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怨愤爆发
来人很有礼貌地敲了敲门,宝珠拢好衣裳,重新披上外袍才拉开门。
见到是洛淮,她松了口气。
其实只要不是叶落秋,她都还算放心,毕竟其他人没有他那么可怕的洞察力,言瑾书在这里难保不会被他发现,到时候她就说不清楚了。
“怎么了?”宝珠平静地问。
洛淮站在门口,幽静的眼眸凝视着她,一袭玉色袍子气质翩然出尘。
“小妹她失踪了,叶落秋找了别的女人代替完成了婚事。”
“喔。”宝珠竭力克制面部表情的变化,不想透露出自己有参与这件事。
“她应该是去找你师父了。”
“嗯,大概是。”
等了一会儿,洛淮也没有发表其他言论,宝珠扬了扬眉,给出一个所以呢的困惑表情。
“我觉得这事太过荒唐,本来想阻止,可是大哥和父亲都不同意,现在他们都去找小妹了。”洛淮露出后悔的表情。
“你已经尽力了。”宝珠拍拍他,给予安慰。
“可……可是……”
洛淮猛然地抓住宝珠的手臂,他的激动把她吓了一跳。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突兀插入,打断了俩人进行的对话。
“你们在做什么?!”
俩人朝来声方向望去,发现洛玉神色极其不对劲地快步朝这边走来。
“哥……你回来了。”
见到洛玉出现,洛淮迅速抽回拽住宝珠的手,垂下眼,掩下脸上现出的黯然之色。
“嗯,小妹找到了。”
洛玉的嗓音较之平常低沉许多,连俊颜都如同笼罩着一层乌霾,眼神说不出的阴郁晦暗。
宝珠奇怪地看着他,觉得有些异样。
“是吗?”洛淮并未察觉到这点,而是不在意地附和了句。
“你赶快跟我来。”
洛玉连兄弟间平时亲昵的称呼都没有,便唤洛淮跟他离开,转身时眼角的余光瞥了宝珠一眼。
洛淮终于觉察到事情不对劲,迅速跟上洛玉,宝珠想了想,也关上门跟了过去。
路上她暗忖,难道……洛灵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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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叶庄给洛灵安排的厢房,宝珠一眼就看到屋里坐在床上的洛灵,她的脸和身上的喜服都脏脏的,衣裙不知被什么东西被划得有些破烂,神情呆滞,跟平常的她有很大的不同。
洛淮一见洛灵这样子就冲了过去,“小妹!”
可是饶是他如此唤她,洛灵木讷的脸上半点反应也无,直到洛淮伸手去碰她,洛灵陡然间像是抽了风中了邪,对着他乱踢乱咬起来,像得了失心疯般理智全无。
见洛灵这副疯癫模样,宝珠心里大骇,她……她怎么会这样?!
洛淮抱住洛灵,阻止她的挣扎,脸上手背上都被划出伤痕来,他朝洛玉问出了宝珠心里想的问题。
“小妹怎么会变成这样?!!”
洛玉摇了摇头,面色沉痛至极,“不知道,当我们在城郊找到她的时候,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
宝珠又望向洛灵,上下打量了一番,她这个模样看上去甚惨,就像被人蹂躏摧残过,可以想见作为兄长的洛玉和洛淮是何种心境。
“她一定是遇到什么事情了……是谁把小妹弄成这样的?!我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素来没什么情绪的洛淮,眼眸中陡然燃烧起熊熊的怒火,那种恨不得能毁天灭地的激愤还夹杂着浓浓的悲伤。
虽然对洛灵的遭遇觉得同情无比,但宝珠意识到眼前的情形她显然不适合呆在这里,便悄悄地朝门口退去,准备离开。
孰料,这时候洛玉的视线一转,牢牢地盯在她身上,如同钉子般将她钉在当场不能动弹,而洛淮的目光也随之望向她。
宝珠顿住,心想坏了……该不会玉剑山庄的人要把这笔账算到她头上吧?
“她……她会不会只是跌倒了,摔到脑子才这个样子,赶紧找大夫看看吧。”宝珠尽量将他们的思路往好的方向引。
这时候,洛淮看向洛玉。
“小妹……有没有被人侵犯过?”他咬着牙问,嗓子里如含了口血,声音听来酸涩无比。
洛玉摇了摇头,“不知道。”
宝珠一怔,的确,洛灵的衣裙虽然破烂,但是还是穿在身上,看不出来里面的伤痕。
这时候两个男人的目光望向她,她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
“你们抓好她,我看看。”
虽然是自己的亲妹妹,但是顾忌男女之妨,洛玉和洛淮虽然一边一个固定着洛灵不乱动,可是头都别过去没看。
宝珠掀开洛灵的裙子朝里面打量,确认她的内衫和亵裤还完好无损地穿着,她才松了口气。
“她应该没有被人侵犯过。”
“那她怎么会精神失常成这个样子?”
洛玉和洛淮听了后僵硬的表情也松动了些,洛玉率先发问。
宝珠摇摇头,“不清楚,可能是头部受了伤神志不清,你们赶紧找大夫来看看吧。”
闻言,洛玉面上却现出一丝犹豫来。
“可是……这样的话必然会惊动叶庄主,而且……小妹昨夜失踪的事情恐怕就传出去了。”
宝珠明白洛玉的为难,新娘在新婚之夜逃跑又遭遇灾祸导致精神失常,这件事传到任何人耳朵里,一传十十传百,众口铄金,指不定洛灵的声誉会被毁成什么样子。
而且……若是叶落秋知道的话,不知道是何反应,新娘跑了不算,还疯了,放在任何男人身上都面上无光,难以接受。
可是这毕竟是从玉剑山庄的角度,叶落秋是什么样的人宝珠比他们清楚得多,她甚至觉得或许洛灵现在这样子跟他们九幽宫不无关系。
“但是我们总不能任由小妹这个样子吧!”
望着自己的兄长,洛淮眼神中充斥着各种复杂的情绪。
“我去找个懂医术的友人来看看。”洛玉思索了片刻回答道。
眼下似乎这是最好的解决方法,可是纸包不住火,住在叶宅府上,又如何瞒住叶落秋让他不会得知洛灵现在的情况。
况且,如果洛灵一直不好,毕竟名义上已是夫妻,那他们到哪儿给他一个夫人。
宝珠想到的,洛淮自然也想到了,他绷紧了唇线,将洛灵打横抱起。
“我去找叶落秋说明情况,如果他不愿意救治小妹,我就带她回家!”他坚定地说完,也不理会洛玉,拐杖也没拿,便瘸着腿朝门外走去。
这次洛淮的行径洛玉并未阻止,听到脚步声渐行渐远,宝珠迟疑地望了眼洛玉,随即也抬起脚准备离开。
“宝珠姑娘,请留步。”洛玉唤住了她。
他又有什么事?宝珠停下动作,心怀忐忑地看着他。
“苏兄有跟你联系过吗?”洛玉又问起苏临渊的下落。
宝珠摇摇头,拿捏不准他是否知道洛灵跟苏临渊发生关系的事情,又担心对方恼羞成怒牵连到自己身上,迟疑地回答到。
“师父不知所踪,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了。”
洛玉点点头,随即竟然表示了歉意。
“这几日我们家发生了许多事情,麻烦到姑娘希望你不要在意。”
宝珠连忙摆摆手,虽然已对洛玉没有太大好感,但是毕竟对方先放下身段致歉,于是她礼貌地说。
“没关系,对洛姑娘的遭遇我也觉得很惋惜,希望她能早日康复。”
气氛缓和之际,洛玉忽然话锋一转。
“洛某还有一事不明,还请问姑娘为何昨夜一整晚都不在屋中,是去了哪里?”
宝珠被他突如其来的问题整得脑子一懵,“你问我昨晚去了哪里?”
对上他锐利的目光,咄咄逼人的气势,电光火石间,宝珠似乎想通了什么,讶异地提高了嗓门。
“你……你该不是怀疑洛姑娘这样是我下的手吧?!”她难以置信这突然加上身的罪名。
“你是灵儿昨天见过的最后一个人,她的下落只有你最清楚,而且你昨晚的确不在房内,那段时间在下请问姑娘在何处?”
洛玉越来越逼近,眼神也愈发尖锐如刀,刮在她脸上生疼。
被人无故冤枉的感觉糟透了,宝珠觉得自己真是倒霉透顶,可是难道她要跟洛玉说昨天跟他妹妹所谓的相公呆了一整晚?
“昨夜我在哪儿属于个人私事,恕我无法据实相告,但是我可以发誓令妹的事情与我无关,如果我有撒谎,就诅咒我口舌生疮,头上长癞,天打雷劈!!”
宝珠毫不避讳地与他目光直视,为表明清白发起了毒誓。
可是洛玉的面色并未缓和,人已经走到了她面前,居高临下俯视着她,他的身形修长,宝珠娇小,被这么盯着产生莫名的压力。
宝珠咬咬唇,退后一步,拉开俩人距离。
“洛公子,如果没有证据请不要随便冤枉别人,这对我是一种伤害!”
她心里觉得委屈又愤怒,凭什么怪到她头上,她替洛灵拜堂洞房了不够,现在还要被冤枉陷害她!!她虽然不是一个好人,也没做过什么好事,但是不是她做的坏事也不能逼她承认!!难道说无父无母也没有兄长罩着就是她的错吗?!活该她被人欺负!!
“你凭什么,究竟凭什么接二连三欺辱我又冤枉我!!你这个禽兽王八蛋!!”
他娘亲的老娘真是受够了!!心中越想越气愤,宝珠抬手就一巴掌朝洛玉掴去,欲将这段时间来的委屈和积怨一股脑地发泄出来。
洛玉惊愕于她的突然爆发,闪身险险躲过,而宝珠另一巴掌紧接着又携带着强劲的掌风扇了过来,虽然这次洛玉也躲过了,但是脸颊还是被她指甲擦到刮出一道红印子来。
两巴掌都落了空,宝珠非常不解气,抬起脚就朝他踹过去,而这次,面对发飙的凶悍宝珠,洛玉选择一个灵活转身绕到她身后,双手抓住她的手腕,双腿则夹住她的腿,将她牢牢控制在怀里。
俩人这个姿势,就像宝珠被他紧紧拥抱一般,因此,当洛淮抱着洛灵推门进来时,惊愕得睁大了眼。
“你们在做什么?!”
宝珠趁洛玉分神之际,从他怀里挣脱出来,避之不及地跳开几大步,望着洛淮满腔愤怒地控诉。
“你问问你哥对我做了什么!!”
这下,面对着自家弟弟怀疑的眼神,洛玉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只好垂首不语。
洛淮因为怀里还抱着洛灵的缘故,所以先将她在床上安置好,这时候的洛灵较之刚才乖巧安静许多,没有再疯闹。
“叶落秋过一会儿就带大夫过来给小妹看病。”
洛淮淡淡地解释了句,坐在床沿边,给洛灵盖上被子。
宝珠一听叶落秋要过来,也顾不上跟洛玉的恩怨了,连忙说。
“你们先忙,我一个外人在这里不方便,我先走了。”
“等一等。”
这次拦住她的是洛淮,宝珠不耐地回头,脸上写着你们还有什么事?
“宝珠你先别走,刚才究竟是怎么回事,如果哥哥做了不妥的事,我替他向你道歉。”洛淮温声说。
这叫什么?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宝珠并未接受洛淮的好意,没好气地说。
“道歉就不必了,以后请你们玉剑山庄的人离我远一点就好!”
她转身就走,回头却正好撞到一个人,对方竟也没后退让路,反而伸手将她揽住,假意是扶她的样子。
对上叶落秋,宝珠的气焰立马下去一半,摸了摸鼻子,准备灰溜溜地闪人,却因为腰上横着的手臂无法离开。
“一来就听到洛公子跟宝珠道歉,宝珠是我叶某的客人,请问这是怎么回事?”
叶落秋虽然脸色平静,面带微笑,说的话却摆出要为宝珠主持公道的架势。
叶落秋的态度,却让洛玉和洛淮表情僵硬起来,望着宝珠被他半搂在怀中,十足保护者的姿态,气氛陡然剑拔弩张起来。
作为争议的焦点,宝珠摆出息事宁人的态度,连忙对叶落秋说。
“没事,只是洛玉公子对我有些误会而已,我已经跟他解释清楚了。”
说完,宝珠自然地拉开俩人的距离,然后朝在场几人点了下头。
“没其他事我先走了,洛姑娘身体要紧,你们抓紧时间为她治病吧。”
她想离开,有人却不放她走。
“可是我看洛公子的表情,似乎误会并未解除,作为一庄之主,大家都是我的座上宾,不如将问题说出来,是非曲直,我帮着判断判断。”叶落秋不疾不徐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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