尽办法在你身上完成他们的义体化研究！除了大脑，你的其他部位都会被换成义体！”
今朝垂下眼睫，看向放在旁边的墨染，轻声回复：“不可能。”
说完又抬头，对上温书意焦急的目光，安抚般重复了一遍自己的意思：“只要我不同意，就不可能。”
语气坚定而执着。
温书意看她镇静的态度愣了一瞬，再开口情绪已经稳定了很多，今朝从前就是这样和她许诺，最终都一一做到了。
这次今朝说不可能，那就一定也不可能。她现在还有另一件事要和今朝说。
“对了，我找我妈要了申请单，我们可以去研发部检测一下你的剑。”
现在正是午休时间，研发部空无一人。
今朝跟着轻车熟路的温书意，七拐八拐来到材质检测室。
纯白色的台子足有两米长，材质不像平时今朝见过的金属仪器，反而像打磨过的玉石，完完整整地躺在检测室中。
如果这台仪器不是出现在检测室里，今朝会以为这是一座玉床。
等温书意按照说明开启机器后，玉床上方这一面整个亮起。
今朝和温书意对视一眼，才把墨染小心翼翼地放在玉床中央。
玉床旁边升起一个透明防护罩，罩中扫过一束又一束蓝白光线，伴随着仪器运行的巨大声响。
今朝被这个阵仗唬了一跳。
也许过了一分钟，也许过了很久，防护罩终于降下，室内也恢复安静。
今朝走上前把墨染拿下来，佩回腰间。
再抬头，温书意已经取出检测报告向她走来。
“材质未知、强度未知、内部污染值……百分之百？！”
今朝伸手接过温书意递来的报告，看向她惊讶指向的地方。想起墨染剑身内部像墨汁一样流动的物质，又想起楚燃通讯时说过的话。
她突然有一个大胆的猜想。
“个人战时的那些黑雾，现实存在吗？”
个人战最终战时，代表着污染源的黑雾几乎把整个小镇吞没，如果这些黑雾在现实中同样存在的话……
“存在……你是说，你的剑里面是这些黑雾？”温书意倒吸一口凉气，“可是，通常一个地方能以肉眼看到黑雾时，这里就会被划为污染区，永久被帝国的防污染遮罩隔离在外。帝国现在的技术还没有达到，科研人员提取污染物后再健康研究制造的程度。”
今朝第一次明白污染区的来历，却愈发觉得不解：“防污染遮罩是什么？这些污染怎么来的？很严重吗？”
“防污染遮罩是建在帝国和污染区接壤地方的一堵高墙，是帝国目前唯一有效的抗污染手段。虽然也只能稍微减缓黑雾蔓延的时间，不过据说黑雾飘到陆地上空大概还要几百年，到时候应该已经有办法解决了。”
“没人知道这些污染是怎么来的，这些黑雾突然出现在海上，又蔓延到全世界的海洋中央，近几年开始向陆地方向飘来了。”
“被污染后就会出现个人战中那些症状，目前无药可医。每个被感染者从被污染到重症离世的时间都不同，短则两天长则一年，谁也说不准到底是什么情况。”
今朝点点头，那听起来确实很严重，难怪那么多人提起污染区都避之不及。
再垂眸望着挂在腰间的墨染，今朝伸手将剑拔出，仔细查看。
紧握着剑柄，感受浮雕印在掌心的触感，今朝认真看向剑身。
深灰色的物质乍一看像流动中的水，细细看去会发现其实是浓稠的墨色雾气。
今朝愈发觉得，墨染剑身中的雾气一定就是污染区的黑雾。
盯着雾气看去，不知道为什么，今朝越看越觉得这雾气像是在躲避她的视线，她目之所及处的雾气会淡许多。
福至心灵间，今朝尝试着用探寻灵力的方式吐纳呼吸，闭目感受手中的长剑。
一丝丝凉意似乎从剑中传来，跟随她的呼吸慢慢钻进她体内，运行一个周天后又再次回到剑里。
再睁开眼，今朝眼里满是惊喜。
她在隔离所时就已经试过，这个世界是没有灵力的。
但她没想到，墨染这柄剑居然可以把黑雾转化为和灵力差不多的力量，今朝暂且把它称为墨力。
墨力虽然不能让她在这个世界修真升级，但或许能在她使出剑招时派上很大用场——她可以通过剑招把墨力打出去。
确认自己身上没有出现被污染的不适症状，今朝迫不及待想要去操场试验一下，看看自己是不是能使用墨力。
温书意虽然不知道她兴致勃勃地要做什么，却还是跟她一起锁上检测室后离开研发部。
午休时的三校本该静谧而和平，两人从研发部出来，却迎面遇上高举各种光脑显示屏游行示威的学生群体。
今朝与温书意对视，都在对方眸中看见了疑惑。
温书意索性伸手拉住从旁边路过的学生，问对方在做什么。她记得校规中有明确说明军校生不得参加社会游行。
对方一脸愤慨，将光脑屏幕塞到两人面前，捧着光脑的手腕上青筋暴起。
今朝伸头看去，屏幕中央赫然放着科研院的一条公告。
“经查，科研院总部的实验体赫尔墨斯于不久前出逃，现向全帝国重金悬赏实验体赫尔墨斯的下落，给予正确信息者将获得至少五万元奖励金。”
公告下方有一张实验体赫尔墨斯的照片，少年湿漉漉的双眼正直视镜头，面无表情。
一个小时前，这张脸正在和今朝通讯的投影栏中。
楚燃就是实验体赫尔墨斯。
今朝觉得自己脑中突然一片空白，所有的话都被卡在了喉咙里。
虽然她和楚燃的约定早就结束，但她早就改了事不关己的态度，已经把楚燃当成了朋友。
特别是在得知秘密实验体会受到残酷折磨时，她十分庆幸她的朋友逃离了科研院，今后可以过上安全的生活。
今朝呆在原地，机械地抬头，看向右手握拳在空中挥着、大声向两人介绍情况的学生。
“科研院竟然自曝私下做人体实验，今天是赫尔墨斯，明天会不会是你、是她、是我呢？希望你们可以加入我们的队伍，一起为了自己的权利声讨科研院！”
温书意母亲所在的研发部就隶属于科研院，温书意不敢相信自己母亲所在的机构会做出秘密人体实验这种事。推开面前的光脑后，她颤抖着手点开自己的手环搜索公告。
页面刷新，科研院一分钟前刚发出的新公告出现在三人面前。
“先为我院描述不清对广大民众表达歉意，我院并未藐视人道主义精神、并未对人类进行非法实验与研究……”
今朝视线下移，眼神死死盯着最后一句话。
“实验体赫尔墨斯为仿生科技自然人，并不享有人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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