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以假乱真 （3）

　　过了不多久，院门口再度有脚步声响起，萧雨探头看了看，低声道：“是那两人回来了，满满两袋东西。”

　　列膺闻言一点头，与萧雨二人再度从后窗口跃出，直奔井口方向而去。到了拐角处，正逢那两人准备入井，列膺也不招呼，径直飞身上前，出拳奇袭一人后脑，同一时间，萧雨已扑倒另一人，用手臂勒紧了脖颈。那两人还未反应过来之前，已被制服，一人当场晕厥一人两眼瞪的凸起，张嘴发不出任何声响，接着又挨了萧雨接着又挨了萧雨一掌，顿时颓倒下去。列膺看了看口袋，确是米面和菜肉等物，估摸这二人乃是伙夫，他和萧雨将这二人拖至屋内，脱下他们衣服换上，搜出一应杂碎，挑出钥匙和腰牌，用绳索将二人捆死藏在角落的杂物堆里。

　　萧雨又摸出一个布包，打开尽是些描眉画笔胭脂等物——这是他们常备用于易容的工具。萧雨已是驾轻就熟——照着两伙夫的眉眼涂画一番，贴上两撇小胡子，已有几分形似，基本认不出原来模样。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约莫过了小半柱香，两人走至井边，带着那两袋食材，再度跳下井口，循着暗道走到铁门前，拿出钥匙打开锁。里面却依旧是甬道，并且距离远远超出之前的预计。若是刚刚二人在周围房屋查找，必然难有所获。看来这些人为了隐藏行踪，确实花了不少功夫。

　　走出一里半的脚程，甬道开始上升，那端尽头，竟也是一口枯井，上面亦垂下两根长绳。只是比刚刚那一口浅了许多，在井底已能看得到上端，竟是在一所屋子里，井口还立着名守卫。听得下面有动静，那守卫正在朝下探头探脑，列膺和萧雨低头将布袋系上，就听得守卫在上方不耐烦的嘟囔：“都什么时辰了才回来，打算饿死兄弟啊！”末了还骂了句“倒霉鬼”，边不情不愿的将那口袋往上拉。

　　听这一句话，列膺推测多半和伙夫熟识，便与萧雨对了一记眼色。乘这守卫拉布袋的当口，萧雨攀着另一根绳索窜了几步上去。那守卫拉到一半抬头望过来，分明有些意外，下一瞬，那意外就变成了惊怒。不待他开口，萧雨手中备好的匕首已入闪电般划过他的咽喉。那守卫发出一声呜咽就倒了下去。萧雨将他一把掀翻至井里。列膺将尸体拉过藏在井底隐蔽处，这才飞身上去。

　　屋子是个低矮的水房，旁边接连着伙房，却是十分阴暗。窗子都设的非常高，没有对外的门。两人穿过伙房往外走，才发现这里的房屋大半皆沉在地下，只有顶端几扇小窗露出地面。

　　或是因为隐蔽，并不见很多人巡逻，内里光线不足，倒让二人行动更为便利，只是找了许久并没有发现莫梵踪迹。

　　只好循着人声找去，终于在一处铁格栅门的房间发现了端倪——房中有立着汉子，围着一个坐着的人，，气氛似乎有些压抑。

　　“你到底是谁派来的？”一人用僵硬的汉语问道。

　　“我说过了，却是受人所托前来，只是如此待客之道，我只能无可奉告。”

　　这声音懒懒的，带着几分轻佻，一听便是莫梵没错。列膺见此情形，已经明白自己的计策怔在奏效，但是这鬼地方，除了这道铁栅栏，根本无处可窥探，连个藏身之处都寻不见。

　　“实话告诉你，杜行已经落入我等控制，你若不配合，下场会死的很难看！”大汉威胁道。

　　莫梵干笑两声，“大不了除了一死，又有何难？”

　　“想的倒便宜，你干的是私通乱贼的勾当，留着你的命，送到你们皇都，看看你的全家还保不保得住？”

　　“阁下这话说得可有意思，你有何证据证明我和他人暗通？”

　　“那乐师已经交代，你还嘴硬？不要挑战我的耐心！”那人说着手上已执起皮鞭。

　　莫梵轻哼一声，“阁下倒是说说，乐师交代了什么？”

　　“他已承认奉了反贼的密令前来与中原的外贼汇合，而你四处打探他的消息，还主动为他两个女儿打抱不平，你还想狡辩?”

　　“反贼是谁？外贼又是谁？”莫梵声音满是疑惑，“你也说打抱不平，我不过一江湖游侠……哎……”

　　“啪”的一声皮鞭脆响，莫梵一声痛呼，“你若敢再打，我便咬舌自尽，你们自己找答案去！”他惨呼道。

　　“你胆敢不配合，我们就让杜行的女儿陪葬！”那汉子喝道，“她中了我们毒药，三日之内，没有解药立即就要丧命！”

　　“什么？”莫梵抬起头，“你们竟要拿一个女子的性命来要挟？”

　　正听到此处，迎面有人远远走来，列膺只得弯着腰走开。

　　“嘿，老兄，什么时候开饭！”那人迎面经过，喊了一声。

　　列膺想了一想，只得回去厨房，却见萧雨已经在造饭。乘四下无人，两人低语商议几句，决定先做好饭，等对方吃饭的当口再做打算。列膺全然不会做饭，只靠萧雨动手。

　　待草草做好午膳，两人将饭菜端上前，先是出来一人验过腰牌，再用用银针将饭食一一检验，方才分发下去。列膺留萧雨在内厨候着，自己端了一份饭食去往刚刚那个房间。

　　莫梵还在里面，刚刚那位首领也在，其他人都离开了。见列膺送饭过来，首领阴冷的脸缓和了几分，却让他将饭食放在门口，赶紧离开。

　　列膺只能照做，盘算着如何能和莫梵说上话。

　　“你什么时候开口，什么时候能吃东西，不然，就看着饭食慢慢饿死！”首领说罢，转身出了屋子，将铁门锁紧，自顾走了。

　　等这首领走远，列膺方才从黑暗处出来，他隔着铁栅栏向莫梵低低喊了一声。

　　莫梵本早已是饥肠辘辘，好不容易等到午膳送过来却又看得见吃不得，气的只好闭上眼睛，颓丧在破椅子上。这会听到声响，立刻睁开眼睛，却见一个大胡子在门外，再定睛一看，方才看出是列膺。

　　“你还知道来？”莫梵见到列膺立刻激愤交加，奈何两人中间隔着一道铁门，那门离莫梵距离甚远，也只能憋着声音斥责。

　　列膺道：“待你套出情报，我会设法救你出去，都了解来什么？”

　　莫梵气急败坏的瞪了他一眼，从未见过求人帮忙如此理直气壮的，可眼下自己目的未达成又脱身不得，只好妥协，“这些人是木图王庭派遣来的人无疑，鲜卑境内并不太平，他们怀疑乐师此来是受国内有异见的臣僚所托，前来与中原王朝的探子接头，意图联结共反木图。”

　　“可有说出切实证据？”

　　“尚未曾。”莫梵压低声音快速道，“但他们说杜行被控制，还给杜婉兮下了毒，这些我无从判定！”

　　“杜婉兮中毒不假，温钧看过，确实只剩两三天时间。”

　　“这么说是真的，他们是打算用杜婉兮的性命来逼迫乐师的联络人现身！”莫梵说着满是深意的看着列膺。

　　列膺却道：“若当真是事关两边暗中结盟，朝廷又怎会将区区一个女子的性命放在眼里？另外你放心，杜行并不在这里。”

　　“什么？”莫梵几乎叫出声，“你们不打算顾及杜婉兮的性命？”

　　“不是我，现在是你！”列膺强调道，“杜行不在此地，他们又没有提及实据，可见并没有找到有用的东西，如此一来，你的性命暂时无虞。”

　　“我凭什么要趟这浑水？你接下来到底什么打算？”

　　远处已开始有脚步声和谈话声，许是有的人已吃完饭，随时可能过来，列膺只能长话短说，“我们进来伤了人，不久就会被发现，这些武士必定会转移，你务必沿途留下记号！”列膺说着从袖口掏出一个小布包直接扔在莫梵椅子下。

　　莫梵看了一阵皱眉，双手被反绑，无法动弹，只能用两只脚将布包勾起，艰难的塞进靴子里。他知道这里面是硫磺粉，之前带的以防被搜身早就扔了。

　　列膺还呆说些什么，却听的厨房那头一阵喧哗，接着有人高声喝叫起来，他心知不好，多半被打伤的守卫被发现，立即对莫梵道：“留下记号，我必设法救你！”

　　莫梵一点头，补充道：“还有，他们就是我一路追踪的刺客，使节遇刺案，比和他们逃不了干系！”

　　这时萧雨已从厨房方向跑来，边走边喊，“快走，公子，我们暴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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