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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三十四章岱县


昨天已经走了将近一半的路程,不出意外的话今天中午之前就能到达岱县。

        面包车在马路上缓缓行驶,初升的太阳从后方照射过来,在车顶笼罩了一层很柔和的光。

        程之安用水沾湿了纸巾,托着方亦乐的下巴固定着他的头,右手捏着纸巾的一角慢慢擦拭上面残留的药粉,准备重新上一层药。

        程之安很认真地在帮方亦乐擦嘴角,动作轻柔,生怕碰着了。

        药粉沾在上面一晚上,已经干了粘住嘴角了,程之安只能用水沾湿那里,再一点一点地蹭,方亦乐手里拿着纸巾,不断擦拭流下嘴角的水。

        突然面包车向□□斜了一下,应该是轮胎碾过了什么的东西,歪斜了一下又平稳地继续行驶。

        本来这一点动静很小,但是对方亦乐来说就要了他的命了。

        程之安在面包车抖动的那一刹那已经稳住了身体和手,没有继续动作,本来他的手臂就紧紧绷着就是怕出现颠簸戳到方亦乐。

        但是方亦乐没能稳住自己的身子,往程之安的右边晃了一下,这一晃把自己的嘴角直直戳上了程之安手里湿纸巾的一个尖尖角。

        方亦乐被这么一戳,疼得眼泪都冒出来了,死死忍住没有叫出声,眼睛紧紧闭着,眼角挤出了一点泪花,本来虚虚扶着程之安手腕的手霎时捉紧了。

        程之安皱起了眉头,手背碰了碰他的下巴,小声说:“对不起,很疼?”

        方亦乐摇摇头,吸了口气,含糊着说:“你对不起啥啊,是我自己撞上去的,没事儿,疼劲儿过了。”

        其实还是很疼,方亦乐能感觉到自己嘴角已经在渗血了,一抽一抽地扯着嘴角,疼得他不想说话。

        但这是意外,也怪不着谁,只能怪他自己运气不好,更何况程之安早就已经稳住自己了,是他自己撞上人家的手的。

        程之安又浸湿了一张纸巾,按在他嘴角帮他擦干净渗出来的血,嘴唇裂开的口子还挺深的,一直在渗血,不一会儿就在嘴角积了一滴很大的血珠,撷着在方亦乐的嘴角。。

        程之安这回让方亦乐自己按着,没敢帮他按伤口,生怕再来一遭,那他的嘴就不要了。

        按压了好一会儿,方亦乐拿开了手里的纸巾,转头看程之安,说:“我觉得已经不流血了,你帮我看看。”

        程之安捏着他的下巴,让他偏过头去,血已经止住了,燎泡现在发展成溃疡了,中间一点泛着白,他往前凑了一点,左手依旧卡着他的下巴,右手单手掰开了药品的盖子,“嘴张开。”

        方亦乐听话地微微张开嘴,嫩红的嘴唇后面是洁白的牙关,牙关打开了一条缝隙,露出后面的一小截湿润的舌尖。

        程之安不可避免地看到这些,视线生硬地从他的嘴巴移至受伤的嘴角,眼皮低垂,敛去了眼底的波澜,拿着药轻轻地朝着溃疡的地方喷了两下药,然后自然地松开了手,低头盖上了药品的盖子,把药放进书包。

        动作有条不紊,波澜不惊,做好这些之后,程之安偏头看窗外,用刚刚卡着方亦乐下巴的手撑在车窗边,手背托着自己的下巴,拇指和食指搓了搓,自然下垂的手指遮住了他滚动的喉结。

        方亦乐在旁边含糊着说:“谢谢之安。”

        程之安“嗯”了一声,声音有点沙哑,听不太真切。

        刚刚的那一瞬,程之安想起了在自己房间,那一双差点吻上的唇瓣,也是这样嫩红莹润,也是这样轻而易举地就勾起他心底的躁动和欲望。

        后座的三个女孩不小心围观了全程,梁卿拿着杨晓糖的小本本,刷刷刷地在上面写了一行字——我怎么觉得自己看了一场吻戏???

        然后递给身边的两个女孩子,杨晓糖和孟溪看了之后看向梁卿,疯狂点头。

        前面两位大直男则认真开车,丝毫察觉不懂后座的动静,时不时还感叹一下这辆面包车的性能之优秀。

        越接近岱县,方亦乐心里越紧张,怕打听不到消息,更怕打听到了坏消息。

        他下意识又想咬自己的嘴角,想了想又作罢,想抠自己的食指,食指又绑着止血贴。

        方亦乐整个人都很焦虑,屁股坐不住,双手紧紧交握,逼着自己想点别的。

        程之安扫了方亦乐一眼,这会儿孟泽没开车,他说:“孟泽,聊会儿呗。”

        孟泽突然被cue有点懵,“聊啥啊,这么突然。”

        程之安说:“说说你们学校和你的专业吧。”

        孟泽起劲了,就一直在嘚吧嘚吧说,说他当初选这个专业的原因,说他们的实操课,说古早时期可以用电火花点火的老爷车。

        方亦乐刚开始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什么都听不进去,后来孟泽说得太生动了,把车上的人都说笑了,方亦乐一两句地听着夜听进去了,终于减轻了一点烦躁。

        车子在路上开了两个多小时,路边的建筑也从工厂和仓库变成了成片的水稻田,绿油油的,这会儿已经换成孟泽开车了。

        李子强从车窗的一个小口往外面看,说:“岱县现在还是很多人在种水稻,利润很低,但是这里的人世世代代都是靠这个谋生,所以到今天依旧有很多水稻田。”

        孟泽边开车边说:“从这一直往西走都有很多地方种水稻,南方气候水土都适合种这些,没有这些地,我们也吃不上白米饭,农民伯伯挣的都是辛苦钱,做的是事关天下苍生的营生,朴素又伟大,粒粒皆辛苦啊。”

        “现在种的已经是第二季的水稻了,今年估计也没人有空管了。”李子强说。

        孟泽还是特别乐观,“今年的晚稻赶不上,那咱就赶明年的早稻呗,明年肯定就有人管了。”

        好像天大的事在孟泽这里都变得无关紧要,他们,这个国家,乃至全人类,都能有明天,也会有以后。

        -

        面包车一直在行驶,他们越开越觉得这一路应该是有人清理过,他们见过好几辆被挪动过的车。

        本来这几辆车都很明显是在路中心的,马路上还有很明显的刹车痕和汽车涂层蹭在上面的颜料,但是车子却不在路中心,而是在路边,而且马路上有明显的的拖拽痕迹。

        程之安认为这里就是孟泽所说的,瞿宁市体育馆沦陷之后,政府或者军方转移幸存者到岱县走的路线,可能昨天他们走的路线不吻合,但今天走的路线应该和他们后半程走的路线一样了。

        所以才有这么明显的清理痕迹。

        这个发现让所有人都振奋了,他们没走错,孟泽说的话起码被证实了一半。

        方亦乐心底升起一缕期待,留意着路边的指示牌,上面写着的距离岱县的公里数慢慢缩减,从三位数,到两位数,他不断深呼吸,手心又变得一片冰凉。

        车上的其他人也很紧张,这也是他们所有人的希望,如果岱县的避难营也沦陷了,那他们真的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了。

        十一点多的时候,他们进入了岱县。

        岱县地广人稀,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但是占地面积却有将近二分之一个瞿宁市这么大,和李子强说的一样,这里的地大多都是种植水稻,一户人家可能就耕耘着几十亩甚至上百亩的水稻田。

        这里比起瞿宁市落后的不是一星半点,瞿宁市第三产业和第二产业发展得如日中天,最近十来年,甚至连工业也渐渐迁出了,瞿宁就专门发展金融业和服务业,环境好了很多,gdp也没见倒退,反而一直在创新高。

        梁卿和李子强能从岱县到瞿宁读书,肯定是很优秀的,起码在岱县,他们两个的体育成绩是数一数二的优秀,不然没那么容易从小县城出去大都市,所以梁卿的说法其实是谦虚了。

        能从这里考出去的学生都是优秀且勤奋的,他们的家庭对他们的帮助可能微乎其微,想走出去靠的都是自己的努力。

        这样的人值得所有人敬佩,他们没有方亦乐和程之安那样好的先天条件,却靠着自己一步一脚印走到了他们身边,所有人都应该高看这些人。

        此刻,稍落后县城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他们在公路上看不到大型商圈,只有一些小商场,在路上游荡着的丧尸估计只有瞿宁的一半。

        路上还是有腐烂发臭的尸体,但是味道轻多了,不至于让人作呕。

        李子强和梁卿很久没回来岱县了,这两年岱县也在发展变化,他们有的路已经记不清了,只能模糊指个大概的路。

        面包车开着应该是进入了这里的县城中心,主要体现为,这里的丧尸是他们进岱县以来看到的数量最多的一个地方。

        而且也有了一些商品楼,而不是平房。

        他们在这里绕了几圈,终于看到了指示体育馆的位置,顺着指示牌指示的方向开着,不敢开太快,生怕错过了某一个指示牌走错路。

        开了十五分钟左右,有个和蓝底白字的指示牌截然不同的标识,那是黄底黑字的感叹号,然后旁边的牌子很明显是人工手写的木板子。

        上面写着,“距离岱县避难营5公里”后面还有个直行的标志。

        大家看着这个标志都激动得不行,李子强踩着油门往前开。

        开到一个岔路口时,同样的指示牌出现了,这次是左转。

        面包车跟着指示牌一直开,开了大概二十分钟,他们遥遥的看见一个椭圆的穹顶,上面覆盖了玻璃,被正午的阳光照耀得熠熠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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