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惊变3
营地外的小土坡上，两个人影就这么坐在悬崖绝壁上，看似亲密温馨实际上却是凶险到了极点，，周围的温度更是冷得可以呼出白雾，两人脚下是呼啸而过的夜风和怪石嶙峋的崖壁，虽然不是很高，但如果真不小心摔下去的话估计也可以直接跟这个世界说拜拜了。
而因为已经快要入冬的缘故，夜晚来的比以往更早，四周早就已经黑下来了，虽然有一些类似于蘑菇一样的植物正闪烁着微弱的荧光——之前的玩家夜视范围太小，根本看不到这些稀疏散落在草地上的微弱光源，但随着等级的提升，夜视范围也在慢慢增长着，估计以后玩家夜晚时间出来练级也渐渐会变成大众化的事情，但是照现在看来，到了晚上还在圈外地区乱逛的玩家，恐怕也只有林三这么一个奇葩。
在夜视以及鹰眼的夜视范围加成下，林三已经不至于像以前熊瞎子似的，另外加上盗听的听力强化，至少能保证在十五米左右的范围内是安全的。
林三现在能清晰看见山脚突出的各个岩块，望着下方如怪兽锯齿般的凸起剑状巨石，心想如果把身边这个家伙推下去的话应该能死的比较透彻，说不定就能从这个游戏里出去了？
“林三君，姑且先这样称呼你吧，我能知道你是怎么发现的吗？只是一个拥有高级智能的NPC而已，就算再怎么想都不会想到我的身上吧？”
辛西娅的声音依然是那么悦耳，但身上的气质却发生了极其诡异的变化，给人一种不伦不类的怪异感受，一个男人现在却在用女人的身体说话，而且还是个穿着丝袜黑色的精灵美女，本来就是一件极度诡谲的事情。
林三略一沉默，低下头让人看不清表情，只是嗤笑一声：“一个NPC居然会大半夜一路找到这里本身就已经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了，我之前就已经跟你说过了，你话太多了……还真没看出来GM大人居然还会有这种的男扮女装的恶趣味啊。”
林三的声音很平静，但也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自己在现实中的心跳估计已经瞬间破百了，林三心底在狂啸。
是他！！居然……真的是他！！！那个疯子！！
虽然不知道平时暗地里骂过多少遍了，但是一但真人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林三心里……还是有些紧张和畏惧的。
怕，为何不怕？但不能承认自己怕，更不能让这个家伙看出来自己害怕。
一边尽量控制呼吸的频率，林三微涩问道：“不知道茅场先生不去应付现实世界里的警察已经发疯的家长们，反而大驾光临我这么个小人物身边……有何贵干啊？”
辛西娅，还是蕾娜？或者说茅场晶彦？目光饶有兴致地看着林三。
“林三君果然和一般人不一样，我以为你至少会先质问我为什么要把你们困在游戏里，或者是直接扑上来和我一决生死？你心里应该有类似的想法吧？”
林三沉默片刻，摇头叹息一声。
“你现在手上捏着我的小命，那么随便找个理由把我的名字刻在一层黑铁宫前面的石碑上，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而且……我不清楚你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家伙，但是，一个眼睛眨都不眨就能把三百多名玩家变成尸体的人，这种人，不是疯子就是杀人狂，性情可以称得上冷酷，所以……你希望我面对这么一个人渣的时候，该用什么脸色去面对呢？归根结底，我的命，在你手上，所以我说话没有任何底气。”
林三说话很老实，干脆无比的承认了自己的无能。
而丽人也只是点了点头，脸上似乎流露出一丝笑意，嗓音一如既往的好听。
“杀人这种事情，并不是我的本意，而且林三君可以放心，我可没有这种想法，至少我不会错过任何有个有潜力攻略这个游戏的人，不过……今天的事还是太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了。”
林三面色微沉，嘶声问道：“那么……我能请问茅场先生你，把一万多名玩家生生困死在游戏里，然后像群傻子一样拿着简陋的冷兵器去和异世界的怪物厮杀，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我的目的……不是说了么，创造出这个世界，然后观赏它，就这么简单。”
轻描淡写的语气，却让林三的脸色越发阴沉。
“……那为什么偏偏是我们这些小孩子？如果真的想看3D电影的话我建议你直接去弄几张电影票，实在不爽的的话可以去当导演自己拍一部看看就好了，或者弄一大堆吉兹梅尔辛西娅一样的角色继续玩你的过家家，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为什么要把我们都拖进你的‘世界’里，你还以为我们都是实验室里的小白鼠吗？可以杀之无碍？还是说你真把自己当成神砥了？”
丝毫没有介意林三轻佻的讽刺，披着辛西娅外皮的茅场晶彦反而突然打了个响指，手指在空中轻轻飘飘虚划几下，随着一连串铃声，原本什么都没有的空气中顿时凭空出现了几个高脚杯和一瓶深绿色的玻璃酒瓶。
“奥比康红酒，本来是在23层才会出现的高级酒类，我觉得林三君应该会喜欢这些东西，或者现在的你需要这些东西让我们脑袋都冷静一下，你的有些问题实在是很难回答啊。”
说着主动斟了一杯，先凑到鼻尖闻了闻，然后就自顾自喝了起来。
林三没动手，只是冷冷看着她，或者是他？
“沉溺于这些电子信号模拟出来的伪物，不觉得很蠢么？”
茅场晶彦有些意外，斜了林三一眼，似乎还笑了一下。
“不不不，林三君可能不知道，如果单从构成上进行细分，NervGear装置中模拟出来的电子信号，以及此时现实世界里在玩家身体里神经元中传输着电信号，本质上没有太大差别。”
“……你到底想说什么？跑到我面前向我展示你那傻X至极的优越感？”
“……林三君似乎有点误会我的意思了。”
茅场晶彦的语气还是那么淡漠，沉默了一下，似乎是在斟酌接下去要说的话。
“林三君，你是一个很有趣的人，另外透露一点，其实……我本来重点关注的目标是桐人君才对，要知道他无论是在封测时期还是现在表现都很出色，直到后来我发现了你，一个光靠肢体动作就能完败BOSS的天才短剑使，对，就是天才，那次如果不是耐力值不够的话，你应该能直接解决那只‘金牛将军’吧？那次的视频，我看了，很精彩的一场对决啊。”
茅场晶彦摇了摇头，带动了辛西娅那一头翠绿的长发。
“而且我本来也只是想近距离观察一下，林三君你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我对此可是很感兴趣啊，一个只有11岁的孩子，连SAO最低使用年龄都没过的小孩子，却能拥有甚至可以称得上系统BUG的技术……但是没想到最后却被你认了出来，当然，这并不是我的本意。”
说着晃了晃手中的的玻璃高脚杯，其中的酒液在月光的照射下透出一种艳丽的色彩，殷红如血。
经这么一说，林三已经大致明白茅场晶彦为什么要接近自己了，毕竟……仅靠一人之力就能消灭楼层BOSS的实力，怎么说都是一个系统BUG一样的存在。
而在猜出其目的的同时林三身体也变得越发寒冷。
BUG？那种东西对于GM来说无论如何都是要铲除的不安定因素，而现在……
林三试图哈哈大笑几声，只是心中潜藏的晦暗念头以及旁边瘟神一样的人物，在双重压力下林三自己都觉得笑容干巴巴的。
“如果你仅仅只是这个原因的话那我建议你可以去找牙王或者蒂尔贝鲁聊聊，我想他们应该更擅长这方面的话题，而不是我。”
茅场摇了摇头：“林三君很擅长装傻呢，无论是感情还是在与他人相处的时候，你明明已经猜到我的目的了。”
林三眼角抽了抽，没说话。
对于林三的沉默，茅场晶彦显得毫不在意，自顾自继续说道。
“所以，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我打算利用权限稍微对你的某些方面做些修改，当然，并不全是坏处，实际上这是一套还没有完成开发的系统，究竟是好是坏我也难以判断，你也可是试着反抗一下，拒绝我的这个建议，不过老实说我并不建议林三君这样做，事实上，你可以把它看成我赠与你的礼物，甚至可以说是一种为你量身定做的设计——独特技能。”
“……暗黑剑？”
茅场晶彦一愣，然后笑了，笑得很开心，只是用辛西娅的声音笑出来，笑声在宁静的山谷里不断回荡，显得分外诡异，半晌，笑声渐止。
“所以我说林三君真的很聪明啊，你只是习惯了在有些地方装傻而已，有时候你可能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林三略一沉默，随即微讽道：“说的你好像很了解我一样。”
茅场晶彦再次笑着摇了摇头，目光里面透着连林三也看不懂的情绪。
“如果不是这样，当初的你为什么没有杀掉那个叫做吉欧的玩家呢？还有后来的POH那帮人，照你平时的作风来看，你不应该放走他们的，斩草除根才是你应该做的，而且你明明有这个能力，但是……你犹豫了……”
林三没有接话，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沉默，沉默出拳！
砰！！
一声闷响，就像一记哑炮炸响。
拳头没有击中预料中的目标，而是被一道淡紫色的光屏拦了下来，明明不是圈内地区，却弹出了‘不可破坏’的系统提示。
砰！！
又是一记刺拳如同炮弹一样精确轰击在同样的位置。
连续两拳之间似乎根本没有时间的停顿，就像高速旋转的机枪，以最快的速度连续喷吐而出的两颗子弹。
但是还是被挡了下来，甚至连辛西娅的睫毛都没颤上一丝。
所以林三停了下来，静静看着那双同样碧绿的双瞳，看向那双眼睛的深处，那个藏在这具身体里的另一个灵魂。
“你最好祈祷，祈祷你这辈子不要落在我手上。”
语气没有丝毫情绪波动，显得平淡至极，也没有像个疯子一样瞪着血丝密布的眼睛咆哮着大喊‘我要宰了你’，有的，只有平淡宁静到漠然的声音和意志，平淡到名为茅场晶彦的男人，听到这句话后内心深处徒然升起一股寒意。
茅场晶彦无言地笑笑。
“当你完成那个任务的时候你就知道了，我的目的，你究竟能走到哪一步呢？或者说你将会做出哪种选择？这对于我来说一直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说完，茅场晶彦眼睛一闭，身体突然像是断线的木偶一般直直倒在了林三的怀里，林三略一迟疑，还是飞快探出手一把抱住了已经陷入昏迷的辛西娅，防止她直接跌落悬崖。
随后，林三的视线里，一个任务信息框徒然跳了出来。
‘任务：辛西娅的秘密，以‘蕾娜’一词以此为线索，找NPC辛西娅揭开她的身世秘密，期间NPC辛西娅不可阵亡，否则视为任务失败。’
林三没动，只是静静看着这条突然出现的任务提示。
眼前的系统任务提示仍在不知疲倦地闪烁着，像是在嘲笑林三的无能。
林三此刻没有仔细去体会顶在胳膊上的那股柔软，调转视角望向倒在怀里陷入昏迷的丽人，林三脸上的轻佻表情迅速消失，阴沉的能刮下霜来，半晌，才用中文低声喃喃一句：“去你*妈*的。”
……
昏暗的房间里，此刻已经被正在运作的不知名大型电子设备挤满，地上的线缆更是如同八爪鱼一样胡乱堆在一起，机器上的各色灯管在黑暗中像是一颗颗鬼眼，一闪一闪的仿佛在窥视着。
室内唯一的光源也只是屏幕上透出的冷光，而在那副足有七八块教室黑板大的光屏上，又被分成了大大小小的数十个小型视角，而且还在随着时间有规律的不断变动，上面陈列着的正是SAO中所发生的一切，而光屏的另一边罗列着一排密密麻麻的数据流以及各种不知名的函数公式。
而光屏的下方，是类似触控键盘的东西，被荧光分成数个小格，让人看了眼花缭乱。
而与之杂乱的摆设完全不符的是，房间里干净得没有一丝灰尘，即便空气中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酸臭味，制冷器的低温并没能阻止这些气味的扩散，而这股气味的来源，则是一个身穿白大褂的男人。
光屏前，是一张类似于医院里特制的扶椅，椅子的扶手上还放着一杯咖啡，而椅子左边则立着一根金属支架，支架上斜斜挂着一袋注射液，与一根透明软管接在男人的手背上。
一双青筋遍布的手费力地抓起白色的瓷杯，却发现里面的咖啡早已干涸，里面的残余液体已经凝成一圈黑色的壳，最后只能颓然放下。
男人先是看了一下注射液中残余的葡萄糖含量，叹了一口气，伸手在触控键盘上极为熟练地按了几下，输入几个数字，光屏上一个角落里的视频顿时被放大至整个光幕，上面显示着一个面容阴鹫的人影，以及他怀里抱着的一个绿发精灵少女。
嘶哑的男声在幽暗的密室里缓缓回荡。
“这是一个并不存在的人物，既然你想挑战，那么就让我仔细看看，你究竟……能不能做到吧！”
沉默片刻，男声又低喃道：“林三……桐人……让我看看吧，两个个性截然不同的人物，对我的世界，究竟能产生怎样的有趣变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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