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转轮藏穿越前清
张日新和苏萍看到半山的平台一带有一个摄制组,为了防止摄制组封锁周围的道路,他们迅速穿过熙攘的人群向东来到转轮藏下方。
转轮藏建在高台之上,由一殿、二阁、一碑组成。玲珑剔透,错落有致,云遮雾绕,如画如诗,好一似空中楼阁、人间仙苑。三三两两的游人正在高台下拍照,他俩耐心等着,也拍了几张照片。不一会儿一个旅游团被导游带走了,这一带暂时没有游客,他们迅速拾阶而上,来到转轮藏西侧的八面阁前。
虽说不是第一次来到这儿,但这次的感觉显然与以往不同。矗立在他们眼前的已不再是什么景点或古建筑,而是一部神秘的机器——时间机器。轻轻拉开殿门,木亭,赫然就在眼前。张日新抚摸着木亭的立柱,试着推了推,不动。苏萍说:“来,一起推。”试了几次还是不动。这可犯了难。
张日新说:“可能是年代太久,轴承被杂物淤塞了。要不明天带着撬杠来?”
“你傻呀!你扛着撬杠进颐和园人家不怀疑你?不得把你送到保卫部门问一通?”
“那就再试试。这回你不要跟我站在一起,你站在和我对称的位置,这样才能形成力偶,懂吗?”
“行了行了,没心情听你讲课。来,一——二——三!”
“嘎!”终于松动了,这可是比任何乐器都悦耳的声音!
再推,虽然费力,但总算能让木亭转动了。
“既然没有太监帮咱们推,那咱们进入木亭内部就找不到着力点。只能这样,在木亭外边儿,咱俩还保持对称的位置,左手握住木亭的立柱,左脚踏着木亭下边的边缘,用右脚蹬地板,这样刚好是顺时针方向。”张日新做了个示范动作:“你想好了,就去清朝,不再改了?好,穿越清朝,开始!”
随着连续的嘎嘎声,木亭转过了一圈,两圈,终于转完了第三圈。
“为了防止功亏一篑,再转十五度。”苏萍喘息着说。
最后一声“嘎”响过,木亭停住了,八面阁里瞬间静下来。俩人对视了很久,终于,张日新指着苏萍,笑得直不起腰来,苏萍却笑不起来。
“你还是你,我还是我,你没变成格格,我也没变成阿哥。季节还是这个季节,时间还是这个时间,地点还是这个地点。哎!咱们上当了。”张日新喘了口气继续说:“回去以后我一定要会一会那位封先生,问问他什么叫妖言惑众!再有,回去以后咱俩对这件事必须严格保密,传扬出去岂不成了大家的笑料?”
苏萍此刻什么也不想说。
张日新说:“既然来了就在这儿玩儿一天。下边排云门有个船码头,租个电瓶船玩玩儿。”
“可是现在昆明湖上没有电瓶船,刚才好像还有很多。”苏萍透过窗棂正在眺望昆明湖。
“也许有外事活动或者为了拍片子,把船都收了。没关系,先下去看看,如果租不到船咱们往石舫、西堤那边走走,就当是春游了。下去吧,不在这儿待着了,这个伤心之地。”张日新刚迈出转轮藏,忽听“哆!”的一声,门柱上插着一根竹杆,尾部有羽毛还在颤动。
“箭!”他迅速推着苏萍退回去。
“回去!不许出来!”声音来自西边的叠石山上,破锣嗓子,声嘶力竭。
“听声音就不是好人,遇到劫匪了。”苏萍有些惊慌失措:“报警吧!”她拿起手机按了110,“坏了,我的手机没信号,你,快!”
张日新试了试:“也没信号,真倒霉!关键时刻不起作用。”
张日新拉着苏萍半蹲下来,眼睛靠近窗棂刚好看到西边。刚才喊话的是一个清兵装束的人,黑大汉,满脸胡子茬儿,上身穿着马褂儿,露出袍子的下摆,绑裤脚,穿靸鞋,挎腰刀,左手握着弓。此刻他攀下叠石山向西边跑去。
“穿越成功了!你看,清兵接你来了。”张日新调侃道:“一会儿还有欢迎仪式,红地毯,阅兵,放礼炮,致欢迎词……”说着说着顿住了,发现苏萍在瞪他。
“别拿我寻开心好不好,烦着呢,什么都没变,这叫什么穿越?不可能!你没看见刚才那个摄制组吗?人家是在拍电影,古装戏,拍外景。别拿这糊弄我,我懂。”苏萍没好气儿地说。观察了一会儿又说:“你看他戴的大帽子,叫凉帽。没有顶戴,应该是兵,至多也就是个伍长之类的。”
“不知道他们拍的是哪一出戏,不过能这么就近看剧组拍戏,也算是不虚此行。”张日新说。他看到刚才那人带着两个人回来了,穿戴都相同。他们好像懒得上台阶,站在转轮藏下方朝上喊:“下来!麻利儿的!”
不可能是说别人,他俩沿阶下来。
“你们是演员吧?”张日新问。
“谁他妈眼睛圆呐!”破锣嗓子吼道。转脸对另两人说:“绑!”
那两人腰里挂着绳子,把绳子一抖就扑到他们身上。张日新一边躲闪一边喊:“你们搞错了,我们不是你们剧组的,我们是普通游客,和剧情无关。”
“大胆刺客!死到临头了还想分辨?什么锯祖啊,你还想锯哪个祖?是清世祖还是清圣祖?”边说边扒下双肩包把他们双手绑在背后。此时苏萍只有发抖的份儿了,张日新仍然喊了一声:“太过分了,我要见你们导演!”
“什么他妈的叫捣眼啊,捣谁的眼?你还横!”破锣嗓子照张日新屁股狠踢了一脚,一个踉跄险些跌倒,那叫一个疼!这一刻张日新突然明白了:不是拍戏。
“走!跟着他!”破锣嗓子喝道。
一名清兵在前引路,扛着他们的双肩包,破锣嗓子和另一名清兵推搡着他们,经过中间平台的时候发现这里空空荡荡,什么摄影器材、围观的人群,都没了。
一行人鱼贯而下,到了长廊转向东。整个园子静得瘆人,哪里还有游客的影子?
看到这儿读者可能要纳闷儿了,既然同是中国人,同是北京本地人,为什么交流起来不顺畅?原来真实的穿越远不像某些小说描写的那么浪漫,首先遇到的就是语言的差异,许多我们惯用的词汇在清朝还没形成。例如“演员”,在清朝叫“戏子”,比较文的叫法是“伶人”,尊称叫“角儿”(读“爵儿”),你跟他说“演员”,人家不懂。我们所说的“剧组”过去叫“戏班子”,但是严格说来这两者还不能完全划等号。还有剧场,在清朝叫“戏园子”。生活习惯也有很大差异。水,只有井水,没有卫生标准,没有检测报告,没有保质期,你喝不喝?洗澡没有浴液、洗发露,能用得上土造的“胰子”就算是有身份的人了。怎么洗?淋浴?别想了,清朝根本就没有民用的水管子,有个木桶就谢天谢地了。做饭,我们常用的许多调料清朝都没有,且得适应一阵子呢。至于炊具,电饭煲、高压锅、微波炉、电磁炉、煤气灶通通没有,穷苦人家烧柴锅,富贵人家才烧得起煤灶,需要用劈柴引燃硬煤,现在的都市人口,谁能掌握这套技术?当然本写手并没去过清朝,这些都是后来采访苏萍、张日新才知道的。
闲话少叙。
且说张日新看准一个机会悄悄对苏萍说:“祝贺你,穿越真的成功了。但是真不好玩儿!”
苏萍惊恐的泪眼看着他,似乎牙齿也在打战。
后边的清兵吼了一声:“不许说话!”又说:“我说队长,干脆拉到山根儿底下砍了算了,就往上报一个拒捕身亡。赶紧销差好上值房赌钱去。”
“没长进的东西,就知道赌钱。”破锣嗓子说:“他手无寸铁怎么能拒捕?你当上边好糊弄呢?再说,人犯拿到了,凶器、同党、主谋都没着落呢,让你给砍了,你是不是他们的同党想灭口啊?”
“得得得,算我放屁!今儿出来没瞧黄历。”
“你小子还别说便宜话。告诉你,今儿逮着刺客,上边儿准有赏银,头份儿是我的,你也能沾光儿,不比赌钱合算?再说了,待会儿要是把主谋审出来,不但赏银更多,咱哥仨都得升一级。”
“他要是审不出来呢?”
“你瞧这俩这身子骨儿,是那能熬刑的人吗?”
张日新看出苏萍的腿发软,但自己两手绑着无法搀扶她,只好用肩膀靠着她,给她一点支撑。
忽然从长廊对面走来五个人,居前的那位穿的是官靴,帽子上有蓝顶子;其他人都穿靸鞋,帽子上只有个不大的铜疙瘩。走到切近,押送他们的这三人齐刷刷单腿下跪:“见过统领大人。”
统领大人朝这边儿一努嘴儿:“怎么回事?”
破锣嗓子抢先回答:“回大人,标下巡查擒获刺客两名。”
“往哪儿去?”
“带到城关审问。”
“凶器呢?我瞅瞅。”
“没……没有。”
“废物!”统领当胸踹了一脚,破锣嗓子摔了个仰壳。但立刻爬起来仍然跪好。
“真误事儿!”统领余怒未消:“没有凶器算什么刺客?凶器他不会藏起来?树棵里、石头缝里,搜!再说了,就这么两块料儿势单力孤能行刺吗?准有同党。传我的令:关城门,搜!”
“嗻!”破锣嗓子强打精神大声喊:“统领有令,有刺客,关城门,搜山!”
很快远处就传来好几处的回应:“统领有令,有刺客,关城门,搜山!”“统领有令,有刺客,关城门,搜山!”
统领也回身往东走,一挥手,一行人都悄无声息地跟在他身后。
七拐八绕,眼前出现了“紫气东来”城关。这是颐和园六大城关中他俩最喜爱的一座,在这城关前拍过许多照片:或春、或夏、或秋、或冬,记录了他们的甜蜜、满足、缠绵、幸福……不想了,不想了!
往常这座城关一向是敞开大门的,今天却是大门紧闭。苏萍想:要是还能回到我的时代,我要就颐和园的城关写一篇论文。原来它不仅仅是点景建筑,而是有着重要的军事功能,一旦城门紧闭,这座园子就被分割成几个独立的区域,便于防守。这六个城关的分布一定很有讲究。但……今天,生死难料啊!抬头看,城墙上站着两名大兵,一个挎着腰刀,一个握着长弓。
城墙下有一个小门,里面有上城的台阶。一行人进去,大兵们推推搡搡把他们推上城墙,进了城门楼。这里值守的两名清兵都给统领请安。
城门楼里不算宽敞,统领在一个大案子后边坐下,立刻有一名亲兵给他上茶,另一名亲兵递上一个旱烟袋锅。这名亲兵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带有钢口的小皮包,先从里边捏出烟丝把烟锅填满,再从小皮包里抠出两样东西,苏萍认得那是取火用的火石、火绒。以前老师讲过,今天看到真的了。只见他左手握住小皮包,右手捏住火石在皮包边缘的火镰上“啪、啪、啪”击打了七八下,打出的火星溅在左手的火绒上,火绒冒出一缕细烟。他赶快凑上去吹,火绒上的火星就变成小火苗,他迅速将这小火苗放到统领的烟锅儿上。统领微闭双眼,深深吸了一口,过了好一阵儿才睁开眼,缓缓把烟吐出。他看一眼站在面前的张日新和苏萍,朝外边儿摆了摆头,立刻过来两名亲兵,把他俩推出去,让他们靠着城墙垛子席地而坐。
苏萍把头靠在张日新肩上,扑簌簌落下泪来。
“别哭,别让他们听见。我好像有办法了。一会儿他们问你话的时候,你就推说是跟我来的,其余一概不知道。”张日新安慰她。
“不能让你替我死,要死就死在一块儿。都是我不好,把你牵连进来。”
“谁说要死了?我是说要想办法脱险。手机虽然没信号,但是其它功能还完好,也许在这关键时刻还能帮咱们。”
这里能听到城楼里的谈话,破锣嗓子在学说“眼睛圆”、“锯祖宗”、“捣眼”等他认为有价值的线索。统领沉默良久,说:“保不齐是白莲教的余党?要不然是捻子?他说的这些话兴许是他们教门儿里的黑话切口,难怪你听不懂。”又问:“起获凶器没有?”另两人说:“没有,同党也没有,弟兄们还搜着呢。”
突然门开了,一名大兵喊:“起来,大人问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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