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坐下！
“你听我说，那真是你的神力，北冥神殿位于北海，北海全是雪山，你的神力是冰这很正常，不奇怪。我认识很多强者，都是冰系神仙。你只要好好利用……”
“闭嘴。”岳桐杉打断道。
黄大爷老实噤了声。
岳桐杉气哄哄走在前面，比起刚刚那无名之火，她现在非常明确自己在气什么。
“那个…我离开你这一会，发生什么了。你怎么这么多血……”黄大爷小声问。
他能闻出来她身上的血不是她的，他也能感觉出来她在生气。可他实在是猜不出来，这个女人是怎么了。
他头上鼓动的两个包，死死压在后面，随着岳桐杉的脚步，一鼓一鼓。
岳桐杉不回声，往偏僻的胡同里钻。七拐八拐，他们路过了一家狗肉馆。
岳桐杉止住脚步，回过身。黄大爷闷着头跟着岳桐杉走，一下没留意，把岳桐杉撞踉跄了两步。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黄大爷连忙道歉，他不会傻到在这个女人生气的时候找事。
“坐下！”岳桐杉喝道。
黄大爷手足无措，乖乖蹲坐在了地上，像一只大狗。
“你该跟我说对不起吗，你应该对那些你害死的人说。”
岳桐杉居高临下看着黄大爷，神情冷漠，眼神如刀，仿佛要将他大卸八块。
黄大爷纳闷，说：“我什么时候害人了。你说那三个摔死的吗，我又不是故意的。情况紧急，我如果不把他们送上岸，他们掉进河里去，会被鲛人吃掉。这办法再怎么不好，不是也救下来一个吗。”
“那我是不是该谢谢你留他们全尸。你在我面前杀死了他们，你知道我是什么感觉吗。就是这样。”岳桐杉伸手，指向狗肉馆。
狗肉馆里店员刚好出来，在门头挂上一只刚剥了皮，还冒着热气的狗。店员看到岳桐杉指着狗肉馆，还热情问好。
“客官这么早就来了，快来尝尝吧，刚杀的，可新鲜了！”
黄大爷褐色的瞳孔骤然一缩，脖颈上激起一圈黄毛，从地上弹起来，“你什么意思。”
“坐下！”
黄大爷一愣，又坐了回去。
岳桐杉气在头上，舌头仍有些麻木。她一字一句，咬着字眼，说：“你知道我身上的血是哪来的吗。是一个小黑的血，他受了鲛人控制，在我面前，亲手抹了脖子。可我还要谢谢鲛人，因为如果不是他们控制了小黑，那小黑就要杀了我。”
她苦笑着，“你说我贱不贱啊，鲛人杀了那么多人，我还要谢谢他们。你呢，你神智正常，你神通广大，你之前口口声声跟我说，你会打晕，你不会伤害人类。可就在刚刚，你亲手杀害了三个无辜的人类，当着所有城民的面，当着我的面！摔死了他们！”
她越说越激动，声音越发不收敛。狗肉馆的店员听到了两人对话，吓得面如土色，从案板上摸了把杀狗刀，躲到店内，重重关上门。
“我很失望，也很害怕。我现在无法确定你会不会，因为你所说的没办法，来伤害我，伤害更多的人。”岳桐杉说。
黄大爷直摇头，说：“不会的，我不会伤害你的。”
“我凭什么相信你，凭那个我都没见过的爹吗？”
岳桐杉的目光冷漠，嘴角却带着极为淡的笑意，没有丝毫的温度。她的手却在不住的发抖。
“我失忆了。我的身份，我的所有，都是你告诉我的。我怎么知道你没有骗我，我怎么知道你不是想把我带到你的地盘，把我吃掉。”
黄大爷坚定说：“我没骗你，我真的想把你送回去。我知道我是妖，我可以吃人，但我绝对不会伤害你，更不会吃你。”
黄大爷的眼神真挚又热烈，让岳桐杉不禁想起了，那只她从小看到大的黄狗。
可是，她的狗犯了大错。这个错，远比吓尿小区熊孩子，严重得多。
黄大爷是她起的名字，这是她的狗，是她一手养大的毛孩子。她是他的主人，她应该为自己毛孩子的行为负责。
但每当她正视这个罪名，她承认，她害怕了。
那是三条活生生的人命，他们也有母亲，或许早就有了孩子，在痴痴等着他们回家。
她的孩子，害死了三个人，毁了三个家庭。她就算来生当牛做马，也担不起这份罪过。
她宁愿，从未认识过黄大爷。
“为什么？”岳桐杉说，“是我害你下凡，是我害你失去了神格，你为什么还要保护我。你是狗傲天，你大可以装作不认识，一走了之。”
“保护你是我的职责，我不会离开你的。”黄大爷目光闪过一丝惧怕，他伸手想抓岳桐杉的裙摆。
岳桐杉后退，错过黄大爷的狗爪，冷言道：“你没有理由这样做。我可以合理怀疑，你对我有所图谋。所以，我希望我们今后能一刀两断，互不干涉。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不行！不能断！我有理由！我是因为……”黄大爷停顿一会，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说：“因为，你是我的主人！”
岳桐杉怔住，“你怎么知道我是你的主人。”
她从未表露过自己是岳桐杉。就算是那次她气急了说自己不是神仙，也被黄大爷打断，没能继续说下去。她的真名只和桃楼的人说过，黄大爷很聪明，这种一看就是骗人的程度，没道理让黄大爷怀疑。
究竟是哪里露出了马脚。
黄大爷的脸颊通红，像个姑娘家家咬了下嘴唇，说：“我的尾巴。”
哦原来是他的狗脚。
岳桐杉心里紧绷的弦松了一下。
“这是它选的，不是我选的。”黄大爷倔强，撅着脑袋，跟自己尾巴有仇似的。
岳桐杉没忍住，笑了出来。她笑得放肆，更多的是嘲讽的讥笑。
她都不想要他了，这家伙却上赶着来认亲。
黄大爷脸红的像滴血，说：“你笑什么，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们狗妖修炼成人形后，就没有尾巴了。我从没有过主人，我不知道尾巴有什么用处。成仙后，他们告诉我，等见到我的主人，我就知道了。我从来不信什么主人之说，可我坠凡醒过来，见到你的第一眼，我的尾巴就不停在摇，施了好多法术都不管用。我练习控制了好久，才不会乱动。”
“你还挺可爱的。”岳桐杉说着，一滴晶莹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
黄大爷心脏像被揪了一把生疼，他半跪着，伸出拇指，拭去那滴眼泪。
黄大爷手心炙热，岳桐杉突然意识不对，说：“你刚刚说，你从没有过主人？”
那她算什么？
黄大爷以为岳桐杉怀疑自己，说：“我是流浪狗修炼成仙，没有主人。我的尾巴也是。”
岳桐杉蹙眉。
黄大爷怕她还在怪自己，说：“我从不骗你，我说的都是真的。”
“你吃过磨牙棒吗？”岳桐杉问。
“啊？”黄大爷疑惑。
岳桐杉解释道：“就是里面卷着一层牛皮，外面包着肉，挺硬的，你一根能咬一天。”
黄大爷说：“什么东西，我磨牙的话，只啃大棒骨。我一般想吃什么东西，都会自己做。”
岳桐杉追问：“那你玩过飞盘吗，就是一个有点软的盘子，我扔出去，你跑过去接住。”
“盘子扔出去不会碎吗？我还怎么接。”黄大爷摸了摸岳桐杉的额头，“你今天是怎么了。”
岳桐杉不死心，决心剥开最后一层纱，问：“那你听说过，岳桐杉这个名字吗？”
“没有。她是你的姐妹吗？”黄大爷一脸担忧看着岳桐杉。他的目光真诚，没有一丝慌乱的情绪。
岳桐杉心凉了半截。
这只和她爱犬长得一模一样的黄大爷，不是她的黄大爷。
或许，她从一开始就不该抱有期望。心绞痛的是她，又不是狗。她能穿越，她的狗不一定。
她又有些庆幸，这只狗妖黄大爷根本就不是她的逆子，她和他都是独立的个体，她没有理由要为他的错误负责。
她也没有理由继续逃避。
岳桐杉失神，吓坏了黄大爷，他焦急问：“你身体有不舒服的地方吗？是不是伤寒还没好。”
岳桐杉扶额，晃了晃脑袋，说：“没什么，我受到那个鲛人歌声的影响，产生了一些幻觉。岳桐杉是前些日子，我在桃楼给我起的新名字。我怕我的原名被妖魔们知道了，日后找我的麻烦。你以后也用这个名字叫我吧。”
“听你的。”黄大爷点点头，乖巧的像个等着糖吃的小孩子。
他的尾巴不知道什么时候冒了出来，在后面疯狂的摇。
“那我以后，是不是还可以保护你。”
还没等岳桐杉回应，巷子口，突然窜出来一波人。
“就是他们！是他们杀了人！”
狗肉馆的店员冲在前面喊着，身后跟着桃楼的小二，衙门的衙役，和若干看热闹的城民。
“我都听到了！就是他们摔死了三个人！”
岳桐杉一惊，下意识抓住了黄大爷的腰带。
“跑吗？”黄大爷问。
岳桐杉回身抡圆了胳膊，用力给了黄大爷胸口一拳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问什么问，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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