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阿黛尔

天色已经暗沉，蓝黑色的天幕缓缓铺开，无边无际。几颗星子如洒落的钻石点缀其中。布谷鸟叫声沿着玉带河清越回荡，“布谷，布谷”。

        南卡醒过来的时候，还有点头晕眼花。抚了抚额头，她叹了口气，心里暗道：纵然这些年并非娇生惯养，但母亲从不愿意自己干太多的活，导致长期缺乏锻炼，身体还是太差。不就是被吓了一跳吗，怎的还能硬生生给吓晕过去了！唉，目前自己这副娇滴滴的身躯，美则美矣，却配不上她一颗妄想驰骋草原的野心。

        想了想，也许是连日来舟车劳顿，身心紧张过度，被那一吓，长期绷紧的弦突然断了，这才导致晕倒。南卡稍微松了一口气，去萨伦哈特路途遥远，一路上不知会有哪些不可预知的危险，强身健体的计划得提上日程。马术、箭术、狩猎一门也不能落下。

        心中思虑万千，过了一阵，肚子咕噜咕噜叫了起来，南卡饿了。

        起身，拉开临时居住的帐篷帘，正要去找点吃的。不花也刚好进门，看见南卡醒来，他松了一口气，手里端着热气腾腾的奶茶朝她过来。“饿了吧，先喝点这个，晚饭正在做，马上就好了。”南卡笑着接过，温度刚好，捧在手里暖暖的，冰冷的身体也热乎了许多。“好香！”奶香味混合着草木清香，色泽奶白中透着微黄，她一口一口喝完，舒畅地眯了眯眼。“谢谢你，不花。对了，我父亲和母亲呢？、

        “冉叔带着大家处理麋鹿肉，婶子之前一直守在你旁边，这会儿也不知去哪里了。”这时，旁边一个帐篷突然人声喧嚣，隐隐听得叶提娜的声音混杂其中，有什么事情？

        南卡迈步过去。眼前的场景让她有点懵。

        昏暗的帐篷内。先前差点一蹄子踩死她的那头母鹿躺倒在地上，“呦呦”嘶鸣，四肢无力僵着。周围铺着干草，它肚子高高鼓起，颤抖着，有什么呼之欲出。周围空气凝滞，所有人盯着它，屏住了呼吸。某一瞬间，它湿漉漉的大眼猛地瞪大，怔怔地，仿佛即将脱离这个身躯，不知看向何处。“出来了！”是叶提娜欣喜的声音，她转身，怀里小心抱着一团东西。围着的众人一齐笑出声来，一片欢乐的气氛里，新的生命到来了。

        从没现场看过麋鹿产子，而且还是她娘接生，况且接生出来的是现代难以见到的“四不像”。南卡有点小激动。这可是原生态、国宝级的野生小麋鹿！

        她一马当先，冲过去，到了母亲跟前却又谨慎起来。“我能抱抱它吗？”她满心柔软，接过对面浅黄色的一团。小家伙呆呆地、吃力地微抬头，努力睁开眼睛，懵懂地看着来人。随着它的动作，小巧的耳朵俏皮地抖动。而此时，母鹿已经精疲力竭地闭上了眼，打着呼噜沉沉睡去。

        小鹿被取名“阿黛尔”（adal），意为鹿中贵族。阿黛尔出生了，它们族群中年老的长辈们被饥饿的人们猎杀作为维持生存的食物，而它被人们接生到这世上，与人为伍。

        不猎杀雌性和幼崽是位于食物链顶端的人们对大自然的尊重。所以母鹿最后会被放生，带着小鹿重新找到他们的族群。

        这次的收获颇丰，把鹿肉烤干之后储存下来，足够所有人坚持半月。

        晚上，为了庆祝这次狩猎的成功，举行了篝火晚会。人们围着一人高的火堆，尽情地歌舞，吃着烤肉，释放了连日来威胁生存的压力。南卡混迹在人群中，看着每个人恣意的笑脸，也被感染了，跟着众人又跳又唱，棕色的长发飞扬，裙摆散开如花，汗水淋漓也不停歇。闻着花草的芬芳，她心中感到无比畅快。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呢。

        清晨，马儿打着响鼻，安静地吃着草料。从帐篷里走出来，南卡已经扎好马尾，捆紧了束手，脚踏一双骑士靴。她摸摸马儿的头，利落翻身上马。“驾！”马鞭扬起，开始了每天的骑术练习。迁徙的日子在每日的骑术、射艺练习下也变得充实不少。南卡在这方面的能力迅速提高。

        10岁之前她在周围人耳濡目染之下，会点简单的骑术，只是为了代步；接触过一点射箭，不过并没有刻意追求准头。而现在，她的目标很明确——把骑术、箭术练得精湛，能够像所有的草原儿郎们一样，纵马扬鞭，挽弓射箭。最重要的是，这样一来，她就可以参与狩猎。跟着大家一起去，她就不用像母亲一样只能待在家里担惊受怕，而是可以和大家并肩作战。狩猎的队伍里本就不乏女子，大家凭实力，不分性别，谁有能力打到更多的猎物，队伍就接纳谁。凭实力，这种一切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感觉很好！南卡脊背笔挺，微微一笑，神情自信。

        又跑了几圈，拴好马鞍。她取下背上的弓，从腰间箭袋里抽出一支箭，摆好了姿势。此时周围都是各自练习着射箭的男男女女，有人射中靶心时，南卡耳边总会传来一片叫好之声。骑术射艺，功夫在平时，即使是迁徙的过程中，大家也不曾落下一日。虽然南卡近日来进步颇大，但仍然在打基础阶段。每天早晨过来射箭暂时只是找找手感，这一阶段主要的任务还是提升肢体力量。这一阶段的训练计划由父亲帮忙制定，南卡只需每日坚持就可。“嗖”的一声，箭矢离弦而去，却因后劲不足，只轻轻地插入了靶子的边缘，摇摇欲坠。南卡神情淡然，看来手臂肌肉力量还需加强。保持着箭射出的姿势几秒钟之后，南卡不慌不忙地又继续射出几箭。完成之后她回忆了一下今日射箭的姿势与父亲所授的细微不同，又自我纠正体味一番，这才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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