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陷阱
黄大爷不知道他的小小一拳，竟给观摩的一人心理留下了阴影。他错身避开下落的少女，去接掉落的果子。
少女应声摔在地上。竹筐被摔开，滚落出许多成熟的果子。
“你为什么不接住我！”
黄大爷眉一挑，说：“你谁啊，味道乱七八糟的。捡来的衣服吧。”
“你！”少女气得坐在地上直跺脚，“我是桃花村的村民，这里就这么一棵能吃的果树，你居然还要破坏它！你太没有人性了!”
“什么人性，我又不是人，要什么人性。”黄大爷把接住的果子在身上擦了擦，朝岳桐杉躲的巨石喊:“小仙！出来吃果子！”
岳桐杉磨磨蹭蹭走了出来。她对少女礼貌一笑，接过黄大爷磕磕巴巴的果子，咬了一口。
汁水在唇齿间爆发，水嫩的果实贴上干裂的唇，激起了她本能的欲｜望。岳桐杉立即狼吞虎咽起来，三口并作两口，不一会就把黄大爷手里的果子吃完了。
黄大爷手上没果子，岳桐杉的视线慢慢转向地上的少女。
“你别伤害我，我把这些都给你，都给你。”少女连后退几步，把竹筐拱手相让，起身就要跑走。
“慢着！”黄大爷一声喝令，少女脚步一乱，左脚绊右脚，又重重摔在了地上。
黄大爷不管少女，一手抓住了岳桐杉的两只手腕扣在身后，“撑死我可不会救。”
“壮士，你们要果子就拿去，不要伤害我。”少女放声哭，愣是不掉一滴眼泪。
岳桐杉肚子慢慢感觉到充实，逐渐清醒了过来。
“你难为人家姑娘干嘛，放开我。”
黄大爷识趣放开岳桐杉。岳桐杉想去扶起少女，又被黄大爷拉回来。
“她衣服上有股死人味。”黄大爷说。
岳桐杉一听，老实了，立马收手，板板正正站在黄大爷身旁。
少女脸色一变，眼珠一转，张口就说，“你怎么知道我奶奶不久前去世了。你不是人，这里不欢迎你，你将永远无法得到山神恩赐！”
“有神仙啊，怪不得那些果子一股乌地蒲味，你想毒死我们，做祭品对吗。”黄大爷说。
少女眼神闪过一丝慌乱，“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
“这样啊，那你用你腰上那把剪子，留下滴血我看看。”
“你！太无礼了！”少女拔出剪刀，正要对着手指用力，突然抬头对着树上喊，“二叔救我！”
岳桐杉回头，后面只有一颗大树，什么人都没有。转回头来，少女已经躺在了地上。
她凑过去一看，少女的脖子被穿了一个拇指粗的洞，正在向外涌出白色的液｜体。
“你杀的？”岳桐杉问。
黄大爷掂了掂手里的石子，“杀给她二叔看的。”
岳桐杉嘴角一抽，手伸到黄大爷脸前鼓了鼓掌，“你真狗啊。”
“那必然。”黄大爷十分得意。
“我吃的那些没毒吧，你闻出来怎么不早说。”岳桐杉说。
“乌地蒲果实汁液无色无味，我一时间想不起别的果子了，随口说了这个名诈她。她身上的衣服死人味太重，就算是个真的村姑，肯定也沾着好几条人命。”
“这里死过好多人？”岳桐杉环顾四周，尽是荒凉，不禁抱紧了自己。
“不一定，但肯定不是什么好地方。”黄大爷回头看着那个大果树，又打落几颗果子。
“收拾上路。”
路上，黄大爷给岳桐杉科普了一些妖界常识。
比如，植物成精后，万年以下的，化为人形，其血液还会是其植物汁液的颜色。他们遇到的那位送毒果子的少女，就是一只树妖。
具体什么树黄大爷看不出来，气息被掩盖，只能推测大概有三四千年的修为，刚学会化人形。
黄大爷没说，他趁岳桐杉装果子的时候，把少女的尸体拖到草丛里，用剪子，对着胸膛连刺好几个窟窿，又捡来几颗乌地蒲，塞进了窟窿里。
植物没有心脏，生命力极其顽强，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想彻底杀死也没那么容易。但它们会仿照人类脏器，将自己最重要的呼吸能力，放在“肺”的位置。
打脖子可以切断气管，让其短暂昏迷，趁其尚未恢复妖身，快速刺破其肺囊。不死也重残。
植物修炼普遍比动物要更长，更慢，更纯粹。按理来说，植物成精要更单纯善良，安居本分，不可能穿着死人的衣服出来毒杀路人。
黄大爷带岳桐杉离开此地，观察四周，才发觉，此树竟是一个陷阱。
果树甘甜水嫩无毒，而四周连绵群山毒物遍地。山间不适合车马行走，要翻越群山，只能徒步。
徒步，需保存体力，大多轻装简行。行者粮食不足，山中遍布毒草毒果，便成了使其丧命的第一环。
若行者认得毒物不可服用，接连不吃不喝翻越几座山，身体必然扛不住。终于走到山沟里，见到这棵能食用的果树，又因为树高，人因为长期不进水米，无法攀爬。
此时突然出现的热心村民，对旅行者而言就是救命恩人，加上饥渴难耐，就算果子里下了毒，也不会起疑心。这是索命的第二环。
“好可怕哇。”岳桐杉听黄大爷推断，不禁缩了缩脖子。
“我杀了那个小妖，也是威胁。要是他们不肯放行，恐怕还要有第三环，第四环。”
黄大爷手里还留着几颗石子，走到一个岔路，两指一弹，将石子嵌入树干。
每打出一个，岳桐杉就哆嗦一下，好像那石子打穿的是她的脖子。
黄大爷在不确定那个少女是不是人类的情况下，杀伐果决。倘若那少女真的是普通村姑，真的是因为家里突遭变故，他对一个无辜的普通热心人类都能下此狠手，要是哪天觉得她碍事了……
岳桐杉擦了擦额上冷汗，“哈哈，今天天气真不错啊，也不知道我那亲爱的神君父亲睡得怎么样。”
“没有神兵下凡来找你，那就是没醒。仙界的办事效率一向如此，没有上头人紧逼，是干不成什么大事。”黄大爷说得随意，在岳桐杉看来这就是□□裸的警告。
“那大爷可一定一定要保护好我啊。”
“不一定。”黄大爷轻飘飘说。
岳桐杉感觉后脑勺涌上一股凉风。
“撑死，不算我的责任。”黄大爷说完，大步上前，留岳桐杉一人在后面干巴巴的苦笑。
岳桐杉小声嘀咕，“撑死不算，饿死不管。那小妖说的对，真没人性。”
黄大爷头上的两个包鼓了鼓，没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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