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狐惑病
两个学徒都跟着廖师傅学习。
“廖师傅往后就麻烦你了。”
廖荣兴不喜欢做糕点也没这个天分，偏偏只爱做烧饼。
廖师傅这身本事当然不能带进棺材去，迟早要找徒弟，带就带呗。
“先说好，我这人管的比较严，受不了、没天分、还不勤快的趁早滚蛋，别回头哭鼻子。”
两个人都保证好好学，肯定不哭鼻子。
廖师傅哼了声没当回事。
光拿嘴说有啥用，到时候吃了苦就不是他了。
燕京医院。
上完课，陈雪马不停蹄赶到这边。
跟小时候一样，她很讨厌呛人的消毒水味儿，但这些天已经顾不得了。
“妈、舅舅舅妈，我表姐现在怎么样了？”
方家在沪市也是算是个人物。
丝绸厂几代兴衰，传到舅舅方圆手上已经有六十多年了。
也就是说，方家丝绸厂从民国时期就存在了。
方圆跟陈雪的母亲先后都被送出去留洋。
这段经历在特殊时期虽然让他们家以及丝绸厂受到影响。
但方家在炮火年代捐钱捐药，甚至方圆的哥哥也牺牲在战争里，也保护了他们家度过最艰难的几年。
如今丝绸厂蒸蒸日上，迎来新生机。
可任凭你有再多钱，也买不来健康。
为了生意，方圆经常喝酒，喝得肚子跟名字一样圆了起来。
自打女儿生病，又迅速消瘦下去。
“雪雪你咋又来了，耽误你上课。”
“没事，我担心表姐。”
陈雪的母亲虽然远嫁燕京。
但燕京跟沪市都是什么地方？两家也不缺钱，并不缺乏走动。
八千块的电话说装就装，有了这玩意，两家说话更方便了。
陈雪跟表姐方甜美感情非常好。
方圆叹气，“能咋样，还是原来那样，昨晚上又跳了一宿，要不是让医生打了针，还得跳到中午。总这么下去，铁打的人也受不了啊！”
半个月前，方甜美从外头回来，好像不大高兴。
半夜方母醒了上厕所，听见女儿房间里有动静，还以为大半夜还不睡觉。
敲敲门叫她赶紧睡，没有半点回应。
“这孩子怎么连话都不听了！”
方甜美睡觉没有从里面上锁的习惯，房门一拧就开了。
那天晚上月亮特别亮，方母就见一道身影在屋里跳舞，形如鬼魅，把她吓了一跳。
尖叫声引来方圆，但根本没弄醒方甜美。
打开灯，她睁着眼，眼神呆滞，仿佛根本没看见父母，依旧跳个没完。
这孩子打小喜欢跳舞，小时候还请过舞蹈老师。
后来特殊时期方家低调行事，方甜美十年没有跳舞，这几年情况好了，才捡起来。
“囡囡啊，再喜欢跳舞咱白天跳成不，你这是干啥，要吓死爸妈了！”
方甜美充耳不闻。
方母要上去拽住她，被方圆拉住。
“别去，我看咱闺女可能是梦游，不能喊。等会儿说不定就好了。”
两个人等啊等，从站着到坐着，大半夜担心得困意都没了。
这一守竟然就守到中午十二点。
方甜美跳累了睡觉了，方圆跟方母也困倦的要死，却根本睡不着。
等临近傍晚方甜美醒来，问她跳舞的事，也根本不知道。
打从这天起，每天零点到十二天都要跳，一天都不停歇。
没听说过这么奇怪的梦游的。
方家有钱。
方圆夫妻带着方甜美去看了好多大夫，中医西医都没用。
跳十二个小时的舞，哪里受得了，本来就消瘦的方甜美更瘦了。
还有人干脆直白地说估计是精神病。
夫妻俩忍住了没当场打人。
因为他们也觉得挺诡异，哪有这样犯病的。
甚至跑去庙里烧香拜佛，还私底下找了口碑不错的大师，跑去家里看说是什么东西摆的不对，把有些犯冲的东西都挪动后，还买了些风水摆件。
结果什么用都没有，该怎么跳还是怎么跳。
眼见着女儿日渐消瘦，最后没法子，还是在精神病医生的建议下打了镇定剂、输营养药，更加形销骨立。
是最后没法子，才带着来燕京再想想办法。
陈雪听了表姐的病情也觉得浑身发凉。
尤其特意上午来了一趟，看见在病房里跳舞的方甜美。
她更瘦了，却不美，瘦得脱了形，胳膊上青青紫紫，都是打针、输营养液留下的针孔。
她那么漂亮的表姐怎么会变成这样？
燕京医院的医生们也在为了这个病例头疼。
“我看就是精神类的疾病，不能再让病人这么跳下去，建议家属把病人安置在精神病院，采取强制措施。吃吃药、做做电疗，应该有点效果。”
现在国内精神疾病的治疗基本就这两种手段。
她不是非要跳舞吗，就把她锁在病床上，总不能还能跳。
燕京医院副院长也觉得就这样了，问题是家属不答应啊！
“何医生，你怎么看呢？”
何涛也被叫来会诊，因为方家提供的病例中，方甜美也看了不少中医，其中就包括何涛的师父顾孟生。
而且顾孟生开的药方是唯一起作用的，当时方甜美有一个星期没有跳舞。
但一星期后不管怎么调整药方都没用了。
“这，我觉得我师父开的方子没什么问题，让我来也开不出更好的了。”
“大夫，我家美美的病有没有个说法了？”
“西医这边基本上都认为是精神类疾病，建议住院治疗。中医那边跟顾老先生的诊断一样，认为是狐惑病，其实意思跟精神类疾病一样。”
狐惑病，是顾孟生当初提出来的，在古籍中有过记载。
说是一个妇人被一只狐狸吓到，几天后经常模仿狐狸的样子。
被一个游方郎中用甘草泻心汤治好。
所以顾孟生也开出了甘草泻心汤，但七天就没效了。
方圆夫妻也被折腾的精神不大好。
“胡说，我家美美怎么可能是精神病，发病前还好好的！她还那么年轻。你们不会治就往精神病上推，都是什么庸医！”
“我看国内也没什么好医生了，一个个别说西医、连自个儿的中医都没学明白，要不干脆咱们带美美出国，就不信治不好她的病！”
西医西医，本就是国外传回来的，他们觉得肯定比国内要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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