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谈判
次日，清晨。
虚步，抚掌，弓箭步，收腿最后收势，做完一整套体操之后的林三就这么斜靠在床头，腰部与地面近乎垂直，大腿平行地面，四平大马扎的中规中矩，金色的朝阳透过窗户打在他的身上，暖暖的，却无法融解林三此刻脸上的阴沉。
“她没有去找你？”
“当然，我至于骗你吗，一大早就匆匆发消息过来，林三!我告诉你！扰人清梦可是会遭天谴的！”
无视阿尔戈的抱怨和诅咒，林三慢慢站起来，把磨好的短剑插回剑鞘，准备再到草原上跑一趟，现在的等级和武器碰上那些狂躁山猪基本是一刀秒，但是同时经验的获得量也越发的低了，现在一直卡在三级的40%，速度慢的跟蜗牛似得。昨天又升了一级，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林三感觉装备的爆率低了很多。
“喂，你说的那个女性小白玩家，真的这么放着不管没事吗？一个大男人怎么一点怜香惜玉的意思都没有，话说她真的不是你女朋友？”阿尔戈的声音听上去好像很开心，无论哪个女人，怎么碰到这种事情就这么兴奋，无聊透顶。
林三摇摇头，也不管语音通话时对面看不见自己的动作，淡淡说道：“只是在现实中有过一面之缘而已，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嗯，比你漂亮多了。”
“林三！我就知道你这个小混蛋狗嘴里吐不住象牙！老娘长得漂不漂亮关你什么事！！”阿尔戈的声音瞬间提高好几个分贝，菜单上表现声波频率的波浪频谱直接达到峰值，发出一阵类似于麦克风破音时的爆鸣。
林三把菜单调远一点，幸好没开‘盗听’技能，要不然非得被这个疯女人振聋耳朵。
“行了，不说这事，之前你我之间那个免费带练一天的约定还作数吧，正好我的等级有点升不上去了，今天在城镇门口见面吧，有些事情也想找你商量一下。”
“啊咧啊咧，你这家伙还真会没事找事。”阿尔戈通话那头听语气很无奈，只是瞬间又换上一种邪邪的声音：“如果我说不呢？别忘了这只是你和我私下的约定，之前在网上你可并没有为此付出足够的价钱。”
听了阿尔戈的话，林三用平稳地听不出任何波动的声音说道：“价钱？你开玩笑吧，我倒认为是你白白赚了我的便宜。”
“哈？”通话一头的阿尔戈怪叫起来，原本老鼠一样的声音被一种不同的声线取代，听起来多出几分少女的细腻。
“……好吧，败给你了，你倒是说说看。我就想不明白了，明明是你找我要情报，怎么到头来变成了我占了你的便宜？”
林三的想法相比于自己更成熟，这一点阿尔戈很明白，无论是之前在论坛上谈论情报还是进入游戏后的种种表现，都隐隐让她感觉林三有种年龄和外貌错位的不协调感，但不管怎么说，思想成熟年少老成，这就是林三留给阿尔戈的印象，而现在这么说，肯定也有他的道理，暂且先听听看吧。
林三的语气今天破天荒不再是那种冷冰冰的口气，却也听不出任何情绪：“在我看来，你我这次行动毫无疑问是一个双赢的局面，以我现在的等级，虽然可能不算全服最高，但至少可以保证在城镇周边地区的安全，更何况我的技术你也多少能从桐人那边了解到吧，我不相信你在私底下没有偷偷调查过我的底细。”
“嘛……桐人那家伙可是要了我整整500柯尔才肯告诉我呢！嗯……还行！不错！这是一方面，还有呢？”阿尔戈没否认自己暗中调查林三的事，想想又补充了一句：“光凭这些可没法打动姐姐我哦，你不是也需要我的情报，防止自己在地形未明的情况下不小心一脚踏进高等级怪物的聚集区，呵，要不然凭你那胆量，早就一个人跑到更远的圈外地区去了，还用得着叫上我吗。”
林三哼了一声，毫不客气的直接戳穿阿尔戈语言中的漏洞：“你那些情报准确性只能追溯到封测时期，现在游戏改版后能有多少依然保持正确还有待验证，我可不相信在昨天那么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里你能把整个一层跑遍。”
“老是把眼睛盯在别人的收益上却不懂得如何在现有的基础上发掘更多的利益，你这个情报商怎么当的？”
两人各执一词，互不相让，气氛再次沉寂下来。
最后还是林三先开口：“行了行了，你可以决定我们前进的路线，由我来开路，甚至你可以帮我当成你的打手，另外，给你一个免费提示，你可以凭着这个先一步去开拓地图，补充一些现有资料上的空缺，顺便可以把城镇周围的村庄里发布的所有情报数量、任务细节、完成条件以及便捷的完成方式都从新整理一遍，光凭这一手你就能获得目前所有已知和未知的情报，而靠着这些情报，你足够赚回本。这就是我最大的让步了，你再不同意，大不了我就老老实实呆在城镇里，反正最后损失的肯定是你。”
阿尔戈隐隐有些心动了，但还是低声反驳：“可是，林三也你别忘了，我还有桐人可以帮我调查这方面的东西，你不会认为你能比他还更快到达迷宫区吗？”
“……当然不行，这我必须承认，但你也别跟我打马虎眼，桐人前进的方向是城镇北部的迷宫区，西面还有南面的村庄他可没空帮你，东面的古堡更不用说，而现在就是填补这一空白区域情报的好机会！另外我要提醒你一下，现在已经有一些不知死活的新手玩家开始到城镇外面去了，到时候随着任务信息的普及，你的有些情报也就白白失去了存在的意义，还有就是，你先前打算发布的游戏地形改变的警告，如果情报发布晚了，死的人一多，你再发布出去给谁看？茅场晶彦吗？还是专门跑到黑铁宫前面，把情报烧给那些亡灵看？”
“好啦好啦！我同意还不行么，不过，看在我们再次精诚合作的份上，事后再借我5000柯尔，行么？”
“当然，借条打好，不过这次我要算上1500的利息，和上次一起付吧，当然，你想分期付款也完全不是问题。”
阿尔戈倒抽一口凉气：“为什么你就不肯稍微为解放玩家而努力呢？这事好像你比我更清楚吧？！”
“嘛，之前当然是没问题，不是给你3000柯尔了吗，那时已经是我身上几乎全部的家当了，但是……很不巧的是，现在我加入了队伍，各方面各种缺钱，钱包薄的跟纸一样，只好从你这个大户身上刮一点下来了。”
阿尔戈想骂，但偏偏不敢，如果林三突然不借自己钱了怎么办？以他那种性格干出这种事一点都不稀奇。
现在是非常时刻，正如林三说的那样，她拖不起，而这个时候，阿尔戈才渐渐品出味道来，林三才是在这个SAO中看的最清楚的人，所以才选择把这么一个吃力不讨好的‘责任’交到自己手上，偏偏那天自己根本想都没想就接过来了，林三只是在其中悄悄推了自己一把。
简而言之，自己被坑了，坑的好苦，如果现在把自己肠子挖出来一看，肯定是青色的，后悔啊！
阿尔戈欲哭无泪：“好吧，我看看……现在是早上六点十分，要不要我现在就去找你？还是说在城门口集合？”
“城门口吧，十分钟后集合。”
阿尔戈满脸痛苦的从床上爬起来，一边兀自抱怨：“还有啊，你刚刚是说充当我的打手？捡好听点的说不行吗，至少我认为护花使者就不错。”
林三习惯性的毒舌：“花？霸王花吗？那种一开全世界的苍蝇像蜜蜂一样涌过来的花种，不错，我看挺适合你的。”
阿尔戈：“……”
……
……
挂断通话，林三站起来踢了踢腿，重重松了口气，终于把这个家伙搞定了，本来林三的心理承受范围是最多不得超过这次整体收益的三成，没想到阿尔戈连提都没提，事后还向自己借钱。林三都觉得有些不忍心了。
而且还不止如此，自己虽然负责危险的开路，但是等级很快就要升级了，到时候危险程度也会随之降低，加上身上的装备，留心点就不会出太大问题，同时，危险也意味着机遇，自己可没有说把打出来的装备收益与阿尔戈分享，一个子儿都没有。
另外在合作过程中，自己还能借机分享阿尔戈手上已知的地图，任务细节，高资源点（怪物数量多而且刷新速度快的地区），说来说去，还是自己赚了，赚大了。
想到这里，林三才突然郁闷的发现，明明克莱因才是队长，怎么是自己这个小弟为整个队伍拼死拼活考虑后路？现在那三个家伙还在旅馆里闷头大睡，自己却一边要和阿尔戈互相扯皮一边还要起早贪黑的去刷怪、收集各种装备资源为后事早作打算……我是不是碰上猪队友了？
叹了口气，短短两天的接触，林三知道克莱因是个好人，好人就应该有的好的结局，而不应该枉死在这款死亡游戏里，像他这样的玩家游戏里肯定有很多，小弑那个孩子也是这样，本来就不应该承受死亡的压力，害怕在所难免，桐人可以说是个例外。
林三不认为自己可以拯救所有的玩家，事实上他也懒得管，但前世的脾气还保留了一些，那么，稍微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上一把，管管闲事，心里那股自责感也会轻很多，舒服很多。
两天过去了，外界却没有传来任何动静，说不定警察还没抓住茅场，玩家们就已经饿死在床上了，这可不行，不喝水，一个成年人最多只能活三天，现在么……
林三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太过现实的事情，奇迹总会发生的，手脚利索的把兜帽往头上一盖，推开门，消失在薄暮晨曦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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