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绝倒计时983·父债子偿
夜十三的后爹名叫何大力,人如其名,是一个手艺不错的瓦匠。
早在三十年前,瓦匠还是一个挺吃香的活计,何大力因此在县城买房扎下根,在结识了夜十三的生母李芳后,便有了儿子何强。
可天不随人愿,先是企业改制,然后是下岗大潮,何大力仗着自己有些手艺也下海经商,没多久就把早些年攒下的积蓄给赔的一干二净。
无奈之下他只得卖房还债,之后举家迁往南方打工。
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一家人在工厂里找了稳定的工作,刚刚安顿下来,何大力就沾上了赌博,很快便欠了一屁股债。
何大力受不了高利贷的逼债,滑脚跑路,留下了李芳和独子何强。
李芳为了还债和抚养儿子,在工厂长时间加班,花了好几年时间才勉强还清高利贷,却一不小心被机器轧断双腿,成了终身残废。
老板不是什么有钱人,总算好歹给了万把块钱,就此打发了李芳母子。
何大力在外地听说了老婆拿了一笔赔偿,满心欢喜,可身无分文的他只能一路乞讨回家,见到李芳之后,何大力才知道赔偿的钱都用在看病上了!
至此一家人一穷二白,食不果腹,于是何大力想到了靠乞讨为生——好歹自己老婆两条腿没了也能博取一些同情。
就这样,夫妻二人成为了职业乞丐。
随着二人演技日益高超,一来二去,当乞丐居然比流水线上打工挣的还多!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独子何强不知不觉中早已长成了个标准的败家子,说的直白一些,他自打读完初中后,既不上班也不求学,而是拿着二老的钱逍遥快活。
可以说,除了挣钱之外,他此生最大的特长就是吃喝玩乐嫖赌抽,除了胆子小不敢杀人放火之外,他几乎什么都敢干——尤其是身为三十多岁的大龄青年,囊中羞涩的他只能在地铁上过过干瘾,欺负欺负小女生。
这不,刚巧碰上了游龙儿。
可这次算是摸到了老虎屁股,游龙儿一个电话就来了一群壮汉,幸亏李芳认出了夜十三,否则何大力与何强父子二人肯定要饱尝老拳。
劫后余生,三人赶忙下了地铁。
何大力问李芳:“刚才那个人真是十三?”
“就算二十年不见,可我是他亲妈,这还能认错?”
被李芳呛了一句后,何大力没吱声,倒是何强大笑一声,跳了出来:“老太婆,老头子,这下我们可发了!”
二老不解,忙问为何,何强道:“看夜十三这身行头,不是做生意的就是高级白领,再说了,刚才那个漂亮妞一看就是有身份地位的人,否则能有那么多保镖?依我看,咱们应该和他认亲才对!”
何大力听儿子那么一说,顿时来了精神:“按照你这么说,我和你妈下半辈子就有着落了!哈哈!做乞丐虽然好,可哪比得上当太上皇呢!”
李芳摇摇头:“刚才我也是一时激动才喊出来,我可没脸去认他!别忘了,二十年前是咱们丢下他的!”
何大力“呸”了一声:“老太婆,你可别赖我!当初夜十三不把咱家房子烧了,我能不要他?说到底,老子好歹也养了这小拖油瓶七年吧?他能不认这笔帐吗?”
何强也道:“妈,我觉得爸说的有理!再怎么说,你也是夜十三的亲妈,国家法律规定子女有赡养老人的义务!他再牛能大过法吗?!走!咱们找他去!”
李芳有些被说动了:“可咱们这样,找他也不合适吧!”
她说的,自然是自己同何大力那一身乞丐打扮了。
何强一拍脑袋:“妈,你可说到点子上了!就得这样才能赖上他啊,如果咱家有钱,谁他妈还去巴结这个精神病!?万一他发病了把咱们杀了可怎么办?”
何大力赶忙道:“阿强,你打住,从今天起要叫夜十三阿哥,你懂吗?咱们先摸摸他的底细再说!”
何强连连点头:“对对!还是老头子你精明!从今天起,夜十三就是我亲哥了!”
李芳又问:“不过,我们去哪儿找他呢?”
何强拍拍胸脯:“刚才那一站下去就是游乐园,老太婆你想想,夜十三带着妞还能去哪儿呢!?”
何大力兴奋起来:“不愧是我儿子!走,咱们到游乐园门口去等他们,顺便还能挣点外快!”
这一家人早就在乞丐生活和醉生梦死中抛弃了所有的脸面,对他们来说,此刻夜十三就是生命中忽然出现的一座金山,哪怕用偷用抢也得把他掏空了!
游乐园的门票不便宜,成人票要五百,儿童票也得小四百,夜十三花了大半年时间还是摆弄不来智能手机,所以选择了买现场票。
三个人花了一千三百七十二,要换作二十年前夜十三的消费观,肯定都得吓死了。
不过游龙儿却一直板着脸,直到她再也憋不住:
“夜十三,你老实说,刚才那个乞丐老太婆到底是不是你妈?”
夜十三一笑:“我当什么事呢,说实话,我不知道。”
“哼!你可别骗我!”
“你应该知道,我在病院住了二十年,而且那个老太太的变化太大,就凭看一眼,我没办法确认是不是。”
游龙儿的脸色好了一些:“那万一她真是你妈怎么办?”
夜十三倒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在他心目中除了爷爷带给自己家的感觉之外,母亲这个角色在心中几乎没有占据多大份额。
更何况二十年的隔绝,夜十三早就把“那一家子”当成了陌生人。
“如果真是,那我愿意给她一笔钱养老,毕竟我爸生前欠她的,理应由我这个儿子来还……但绝对不会让她干涉我的生活。”
游龙儿突然笑了:“夜十三,我有点欣赏你了。”
别看游龙儿是个傲娇公主,可她却是个极孝顺的女孩儿,游龙王在世的时候就和她说过,不孝顺的男人不能找,但是愚孝的男人更不能找!
而面前的夜十三,他既是个念亲情的孝顺儿子,也是个有独立意识的聪明人,拥有如此智慧和品格的男人,在这一刻隐隐拨动了游龙儿的心弦。
香草趴在夜十三的肩头,酸酸地道:“看你笑的那么浪,肯定又在幻想十三叔变成禽兽的样子!哼!”
游龙儿一板脸:“你个小屁孩,你懂什么!”
“切!我什么都懂!你说你今天穿那么短的裙子是什么意思?”
游龙儿大大方方地拉起夜十三的手臂,充满挑衅地对香草道:“什么意思?当然是为了方便我的达令对我出手啦!”
香草气坏了:“你……你这个小妖精!”
至此,夜十三身边除了“小仙女”香草之外,还多了个“小妖精”,游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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