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狼山寨 2

　　列膺剑尖抹过他的咽喉，一拳迎面将他击打的晕死过去，将几人躯体拖入草丛之中，这才继续上路。这时身后林中，远远近近三四处皆发出不同的动静，他知道，是他刚刚用乱石和杂木搭建的简易机关正在逐个触发，这一疑阵，足以让他们忙活小半天。

　　无人阻拦之后，他很快便找到那狼山寨，架在溪流之上，溪水潺潺，深不可测，这山寨据尽两山崖间的唯一通途，规模虽不大，却是易守难攻。门楼上的人正踞高远眺，不一会，人来人往奔走一阵，列膺正看的疑惑，却见一个黄色的身影被推上了门楼，接着被人用绳索吊着，悬坠在门楼外的溪流之上约莫三丈的距离——是杜婉兮。

　　列膺不由皱起眉，这多半是看到林中动静，在做让他自投罗网的要挟，此刻现身，只有被动投降。但见此寨规模，可知人手并不多，除去在外拦截他的那些人，寨中此时应是最空虚之时，若是等到所有人回撤，前后夹击，他将没有任何机会。

　　略一思索，他顿时下定了主意，径直从藏身之处走出去，捡起一块边缘锋利的山石，抬手砸向门楼，接着大踏步往前走去。

　　“嘭”的一声，飞石在木质门楼上砸出一声巨响，不仅是门楼上的守卫，就连被悬吊着的杜婉兮的亦被惊的颤了一颤，齐齐看向坠落在门口的落石。

　　“人来了，人来啦！”守卫高声呼喊起来，门楼上立即窜出六七个弓箭手来，搭弓张箭正对着他。

　　这小小山寨的装备着实比一般山匪精良许多，列膺缓缓举起手来，脚下未停，继续向门楼走去。

　　“不要来，列膺……这是陷阱！”一声尖叫突然从门楼半空传来，杜婉兮显然也看到列膺的身形。

　　不知为何，列膺竟从这警告中读出几分惊喜的意味，他远远看了她一眼，不能看清她脸上的神色，心头却再度暗叹一声，默然道：“杜婉兮，今日你能不能逃脱，全在天意。”

　　“站住，来者何人？”门楼上走出一人，声威俱厉的喊道。

　　列膺立住脚，此刻他离城门还有二十步之遥，他解下腰间长剑，双手捧举在胸前，“我就是你们要找的人，愿意以我一条命，换她一条生路。”

　　“你疯了吗？混蛋，”杜婉兮在半空再度喊道，“我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不需要你来假慈悲！你滚！”

　　“住口，臭娘们，”那首领斥道，“啰嗦直接将你丢下河中！”

　　“老娘才不信你有这个胆量，你们这群乌龟王八蛋，我诅咒你们下地狱……”一连窜不堪入耳的辱骂从杜婉兮口中叫嚣出来，她边骂边喘息着，放佛打算用尽全身力气来激怒对方。

　　列膺道：“我欠杜行的，必然会还他，我们中原人，最讲究礼尚往来！”

　　“很好，放下武器，脱下外衣，两手高举！”首领朝身侧一个示意，立即有三人从门楼下来。

　　列膺一一照做，将长剑丢向一旁，外袍在林中已经脱去了，他又脱了一件深衣，只剩最后一层薄衫穿在身上，无法藏下任何武器。

　　三人推门出来，列膺也继续抬步往前走去，二十步，十五步，十步，他刚刚走到那块落石之处，对面的人已经拦了上前。上有弓箭手，又丢了武器，杜婉兮还在对方手中，他只能任由对方摆布。

　　一人上前来搜查他的周身，另外两个立在三步之外防备着，列膺垂下眼帘，这人正埋头寻摸的细致，他知道，机会就在此刻。下一瞬间，他突然看准位置放下手臂径直抽出这人腰刀，对面的二人立即反应过来，抽刀就扑上来，同一时间门楼上的惊呼声起。

　　他没有用抽出的刀去抵挡迎面来的杀招，而是当即挥手，将刀向半空中杜婉兮的方向甩脱出去。

　　这一动作惊呆来所有的人，包括依然在咒骂的杜婉兮，她此刻人被坠在半空上下不得，眼见长刀迎面飞来，一时间也是脑中一片空白。

　　列膺没有丝毫的停顿，长刀脱手，他立即拉起搜人的人奋力往攻来的两柄长刀送去。噗噗两声闷响，长刀穿在这人躯体里，一下拔之不及。列膺没有恋战，亦没有向门楼内硬闯，而是飞身往杜婉兮所在的方向扑去。

　　“他要砍绳索！”楼上的惊呼声再度响起，那首领亲自去拉杜婉兮，然而一切都晚了一拍，长刀已经稳稳飞向她头顶的那根长绳。

　　正在此刻，凌空中突然一根箭矢斜飞过来，“叮”的一声脆响，不偏不倚射中大刀的刀背。那本奔着绳索飞去的大刀突然调转了方向，擦着绳子边缘回弹开去。

　　这声脆响终于唤回半空杜婉兮涣散的心神，她看着向她正下方溪流飞奔过来的列膺，这才明白他的良苦用心，可眼见着大刀飞向头顶，再从头顶撤回，她的人还在半空纹丝未动。

　　时间似乎在这一瞬停止，周遭的叫骂、惊呼，她突然都听不见了，她的眼中，只有列膺在飞奔的身形，突如其来的，一股力量从她心底涌了上来，她用尽最后意思力气用脚狠狠蹬向背后门楼木板，身躯借力向前荡开去，拉着头顶的长绳直直向那刀锋追过去。

　　紧绷的长绳撞上锋利的刀刃，下一瞬间，杜婉兮整个身躯失去了控制，从半空中坠落下去，同时落下的，还有门楼上射下的箭矢。

　　列膺无暇顾及其他，向着杜婉兮坠落的方向飞身跃起，凌空将她接住，双双坠落在湍急的溪流之中。那些追来箭矢也同样被水流打乱了方向，零零落落穿插在二人周身。

　　杜婉兮双手被绑，只凭着双脚根本无法对抗湍流，在意识最后清醒的一个瞬间，她看到列膺伸向自己的手，不知是太过开心，还是太过惊吓，她无法觉得呼吸变得无比困难，再也睁不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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