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担忧
谈判吗？
收回手上的匕首，林三心底莫名地叹息。
在今天这场谈判里，蒂尔贝鲁最大的劣势就是他的把柄已经尽数为林三所知。
如果不是这次带上了桐人，又在最后关头被桐人极为巧合认出蒂尔贝鲁封测玩家的身份的话，这个把柄还真派不上什么用场。
就算别的封测玩家想揭露他，那也会白白暴露自己也是封测玩家的事实，要不然你怎么知道蒂尔贝鲁是封测玩家？难道你也是穿越者？
不过，世界上一般是不会出现这种损人又害己的蠢货的，又不是像茅场晶彦一样来报复社会的……因为蒂尔贝鲁是为了攻略这个死亡游戏才上台，这个过程中并没有触犯到任何人的切身利益……就是这样结果还是碰到了林三这朵的奇葩，白白被敲了一竿子，让出了LA。
加上蒂尔贝鲁急功近利，直接把一众玩家全数绑上自己的战车，也使其限制了自身的自由，否则他根本就不用惧怕身份曝光的事，封测玩家很多，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但是……如果以一个领导新手玩家的‘勇者’角色的话，背景的纯洁性就很重要了。
即便如同阿尔戈那个可怜的家伙，尽心竭力地为攻略游戏努力地收集情报，又是免费发放，又是跑东跑西实地调查，却依然得不到那些新人玩家的真正信任，甚至还要接受他人恶意的诋毁，想要榨干她身上所有价值的人也大有人在，比如那个牙王。
就在林三考虑如何兵不刃血解决掉牙王这块破石头，好歹为阿尔戈的八千柯尔做个秘密补偿的同时，艾尼和亚丝娜却在旅馆的阳台上谈论着什么，因为旅馆里大部分的玩家都跑到一楼喝酒吃饭，二楼的阳台自然是个谈话的好地方。
轻轻咬了一口蛋糕，松软的奶油加上淡淡的甜香在舌头上弥漫开来，让亚丝娜口申吟一声，几乎都舍不得咽下去，不禁产生“啊……这样就没什么遗憾了，就算明天真的在BOSS战中消失也值了”的莫名想法。
“味道不错？”
艾尼磁性的调侃在耳边骤然响起，亚丝娜脸一红：“抱、抱歉，下意识的就……”
“没事没事，SAO里的东西的确味道很好，甚至都有些让人分不清现实和虚拟到底那一个更真实啊……”
艾尼笑笑，随即收敛了懒散的表情，沉声问道：“你们今天出去……林三那孩子，是不是又惹你生气了？”
“诶？”
亚丝娜一呆，沉默片刻，苦笑着点点头。
“唔姆，也不算是啦……顶多，唉，就是觉得冲击性比较大，一时难以接受而已，年龄和举止差太多了……有时候我都觉得他是大人，我才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明明……只有11岁吧？”
亚丝娜简单的把上次遇到橙名玩家的事，还有攻略会议上，与蒂尔贝鲁言辞上的交锋，全部毫无保留的统统说了出来。
艾尼好像早早就知道了事情会变成这样，脸上一点吃惊的表情都没有。
“……是吗，这样啊……没事就好，克莱因以前也像你这样，这只不过他那次出了点事，足足让他消沉了半个月呢，我就是担心你们一直强撑着，迟早会憋出病来……看来真的是我想多了。”
“诶？克莱因队长不是一直……我一直认为他是一个没心没……唔，乐观向上的人呢，怎么……难道发生什么事了？”
艾尼没回答，只是摇了摇头：“这些事情，你如果真感兴趣的话就去问问本人吧，在本人不知情的情况下……我说出来也有点多余。”
亚丝娜点点头，知趣地不再问了。
艾尼波地一声打开酒瓶，不知道又从来里掏出两个酒杯，朝亚丝娜晃了晃。
“来一点？”
“嗯……我、我还是算了吧，我不会喝酒。”
“是吗，挺可惜的。”
艾尼也不强求，自顾自收回其中一只酒杯，手腕轻轻一甩，酒水流好像长了眼睛一样尽数注入小口的白瓷盏里，手法异常纯熟地把酒盏举到鼻尖嗅嗅，然后才一口饮下，满足地叹息一声。
“这小子，还挺会做人……知道我好这一口，就是不知道蒂尔贝鲁会不会心疼，嘿嘿，不过也不关我们的事。”
笑意渐敛，抿了一口芳香的酒液，艾尼似乎在组织语言，声调里不自觉的流露出一股沧桑的味道，慢悠悠说道：“林三的做法，对你们来说可能一时有些难以接受，但是……你也应该能明白，无论怎么样，最后的结论都能证明他是对的，现在……他名义上虽然只是一名普通的队员，但我们都知道，风林火山其实是以他为核心成立的，克莱因……他不擅长处理这些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那家伙脑子就是少根筋，被人卖了还在帮人数钱……我今天赞成你去参与攻略会议也是想让你见识一下林三不为人知的另一面，没想到……我是不是有点多管闲事了？”
亚丝娜摇摇头，结结巴巴说道：“不，不是的，我……今天的事……我、我……”
艾尼拍了拍木制的栏杆，发出咚咚的闷响，磁性的声音微微带着沙哑：“我们之中的任何人都没有错，错的是这个游戏，你们……还有很多人，本来不应该早早经历这些一辈子都不可能接触到的东西以及事物……但毋庸置疑，你所经历的这一切能让你尽快成熟起来，只要能成功攻略这个游戏，对于幸存的下来玩家无疑是一种极为宝贵的人生经验。
那个孩子……虽然不知道他究竟经历过什么，但是我能隐约感受出他背后背负的沉重和哀伤……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请你好好保护他吧，林三是很强，但是……”
艾尼伸出手指指自己的胸口：“这里并不是像他展现的那么强大。”
扫了发呆的亚丝娜一眼，艾尼又慢慢把酒盏满上，这次只是一口灌了下去，继续说道：“不知道你有没有感受出来……克莱因，小弑，桐人现在或许还要再加一个你，可能你们自己都没发觉，其实在你们的潜意识里……都有点畏惧林三呢。”
亚丝娜刚想说什么，艾尼晃了晃手，示意亚丝娜听自己把话说完。
“林三那个小鬼，其实真的跟我很像，但本质上又有点不同……可能还是太嫩了点，不懂得如何去掩饰自己，直来直去，简单也复杂，所以才能被我看出来……就像他的加点方式一样，太过极端，剑走偏锋，我还纳闷你的等级升的怎么这么快，原来是这样。”
艾尼叹了口气，眉宇间闪过一丝忧虑：“我今天絮絮叨叨跟你说了这么多，只是想拜托你看好林三……那个孩子……其实我也有点害怕呢……强大的身手，慎密的思维，偏偏没有一个成熟的世界观，说白了就是智商高情商低，我以前见过的这类家伙，大多走上邪路，最后都变成了……疯子，杀人狂，冷血杀手……反正下场都好不到哪里去，是最让我们警察头疼的家伙。”
亚丝娜身体剧烈地颤抖，捂着嘴，恐惧地看着艾尼：“林……林三会变……”
“我没说一定，只是……在我五十多年的人生里头，见过的人和事……我有预感，如果林三真的彻底撕破他伪装的那层皮，到最后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恐怕真的跟那些杀人鬼差不到哪里去了。
有时候……笑并不是在笑，有可能是在哭，亦或是最后的疯狂，我也说不清楚那种感觉啊……”
艾尼苦笑着一口喝干剩下的酒液，拧紧瓶盖，低声咒骂了一句：“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小混蛋！”
亚丝娜呆呆地站在一旁，仍然没有从刚才的话里回过神来，靠在栏杆上，两眼迷茫地望着下方载歌载舞的玩家，夜风徐徐掠过脸颊，带来丝丝凉意。
艾尼也不打搅她的沉思，迈开脚步下楼去了，临走前，亚丝娜好像隐隐听艾尼说了一句：“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越是靠近，你受的伤害就越深，甚至……是死亡。”
……
……
啪！
短剑剑锋斜斜划过‘狗头人卫兵’的身体，带起一蓬多边形的红色碎片，‘狗头人卫兵’还没来得及咆哮出声，一枚一人多高的盾牌已经砰的一声撞在了它的腹部，小弑的‘威吓’技能再次把‘狗头人卫兵’的仇恨拉回来。
“亚丝娜你血量不够了，先退回来喝药，桐人顶上，克莱因守住！分担一下小弑的正面压力！OK！就是这样！知道你们开着痛觉屏蔽，别打红眼了都不注意一下自身的血量！很危险的！”
林三在包围圈外侧游走，时不时放个技能把怪物逼回原位，一边很小心地控制自身的伤害输出，和艾尼一人一个方向死死卡住怪物因为小弑不停地盾击而偏离的位置。
“行了，配合完美，大家都是老手了，到时候就这样配合，小弑顶前面牢牢卡住BOSS的前进脚步，克莱因在小弑身边随时提供仇恨分担，你的曲刀技能也能暂时挡住BOSS一阵子，到时候换小弑下来喝药，桐人和亚丝娜两边夹击，但是注意控制输出，别把BOSS仇恨吸引到自己身上，克莱因‘威吓’的熟练度没小弑高，总之要小心点……局面实在控制不住了马上跑，星状散开，朝不同的地方跑，到时候我和艾尼会马上拉住BOSS的仇恨，估计也能多撑一段时间，你们抓紧时间回复血量，重整队形……”
“行啦行啦，我们又不是第一次配合了，至于吗，你一个早上从托尔巴纳一直说到迷宫区入口，我耳朵都起茧了……一路上说了那么多，你不渴啊？”
“克莱因你丫给我闭嘴！”
林三没好气地呵斥一句，扭头不说话了，他也知道自己根本没必要讲这些东西，但还是忍不住啊……
望着远处已经到达指定位置的玩家队伍，还有人群中一闪而逝的一头天青色头发，林三扭头轻咳一声，目光依次扫过每人的脸庞，像是要把长相都深深烙在脑子里。
“这次，是我们风林火山第一次配合大型团队攻略BOSS，难度会比平时小很多，但是……我们的这次敌人实力也远超平时刷的杂兵……伊尔芬狗头人领主，虽然情报上都有，但我还是想再声明一遍，BOSS，主手武器骨斧，副手武器弯刀，血量一共有四条，低于最后一条大概三分之一后会切换成副手武器，小弑你到时候看准时机马上退下，克莱因……克莱因！你在数蚂蚁吗？你特么以为我在跟谁讲这些东西！”
看见克莱因一脸无辜，除了暴跳如雷的林三，一伙人都笑了起来，不，还有一个人没笑……
“行啦！你就别再唧唧歪歪说个不停了，昨天不是早就吩咐过了吗，到时候就由我和你牵制住BOSS仇恨，蒂尔贝鲁的队伍也会全力顶上，爆发最强输出秒杀BOSS……”
艾尼直接一把拎起林三，林三不得不像只小猫咪一样，人在半空悬着，离地半米，也不反抗，任由艾尼提着他往蒂尔贝鲁那边走去。
攻略……在克莱因无良的嘲笑声中正式拉开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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