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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三十五章牛厅长的酒量


大小的官员一一见过了面,二公子也过来打了个招呼,这牛厅长就拉着二公子的手在不放开,一路小声的说着什么,一路前走去,唬的一些不知道二公子底细的人惊诧不已,今天才知道这二公子还有如此的能量,他们在交头接耳的一打听,一个个在也不敢用随随便便的眼光看二公子了。

        正说话间,大家就看到头冒细汗的市公路局蔡局长、还有张副局长两人匆匆赶到,家里还留着与他们不太尿到一壶的一个副局长呢。

        这里,蔡局长他们怀揣了万般荣幸和高兴的心情赶到时,恰也迟到了,庄峰内心明知他们刚刚接到电话,这样的效率和速度已经非常不易了,但让领导等下级,简直无礼之至,这不明摆着丢新屏市的脸吗?

        都这样,领导的高贵与威严何在?

        本来,这蔡局长原与庄峰便是同乡同党,放在平时,那关系是十分不错的,但庄峰觉得在省上领导面前,一要树立威信,二也要领导看看新屏市的纪律,于是顾作严肃地扳了脸来,沉声责备说:“你这个老蔡,疲疲塌塌的,象什么话?”

        蔡局长已经五十多岁了,再干这届马上就面临靠边站了,而今少年英豪辈出,官大就是真理,只有聆听教育的份了,是故听着倒也心悦诚服,没有任何辩解,再说,和领导辩解,不是反了吗?宦海半生的他,怎样也不会蠢到这种地步。

        眼前这位蔡局长,个头也就一米六不到,头大身粗脚短,十分的不匀称,总给观察者一种惶惑难安的感觉,他是80年毕业于重庆某建筑学校的本科大学生,但因了是本科生,就洋洋自得以本地区本系列学识最高自居,认为自己学也高过八斗、才也多过五车,私下是当仁不让地自封“学者型官员”的,很是张狂的。

        据说他是一个怪癖的习惯,就是对烦琐、繁杂的工作程序情有独钟,非常热衷工作体制、机制变革,工作中,俨然老到的理论专家一般,对所谓“超越价值”、“理性前瞻”念念不忘,每年都要在内部搞些如“英语大赛”、“商战理论”等许多莫名其妙又与业务工作离题万里的各种培训。

        他凭了一把手的权力,经常让职工们将每段时期的会议精神默写一遍,是故又得了“校长”的称号;而且他在工作中对烦琐、折腾的方式热情难减,活生生把底下的人搞得筋疲力尽、怨声载道、沸反盈天,他却私下为自己工作的独创性洋洋得意,从中体验为难下属带来的种种心理快感,认为自己带出了一流的干部队伍,于是众人送号“折腾局长”。

        身为公路局的上级主管部门,牛厅长对这位老兄的种种传奇,是略有耳闻的,听了庄峰对他的训斥,牛厅长玩笑地半劝解到:“蔡局长是最有学识的官员,他的工作总是很忙、很有开创性的,庄市长你要理解。”

        人生就是这样有趣而充满玄机。也许确实这样,我们每个人都生活在循环的制约与相互克制的人际关系大圈子之间,正如老百姓们风趣地说的:“小官压百姓,小官怕大官,大官怕老婆”,这与大鱼吃小鱼,小鱼吃小虾的说法,完全异曲同工。

        现在的公路局蔡局长,在笑意盈盈却不怒自威的牛厅长面前,条件式反射地仿佛变成了一个人,不敢露出丝毫愠色,只见他面露愧色,低眉顺眼地连连向两位领导告罪,说:“对不起对不起,让领导久等了,欢迎厅长来我们落后地区指导工作。”

        牛厅长却也开明,说:“哪里哪里,进去吧,进去吧。”

        于是一行人做出两种样子,前面两位领导昂然挺胸,后面的人弓虾子一样的身子相跟着,鱼贯而入。

        季子强也是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这时候他就看着二公子给他做了个鬼脸,意思是这些人真他娘的下贱,季子强就抿嘴笑笑,也不说话。

        一行人到了餐厅,牛厅长、庄峰与季子强和二公子,以及公路局两个局长自自然然围了一桌,其余的小领导,还有秘和司机形单影只地靠墙那边自成一伙,形成向隅局面。

        待大家坐定,蔡局长先是左顾右盼,然后看了庄峰一眼,期期艾艾地说:“请厅长作重要指示。”

        牛厅长也是潇洒惯了的,在这一帮人面前也是不拘小节、生性豪爽之辈,只听他说:“吃饭时间,哪里来的那么多指示?听说新屏市人个个酒量了得,人年平均耗酒量据说在全国名次排在前十,今天我就领教领教,上酒,上酒。”

        厅长这样说的时候,等候一旁的秘早迅捷地将搁在一旁的一瓶“五粮液”打开,谦恭而稳当地往各位领导的酒杯斟满了酒,寂静气氛中,大家都屏住呼吸,等待开场。

        这时听得牛厅长说:“我先让新屏市的同志猜个谜语,猜着了我喝完;猜不出来,新屏市的全体同志全部喝光”。

        大家纷纷鼓掌,说:“要得,要得。”

        就听得牛厅长摇头晃脑、却不带任何表情问到:“我身上的什么东西,可长可短、可粗可细、可硬可软、可伸可缩?”

        众人里听了,多半都忍俊不禁,其实这是个小儿科的问题,大家瞬时就都知道指的是什么了,但是你说你知道了,自认聪明、不讲场合地回答了,不明摆着领导出的题目太简单了,也显得太没有水平了吗?

        在官场,虚假的谦虚,屈意的卑恭,那是必修的功课,不可或缺的功夫,试想:下属即使偶尔的逞能,口无遮拦地时时抢着回答问题,那不也就表明你比领导的水平还高了吗?这还了得?

        况且今天这种场合,领导或许只是找个借口与由头,烘托一下气氛,让你基层的同志先将这杯酒喝了呢?这从某种程度来讲,这也是一种慰问和体恤的方式。

        因之就见从庄峰到一干局长、副局长,都以手支了下巴,煞有介事地做出了认真的思考状态,有意停了半刻。

        陪座的公路局张副局长是座中级最小的人,他最初是省师范大学毕业的学生,原本应该是当老师的,但不知怎么的,就被迷信教科文凭的蔡局长调到自己麾下,以后不是一般的受赏识,而是职位一路飚升,做到连几位副局长都没有他风光的地步。

        在平时,张副局长除了对蔡局长本人,却也是时时事事都吆五喝六的,威风得很,此时换了环境,成了等而下之的角色,当然只有装傻作笨、甘作学生的份,只见他眼光呆呆的,思考状态十分逗人爱怜,神情迷茫得很,好似遇到了天大的难题。

        季子强冷冷的看着这一幕幕的闹剧,心中很是感叹,不过这些年炼就出来的内敛锋芒,不动声色,让他断然在座,微笑不语。

        过了片刻,大家口中都异口同声地说:“领导就是水平高,我们实在无法猜得出来,我们甘愿受罚,愿意喝酒。”

        于是大家情不自禁地相约了一般,都仰脖将酒干了,季子强怎么办,在这样的环境中,他也只能干喝一杯。

        牛厅长看得众人都喝了,私下不免自得和宽慰,歇了口气,又端起杯,比较庄重地举了起来,说:“新屏市的同志工作很辛苦,我敬大家一杯,”说完猛的干了。

        众人尚未吃菜,看着牛厅长如此关心基层,也看似随意,却很有讲究地按了秩序相跟着,毫不犹豫、爽爽朗朗干了,方才相邀吃菜。

        之后是从庄峰开始,局长、副局长、主任一一向牛厅长敬酒,理由各异,有感谢工作指导的,有感谢关心基层的,有祝家庭幸福、身体健康的,很是拿出了虔诚姿态,极好展示了新屏市人的礼貌与好客。

        这也都是官场假话连天、言不由衷的规矩,原本无须多说的。

        席间,这牛厅长露出了质朴的本分,只见他端了酒,对着蔡局长和张副局长说:“在座的就数你们文凭最高,但你们听说还有谁的文凭最高吗?”

        蔡局长和张副局长两人呆了,他们当然不知道,就又听牛厅长说:“有次我听有个人说自己的文凭是超(操)博士,自己都吓了一跳,因为就没有这样一种学识认证级别嘛,后面一解释,才发觉简直是斯文扫地,使人笑掉大牙。原来这个人原本就是流氓,因为有几个钱,竟令一个被金钱迷乱了心神的女博士甘心情愿地被自己操了,所以自称“超(操)博士”。

        大家一起笑了,季子强就看那蔡局长和张副局长时,见他两人的脸早已是蓝一阵、红一阵了,肚里有如五味翻腾起伏,口中却只能言不由衷,直说:”厅长真是思维独到、语言风趣。”

        酒宴上的气氛热烈,酒至半酣时,庄峰已到“酒撵话出”的自然境界,也趁了兴头,给在座的人讲了个笑话。

        这顿中饭,吃得兴味十足,到得喝完四瓶“五粮液”,待得公路局张副局长摇晃身子,走了猫步,再准备开第五瓶的时候,这里,牛厅长的酒早属过量,已显出英雄气短的味道来,说“今天尽兴,新屏市的同志酒量果然了得,就这样,散了吧。”

        庄峰看看大家也都差不多了,发话道:“既然厅长说不喝了,那今天就这样了。”

        工作和生活,一切都得听领导的不是?于是大家随着领导的身形,歪歪倒倒的纷纷起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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