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或许是闻人叡的警告起了切实的作用，户部兵部这两个部门开始超乎寻常的迅速运转了起来，吏部被陛下委托了开恩科的职责也开始忙了起来，朝中举足轻重的三个权力部门气象一新。
带动了其他三部也开始莫名闻风而动，办事效率高了不止一星半点。
搞得闻人叡很无语，不对比不知道，原来有他阿姊的存在这些人之前的状态竟然还不是最佳，是他抄的家还不够多还是阿姊杀的人太少了？
开启恩科的阻碍在朝中微乎其微，不仅闻人叡想要新一届的天子门生，闻人逸仙也想要招揽有才学的文人墨客，而闻人夜阑完全不管这些事，目前皇城里就属闻人夜阑的勾陈司最闲了。
闻人叡看到他的伴读班鸿光时想到了他兄长班兴怀，踢着蹴鞠的动作慢慢停了下来，他接过内侍递来的手帕擦了擦汗，今日的运动量差不多了，朝班鸿光招了招手。
班鸿光不舍地看了蹴鞠几眼，从场上退了下来，立马有其他人补上了他的位置，陛下出场之后，场上的蹴鞠两队开始放开了踢给小陛下看。
“陛下，你找我什么事？”班鸿光是个长相颇为可爱的小胖子，许是年纪还小，他胖的让人觉得喜庆，如果不说的话，谁也不知道这么一个小胖子他兄长是大名鼎鼎的勾陈司司正班兴怀。
他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询问小陛下，和陛下站在一起从远处看一胖一瘦两个小孩莫名有些协调。
闻人叡看着他满头大汗，示意内侍拿一块新的手帕给他，笑眯眯问道：“班司正最近在做什么呢？也没见他进宫。”
班鸿光接过手帕胡乱地擦了擦，“回陛下，不知道，兄长如今也很少回家了，就住在勾陈司里，阿爹说不回正好，省的他看见想骂。”
闻人叡有些失笑，班鸿光和班兴怀的父亲是大理寺少卿，从四品上，班兴怀是勾陈司司正，他的司正位同大理寺卿，只比六部尚书低一级，是从三品，所以按理来说官场相遇父亲要给儿子行礼，幸亏勾陈司定位特殊，班兴怀不必上朝，不然想到班少卿被迫给自幼反叛不受控制的儿子低头行礼，估计会当场气死。
“他就没去找你？”闻人叡有些好奇，班兴怀对这个幼弟还是不错的。
小胖子班鸿光瘪了瘪嘴似是想到了什么委屈的事，“有的陛下，上次抚平街上相遇，兄长把我的月钱都抢走了。”
闻人叡忍了忍，没忍住哈哈大笑。
“班司正抢你的钱作甚？我记得他的俸禄可是从阿姊的私库走的，比朝中大臣多了几倍呢。”
闻人叡笑完疑惑，班鸿光摇了摇头表示不知，这时内侍文安上前回答陛下的疑问。
“陛下，长公主殿下觉得班司正没有保护好陛下，失职罚了班司正三个月的俸禄。”
闻人叡听了原因后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特别是旁边失了钱财的小胖子泪眼汪汪地盯着他。
“陛下，那是我整个月的开销，兄长还威胁我不准告诉爹娘，我已经几日没有吃过外面的零食了。”班鸿光说完用希冀的眼神望着他，就差明说什么了。
闻人叡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脑瓜子，刚运动完温热毛茸茸的手感让他一下子知道了阿姊偶尔摸他头的感觉了。
“班司正拿了你多少，朕补给你吧，另外，文安，班司正扣掉的那三月的俸禄从我的私库里走，悄悄赠予他别让阿姊知道。”怎么说都是受他连累，闻人叡也想起来了勾陈司无召不得入宫的规矩了。
“陛下太好了！”班鸿光欢呼道。
在长公主殿下那软磨硬泡依旧没磨回他那三个月俸禄的班兴怀只好打着接下来三个月月月打劫幼弟的月钱来过日子，还别说，他脱离班府后班鸿光的待遇可真的是直线上涨，毕竟眼看着班鸿光作为府内唯一正经的小主子，前途还异常光明。
月钱估计是把他的那份也一起领了，勾陈司里数着双份快乐的他没想到还能有第三份快乐，接过内侍带给他的钱财，听着内侍说这是陛下暗地里给他的补偿，班兴怀表面冷静地接过这份赏赐，送别完内侍后回到大堂。
快乐一下子来的太快了，班兴怀认真想了下为什么陛下会知道他没钱的境遇，随后把目光看向了他打劫来的月钱，立马想到了正在伴读的小胖子。
他唇角微勾出门去宫门外蹲守。
班鸿光抱着陛下赏赐的钱财笑得都快看不到眼睛了，他不肯将钱财交给仆从，一定要抱在自己怀里感受金钱的快乐，这一副小儿抱金乐开怀的模样惹得守在城门口的侍卫面无表情地瞥了好几眼，还没来得及涌出仇富的心态时立马被打断了。
来人将班鸿光怀里的钱财拎走，班鸿光眨了眨眼看着瞬间空荡的怀抱，过了两秒反应过来怒从心起恶向胆边生，谁敢抢他的金子他要让兄长打死他！
谁来都不行，恶贼今天必须死！
“呜兄长你把钱还我！那是陛下补给我的月钱呜呜呜”班鸿光看到抢他钱的对象一秒哭出声来，那是他的钱呜呜呜呜，他抱着兄长的腿嚎啕大哭，哭的异常伤心绝望，哭到旁边的守门侍卫都忍不住侧目同情的地步。
唯有被他唤作兄长的人十分冷酷无情，无视着抱腿的小胖子掂了掂手里的钱财，然后才笑眯眯地低头看他：“不对吧班鸿光，你的月钱有这么多吗？”
班鸿光哭声一顿，他是在陛下身边的内侍询问他时稍微，可能，大概报高了一点点。
班兴怀一见他这个心虚的小表情立马就知道了，他用另一只手拎着小胖子的后衣领子，“好家伙，你爹是大理寺少卿，我是勾陈司司正，干的都是给人判刑的活，该不会哪天能轮到给自家人判了吧？”
他拎着小胖子的后领子摇了摇，班鸿光像只被扼住命运脖颈的小熊随着他的动作在空中荡了荡，被拎习惯后他晃悠着双手抱住兄长拎着他的手，讨饶道：“兄长，弟弟下次再也不敢了，真的，陛下说补偿我的，陛下都没有意见。”
说着说着他开始理直气壮起来，挺起胸脯伸出手让自家兄长把钱还他。
班兴怀真是忍不住赞叹，这么小的小胖子就会搞欺君这一套了，被抓现行后还试图在他面前狡辩，真是太厉害了，该不会是家学渊博吧，他要不要查一下他爹私底下有没有搞什么不轨交易。
他把小胖子像夹大米似的往腰侧一夹，朝一旁无措的仆从说道：“告诉班少卿，这小胖子今晚不回去吃饭了，我明早亲自送他回皇宫。”
“我不要！呜呜我不要去你那，我错了兄长我真的错了”
班鸿光一听兄长要带他走立马扑腾了起来，手脚并用像只刚上岸翻不了身的乌龟，大声哀嚎着，他不要去兄长的勾陈司，那地方去一次做一天的噩梦。
“兄长我真的错了，我不敢了，呜呜呜我不要去求求你了。”
这嘈杂的声音班兴怀就当没听见，一手夹着小猪崽一手掂着从小猪崽身上榨出来的油水回勾陈司。
第二天在勾陈司浅层狱牢里逛了一遍的班鸿光整个人都升华了，世间的俗物与他是过眼烟云，他不能折在这上面。
抱着昨日从陛下这里领到的赏赐今日又重新回到陛下这里，放下怀里的金子严谨地行三拜九叩大礼，闻人叡提笔的手直接顿在半空，墨滴从笔尖落在了纸上，他盯着纸上的墨点看着毁了的这幅字叹了口气。
用眼神示意内侍将班鸿光扶起来，将笔放下后他问突然吓到他的班鸿光，“今日是怎么了？听说昨日班司正带你回勾陈司了，他打你了？”
兄弟俩昨天在宫门这么一闹，作为皇宫主人的闻人叡自然知道了他们昨天的那些对话，本来还对班鸿光贪财的性子有些无语，只不过他年纪小倒不至于到不喜，只凭他兄长是班兴怀他就能忍这点小缺陷，不过心中还是有些许的芥蒂。
“陛下，我昨日仗着陛下心慈谎报了钱财金额，犯了欺君之罪，请陛下惩罚。”班鸿光板起脸拒绝了内侍伸过来扶他的手，额头抵着肉乎乎的胖手朝陛下跪拜祈求原谅。
兄长说了，他要是没争取到陛下原谅的话，就得去狱牢里住一晚，班鸿光眼睛里含着泪包，心想宁愿被陛下罚抄书打手板都不想去勾陈司，他平日里连勾陈司的大门都绕开了走呜。
闻人叡心中的芥蒂一下子消了不少，他绕开案桌走了下来，将班鸿光扶了起来，这要是哪个成年的臣子敢做这种事他定然会勃然大怒，但班鸿光不同，还是个小孩子，又是他的伴读，他兄长是自家阿姊的得力下属，他将来会成为他的左膀右臂，情分到底不一样。
“不是什么要紧事，你我之间有什么话不能说，下次要是想要，凡是不过分的我都应你，别再做这种容易落人口实的话了知道吗？”
他苦口婆心说道，班鸿光迷茫地望着陛下，明明是一样的年龄，为什么他在这一刻感觉陛下有点像他父亲在家教导他的模样呢？
闻人叡看着班鸿光明明茫然不解但硬是做出一副我懂了陛下的严肃表情，就有些泄气。这家伙将来不能走文臣的路了，改日让阿姊来看看有没有武学天赋。
“那陛下是原谅我了吗？”班鸿光小心翼翼问道。
闻人叡能耐他怎样，只好说道：“原谅了原谅了，但赏赐没收，给你个教训。”
“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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