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考验
小院内的异状,惊动了范家所有人。
尽管家主早有吩咐,不能靠近小院,这个时候,范家的族人、护卫也不能无动于衷了,纷纷朝着小院而去,而那些普通的仆人,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一个个都慌乱了起来。
一时间,范府陷入了骚乱之中。
趁着这骚乱刚刚出现,范家的人一时没反应过来,庄昊悄无声息潜入夜色,利用人的心理视线盲点,一路小心翼翼的,离开了范家族宅。
他的运气不错,一直到远离范家之后,也没有人追上来。
到了此时,被算计、被折磨的愤怒情绪彻底散去,内心渐渐恢复平静,初次杀人的反应就显露了出来,他走着走着,突然一把扶住路边石墙,蹲在墙角就大吐起来。
“呕!”
足足吐了好一会儿,他才脸色发白的站起身,眼中带着一丝庆幸。
“范家家主被杀,此事必然轰动全城,以范家的地位,一旦封锁全城,我想出去势必难如登天!”
“所以现在当务之急,就是离开梦罗城,找个地方修炼,提升实力!”
庄昊原本心性淡泊、知足常乐,所以没有什么野心,经此大变之后,内心深处变强的欲望被激发,使得他那远超常人的智慧,也随之表现出来。
他并没有因为觉醒龙图腾,而变得骄狂、不可一世。
恰恰相反,他变得更加内敛、沉稳!
药王斋的三年生涯,让他多少知晓一些图腾武士的修炼情况。
换骨三境、脱胎五境,刚刚觉醒图腾的他,才半只脚踏入换骨境而已……严格来说,换骨三境“凝血”、“锻骨”、“洗髓”,他连最初级的凝血境都算不上。
能从范家逃出生天,实在有些侥幸。
“现在想来,那三少爷到底是私生子的身份,姜家没有明目张胆的派‘脱胎境’强者来保护他,而只是一个洗髓境的姜老,范滕的实力也只有锻骨境,两人都没有达到脱胎境的程度,否则……”
图腾武修,一步一个脚印、一步一个飞跃。
换骨三境与脱胎五境之间的差距,无疑是天壤之别。
姜老和范滕的实力,都处于“换骨三境”的层次,这三个境界之间的差距,并不是那么明显,所以才会被龙图腾觉醒时的威压击垮!
若是此次,有脱胎境的强者在,即便庄昊觉醒至尊图腾,怕是也难逃厄运。
心念既动,庄昊当即朝城门走去。
虽然此刻是凌晨,城门未开,但对于图腾武士来说,仅仅三丈高的城墙,就跟摆设没什么两样,庄昊纵然刚刚觉醒,也可以轻松攀过。
他没有回药王斋,陷入“蜃境囚牢”时,龙鳞叶所爆发出来的力量,让他对赠送龙鳞叶给自己的孟风,也有了深深的戒心!
刚想到孟风,耳边突然毫无预兆的响起一个声音。
“没想到,你竟然能从范家活着出来。”
没有丝毫波动,仿佛只是轻描淡写的在陈述一件事情而已,如此熟悉的说话方式,登时就让庄昊心神狂跳!
他下意识的往前一窜,同时扭头看去。
药王斋的执事掌柜孟风,如同幽灵一般站在他的身后,其脸上似乎时刻带着淡淡的笑容,声音却是冷淡、漠然,这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以前只让庄昊感觉奇怪。
此时此刻,却让他感到一丝恐惧!
“你猜的不错。”
孟风面无表情却又像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庄昊,也不待他开口,竟是直接解释道:“我早就知道范家算计你的事情,却没有告诉你。”
“为什么?”经此大变,庄昊的心智得到了巨大的洗涤和蜕变。
他见孟风不打算隐瞒的样子,索性直接开门见山:“既然不打算告诉我,为何又要送我龙鳞叶?”
“对付你这么一个不能修炼的药童,你以为四大家族之一的范家,为何要如此处心积虑?”
孟风反问,声音依然没有任何波动。
庄昊明白,这是因为姜家三少的身份,不能有半点泄露出去的可能。
不过他并未说出,而紧接着,孟风的解释,也让他知晓了另外一层原因:“那是因为他们不敢硬来!因为只要你是我药王斋的人,哪怕只是一个最底层的、被图腾武士视为蝼蚁的普通伙计,我药王斋也会保你性命,不受他人欺凌!不计代价!”
“这是规矩!”
“药王斋传承万年的规矩!”
说到“规矩”二字,孟风那一贯冷漠的声音,竟然罕见的出现了波动,仿佛信仰一般,字字铿锵、掷地有声。
说着,他陡然话锋一转:“但你若自己犯蠢,被人算计、以岳父之名替你辞去了差事,那就不再是药王斋的人,那么你是生是死,药王斋问都不会问一句!”
“这……也是规矩!”
不得不说,孟风短短一席话,对庄昊的心神,造成了巨大的冲击。
他本能的相信了。
因为孟风所说的,很现实!
说白了,这世界弱肉强食,一切都只能靠自己!
他甚至觉得,比起云梦百城的各大家族、势力,药王斋的这个规矩,对于不能沟通图腾之灵的普通人来说,简直就是做梦一般——没有任何一个家族,会不惜代价,保护一群蝼蚁般的普通人!
现在想来,在药王斋的这三年,他确实过的很安稳、平静。
也正因此,他的性情才那么淡泊、无争。
“赠你一片龙鳞叶,已经是坏了规矩。”
孟风顿了一顿,看着庄昊的眼神中,突然闪过一抹异样之色:“只是这三年来,你对于炼丹一道的天赋、努力和坚持,让我有些不忍心,所以才给你一个机会罢了……不过我确实没想到,你能活着从范府出来。”
“龙鳞叶不足以救你性命,如此看来,你应该是觉醒天赋图腾了吧?”
什么?!
此言一出,庄昊心神再度狂颤。
这是他第二次听到“天赋图腾”四字,上一次是从姜老口中。
难道说,云梦百城乃至南疆大地,依靠自身意志觉醒图腾的人,并不止自己一个?
“不用觉得惊讶。”
孟风似是对他的心思,看的一清二楚:“人族传承至今无数万年,图腾修炼之法早已与血脉、天赋密不可分,云梦百城的每一个势力,都以为只有沟通图腾之灵,才能修炼,即便听过天赋图腾的传说,也是嗤之以鼻、不愿相信。”
“唯有我药王斋,一直庇护不能修炼的普通人……你就猜不到其中原因?”
庄昊心神一动、面露激动之色:“莫非?”
“不错!”孟风漠然的解释:“我药王斋的老祖,便是一个不能修炼的普通人,自幼受尽欺凌,但他意志冲霄,与天地相呼应,最终觉醒了天赋图腾,从此一飞冲天,成就至高无上的地位!”
“至高无上?”
庄昊又是一怔,药王斋在南疆确实名声极大,却也谈不上“至高无上”吧?
“小庄,你的眼界太浅了。”
孟风依旧冷淡:“小小的南疆大地、区区的云梦百城,与这世界相比,不过是弹丸之地罢了,你觉醒了天赋图腾,便是百万中无一的绝顶天才,日后走出南疆,见到老祖,就会知道这世界,大的超乎你想象!”
见到老祖?
庄昊心念闪动,突然若有所悟:“这么说来,所谓的‘机会’,更像是一个考验,我若是觉醒天赋图腾、活了下来,就通过了这个考验,有了去见老祖的资格,若是没有觉醒……”
“那你就会是一具尸体。”
孟风的回答,依然没有任何感情,冷漠的可怕:“小庄,你要记住,这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恩,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怨,所有的事情,都必然是有原因的。”
言下之意,药王斋庇护不能修炼的普通人,并非出于善心。
而是为了挑选其中,依靠自身意志、觉醒天赋图腾的绝顶天才!
庄昊沉默。
“觉醒天赋图腾,只是有了去见老祖的资格而已,那片龙鳞叶就是凭证,但能否见到老祖,还要看你的机缘、造化!”
孟风说着,袖摆一挥,一个小小的包袱就凭空出现:“在此之前,你要活着走出南疆、并且成为一品丹师……带上这个,去流沙城的药王斋分店,参加丹师考核吧!”
一品丹师!
流沙城!
庄昊心脏猛然一缩,此次谋夺他神魂之秘的姜家三少,可就是流沙城姜家的人!!
“你说的不错,这就是一场考验,但是否去见老祖,你可以自由选择!”
孟风身上微光一闪,包袱便向庄昊漂浮过来:“不过我可以告诉你,见到老祖之后,他会满足你的一个愿望……听清楚了,是任何一个愿望!”
满足任何一个愿望!
好大的口气!!
庄昊忍不住呼吸一窒,短短时间,他受到的冲击一波接着一波,几乎刷新了他的观念。
而孟风说完,竟是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
“孟叔……”
庄昊接过包袱,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异色:“区区一个梦罗城药王斋的执事掌柜,却知道这么多事情,还能给我那片代表着考验资格的龙鳞叶,孟叔你……不是南疆的人吧?!”
此言一出,孟风离去的脚步猛然一滞。
“可否告诉我……”
庄昊原本想要追根问底,询问药王斋的那位老祖,所觉醒的天赋图腾是什么,话到嘴边,却生生咽了下去,转而对着孟风的背影,深深一拜:
“庄昊,多谢孟叔指点!他日若是不死,必报今日之恩!”
孟风转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这才面无表情的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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