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家
归家
方玉卿叹了口气，表情郁郁，“苍龙国最近在边疆蠢蠢欲动，皇上担心有异动，所以派舅舅我到南疆去。说起来南疆距历城亦不远，这些年你在历城可还太平？”
“我虽不常出去走动，可历城里一派安乐祥和，可见还是太平的。”
……闲聊了一会儿，方玉卿向文言希的护卫交代了几句，便率大军南下赴边去了。文言希一行也是日夜兼程，终于在六月十一到达京都郊区。经过十几日的颠簸，文言希已经对晕车产生了抗体。现在正精神翼翼的坐在马车上听品兰滔滔不绝的讲京城的琐事。
“哪家的首饰再好也比不上城东的翠玉轩，听说连宫里的贵人们都会到那里打造些饰品。要说吃，再好不过香满楼的八宝鸭和香酥鸡……小姐，等您回去了，一定要尝尝！”在历城，文言希吃的一向清淡，几乎都不怎么沾肉食，身子难免瘦弱。
文言希但笑不语。品兰见她并不言语，知她并不挂心吃食，遂不再开口。
太傅府所有人都忙得团团转，文若松看着在眼前转来转去的方氏，忍不住道：“夫人你就别转了，转的我头晕。“
方氏停下步子，“你倒是一点都不关心女儿，希儿今日回来了你可想好了怎么向她交代她那可怜的生母。”
“这……”文若松的心情从盼着女儿回家的高兴转变成了担忧。就在文言希被送往历城的第二年，李氏因思女心切，竟落下了心病，再加上初春又染上了风寒，没多久就撒手归西了。对于李氏，文若松多少是有些愧疚的。当时娶她只是为她性子柔，又生得一副好相貌，生出女儿来颜色自是不差。到底是自己没有给她想要的，也给不了，能叹一声有缘无分。
说到底，李氏也是希儿的生母，女儿要是知道生母已经去了十几年，不知会不会埋怨他们夫妻。他心思一转将方氏叫到身边如此这般的商量起来……
文言希撩起窗帘子，看着道路两旁一望无际的碧绿麦田，心情大好。品兰看她眼底含笑，热情道：“小姐，这是京城南郊区，路旁的麦田大多是京中人家的田产。”
“除了京中大户，还有什么人家有田？”
“还有一些商户和一些家里祖传下来的，都有田……李姨娘就是这儿的女儿，是祖上传下来的田。”
“李姨娘？”文言希一时没反应过来。品兰见她一脸茫然，心中了然：想必是小姐刚满月就被送去历城，自是不知自己还有个生母。
“就是小姐的生母啊。”
文言希这才想起来自己确实还有个生母，这十几年来，家中每年差人来历城从没听过生母的消息，家中的信件也每每避过李氏不提，这些年来她竟没有注意！想到这里，心中突然涌起不好的预感。她急声问道：“我的生母现在可好？”
“小姐糊涂了？李姨娘去了十四年了。”文言希闻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品兰见她脸色突变，也拿不定主意，难道这件事小姐不知道，却由于自己一时嘴快说了出去？！这要是叫老爷夫人知道还不扒了她的皮？
车队有条不紊的前进，却不防文言希尖利的一声“停车！”接着文言希刷的一下扯开车帘。周管家驱马到马车旁，他本想着就快进城了，小姐又怎么了。可是当他看着文言希喘着粗气，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却有些摸不着头脑。
“小姐……”
文言希厉声打断他，“周管家，我问你，我的母亲，她是不是死了？”众护卫闻言身子一震，没听说太傅夫人有什么疾病啊，难道就这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没了？
周管家心里咯噔一下，怒瞪在文言希身旁的品兰一眼，赔笑道，“小姐哪里话，夫人还在京城等您家去哩。”
“我是说我的生母，李氏！”文言希看着他装傻的样子心中的怒火又蹭蹭的涨了几层。
周管家不敢看文言希怒瞪着他的眼睛，他低下头擦擦额头的冷汗小声答道：“是。”
“为什么不通知我？”文言希厉声问道，大有逼问的架势。震得周管家头都不敢抬，连一句话都说不出。品兰在一旁一个劲的磕头讨饶，文言希心中烦躁，跳下马车，拽过周管家的马的缰绳，瞪着周管家“下去！”
“小姐……”文言希的举动显然吓倒了周管家，他从马上下来，“您这是……”
文言希哪里还想再看他，登上脚蹬跨上马背扬起马鞭朝着城门奔去……众人看着绝尘而去的白色背影如遭雷劈。这是什么状况？
“周管家，现在怎么办？”有侍卫问道
“那还用问？追呀！”周管家令招来一匹马，骑在马上心中忐忑，这回还不知道要弄出多大的事来。平日里看着小姐是个文弱的，今儿这脾气忒大了点儿。想到这儿，他回头瞪了一眼呆在马车上的品兰，恶声恶气道“还不下来去追小姐？要是出了什么事，看我怎么收拾你！”
品兰闻言抖了抖，跟在车后一溜小跑进来城……
文府。
“回夫人，小姐的车架已经进京城了。”
“好好，你再去探！”
方氏赏了小厮一串铜钱，心中已经迫不及待见女儿了，她哪里知道现在的文言希早就不在马车中了……
再说文言希这边，她一怒之下驾马冲进城门，因城门没开多久，道路两旁的店铺还没开门，只有一些卖早食的小贩在路边摆摊。她像一个侵入者打破了清晨的宁静，为数不多的路人都盯着路中央的白衣少女，忘记了眨眼。
文言希意识到自己的冲动，再次驱马奔向模糊记忆中的家……
她来去一阵风似的，过了好一会儿，路人才回过神来。
“刚才是仙人下凡？”
“一定是，凡人哪有此等颜色？定是仙人显灵。”
旁边打着算命旗子的老道闻言抚着胡子哈哈大笑：“确实非凡人。”
本在路边摆摊的布衣书生将展摆好的摊位收拾起来，急急回家去。
“李秀才，怎么回了？今儿个不开张了？”邻居大娘奇道，平日这秀才可是勤快得很，怎的今日回来了？
“没什么。到了市坊才看到墨没了，回来再取一块。”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进家门。他急急展开画布，一番笔墨挥毫，一个骑在马上的白衣少女跃然纸上。李秀才呼出口气，看着画布上精致的面容，渐渐出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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