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三十七章平静的一夜
0078姐姐又看了几个人一眼，问七个人还有没有想要问的。
孟泽开口了，“我们大概什么时候能去西部高原？”
0078姐姐说：“你们在这里隔离三天，三天后也就是18号的中午，你们就能进入体育馆和里面的幸存者一起住，正式开始轮候去西部高原的车，这个是按进入避难营的时间轮候的，不过一次能走挺多人的，过去的车有点简陋，你们见谅。”
梁卿有点好奇地问是什么车。
0078姐姐说：“货车。”
“没办法，铁路正在抢修，目前只是简单清理了去西部高原的高速公路，还不是百分百清理干净了，有的地方还得绕远路，因为中间路段堵塞或者丧尸太多了。”
“我们尽量一批多带点人，这样能在避难营腾更多的空间出来，警力也能慢慢投入到全面救援中，但是撤离全国幸存者是个很庞大的工作，所以事发至今我们一直在撤离幸存者，尚未开始营救。”
孟泽倒是没什么所谓，“货车而已嘛，吃两天苦，之后就安逸了，划算！”
0078笑了，“谢谢你配合。”
程之安继续问：“据您的了解，现在的情况算糟糕吗？”
0078姐姐沉默了很久，方亦乐和程之安离得近，能听到她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不乐观，我只能说，国家，政府，军方警察都没放弃，所有人都在努力，只是这波丧尸潮蔓延得太快了出现得也很突然我们”
“我们损失了很多战友，他们都是为了拯救群众而牺牲的，希望你们能相信我们，我们也很想去拯救那些被困的人，只要有余力，我们都不会放弃任何一个人。”
“这么说很残忍，但是还是希望大家能再坚持一下，再等一等，会有救援的。”
大家沉默了很久，“前期的警力主要投放在哪里了？”程之安问。
“第一，是刚刚说的，营救上级交给我们的名单，第二，抢占自来水厂，其次是发电厂，第三，保护避难营。”
“现在依旧集中警力在这些方面，据我了解，目前尚未有地区能开始全面搜救活动。”
孟泽说：“我就说，国家不会放弃我们的，我们国家很快就能倒腾出手了！”
大家都被他的语气逗笑了，沉闷的气氛好歹被驱散了一点。
0078姐姐也拍了拍手掌，说：“好了，到我问你们了。”
她拿出了放在旁边的电脑包，拿出了电脑和一个仪器，“来吧，跟姐姐说说你们是怎么熬过来的。”
几个人轮流说了事发以来的经历，程之安说得简明扼要，梁卿说得添油加醋，孟泽说得跌宕起伏。
0078姐姐听完之后又看了这群学生一眼，这里面最大的才二十一岁，最小的十五岁，一群孩子，在丧尸潮中熬过了十五天，在没有救援的情况下还有勇气跨越五百多公里来到这里。
怪不得烨哥说这群孩子不简单，确实不简单，该说他们初生牛犊不怕虎好还是有勇有谋好呢，或许都有吧。
确实了不起，虽说人在绝望之中能被激发无限潜力，但是也有不少受不住就放弃生命的，终归是个人选择罢了，自己的人生，坚持和放弃都得自己决定。
但是能选择前者的，确实让人敬佩。
“好了，轮流过来录入一下信息吧，之后你们的全部信息都会记录在里面，哪怕去了西部高原，这也是我们确认你们身份的首要依据。”0078姐姐扬了扬手里的一个手环。
孟泽笑嘻嘻地问她的名字，0078姐姐一边摆弄电脑一边说：“钟决，决定的决。”
他边夸钟决的名字好听，边坐过去录入了信息。
录完信息之后，钟决把手环递了给众人，起身收拾桌面的东西，边收拾边说：“你们安心在这里待三天，三天后就能过去轮候车次了，吃饭时间会有人给你们送东西，不过都是压缩饼干之类的，到时候也会有些洗漱用品送过来，省着点用，之后都只有这唯一一套，委屈各位祖国的小花朵了。”
钟决在七个学生的道谢中离开了隔壁的房间，房间里恢复了安静。
方亦乐低头打量自己的手环，很简单的一个塑料环，材质应该是硅胶，他伸手摸了摸手环，有一个地方里面硬硬的，应该就是芯片了，录入了他们所有的信息。
他悬着半个月的心这会儿终于放了下来，做什么都觉得踏实，虽然自己的处境还远远算不上安全，但是他已经很知足了，何况程之安还在他身边，他觉得他们肯定能活着到西部高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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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亦乐这会儿觉得口渴了，拿起刚刚的那瓶矿泉水咕咚咕咚地灌了小半瓶，谁知道刚喝下去没多久，他的胃部就一阵翻腾，这两天积在胃里的食物像是终于开始消化了。
方亦乐觉得自己的胃一阵一阵地抽痛，一阵剧烈的恶心感升腾上来，他捏紧了手中的矿泉水瓶子，指关节因为过于用力而青白一片，塑料瓶子发出格拉格拉的声音。
程之安应该察觉到他的异常了，问他怎么了，方亦乐没能回答，脸色发白，嘴唇抿得紧紧的，然后一下子就起身了，右手紧紧捂住嘴巴，弯着腰跑去了房间角落里的洗手间。
方亦乐冲进洗手间对着蹲厕哇地一声吐出来了，胃里一抽一抽的，他疼得冒了一层冷汗，但是恶心感丝毫未减，似乎不把胃部清空不罢休。
方亦乐这两天吃的本来就很少，吐到后面，他的胃里面已经没有可以吐的东西了，只能吐出一点胃液。
他能感觉得到程之安的手一直在给他顺背，剧烈的恶心感慢慢下去了，方亦乐后背的衣服湿了一半，他撑着墙壁慢慢站起来，腿有点软，可能因为蹲太久了，站起来之后眼前直发黑，脑子晕乎乎的。
好在程之安一直在边上扶着他他才没有一个头昏摔进自己的呕吐物里面。
方亦乐此刻真的非常狼狈，眼睛和鼻子都吐得通红，眼泪鼻涕齐飞，嘴角的溃疡还撕裂了，正在丝丝冒血。
程之安一手扶着他，一手从旁边的水桶里舀了一勺水冲干净，然后又把水递到他嘴边，说：“张嘴，漱漱口。”
方亦乐就着他的手漱了漱口，又喝了两口水，总算有点力气了，揪着自己的衣领抹了一把脸，有气无力地说：“之安，我饿了。”
程之安被他一句话搞得哭笑不得，拿着纸巾给他擦脸，又小心地擦掉嘴角的血珠，说：“饿了就吃东西，都吐出来了，能不饿吗？”
程之安让出了洗手间的门让他出去，他一让开身子，方亦乐就看见了5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盯着他，梁卿结结巴巴地问了一句，“没，没事儿吧？”
方亦乐扯了扯嘴角摆摆手，“谢谢大家关心哈，我没事儿，就是这两天压力太大了，消化不良。”
然后在大家关切的眼神中像个步履蹒跚的老大爷一样走了过去大通铺旁边坐着。
程之安就跟在他身后，他坐下了之后，从背包里面拿了一罐罐装粥出来，拉开了易拉罐瓶盖递给他，方亦乐接了过来大口大口就开始吃了。
刚吐完，方亦乐也不敢吃太多，生怕自己又吐了糟蹋粮食，于是吃了半罐就不敢吃了，盖上盖子放一边打算等会儿继续吃。
程之安看他吃完了让他擦擦嘴，准备给他上药。
方亦乐乖巧地转过身子擦干净嘴，朝着程之安微微张开了嘴巴。
程之安一手抬起他的下巴，眼睛打量着他的嘴角，准备上药。
方亦乐垂下眼眸看他，程之安的睫毛在他的脸上投下一片很好看的阴影，像两只蝴蝶栖息在他脸上，鼻梁刀削一般又直又挺。
从方亦乐的角度看过去，程之安的嘴角是微微上翘的，给人一种他在笑的错觉，看得方亦乐失了神。
程之安很快就退开了，看方亦乐傻乎乎地看着他发呆，喊了他一声，方亦乐猛地回神，揉了揉鼻子，错开了视线。
命悬一线的两天太累了，几个学生都没得等来晚饭就睡下了，中间有人过来送晚饭都没能把几个人吵醒，睡死了一片。
凌晨三点多的时候，方亦乐醒了，程之安睡了在他旁边，睡得很沉，房间里很安静，外面也很安静，起码没什么声音传进来。
方亦乐其实是饿醒的，但是他不敢起床找东西吃，怕吵醒了好不容易睡个好觉的伙伴们。
他转过身看着熟睡中的程之安，心里柔软得一塌糊涂，这几天他都过得浑浑噩噩地，几乎拒绝接受外界的一切信息，常常沉溺在自己编织的噩梦里面。
他焦虑又恐惧，每次被自己吓得不行的时候，程之安总能第一时间察觉他的状态，然后把他从绝望里拉出来。
方亦乐越看越觉得，程之安真的好看得不行了，哪怕睡着了也好看，这么好看的人居然还很优秀，又很聪明，上帝真的把程之安所有的窗户和门都开了。
这个承受着神所有偏爱的人居然就这样陪着自己长大，方亦乐觉得骄傲极了，恨不得向全世界炫耀自己的幸福，又想把程之安藏起来，不让别人觊觎。
他想着想着，不自觉地抬起手，指尖悬空着停在程之安的脸上，虚虚地描摹着他的额头、眉骨、眼睛、颧骨、鼻梁、嘴巴、下巴、脖子，然后缓缓下移，停了在他左胸上方。
他记得，这里落下过月光，也停留着他的心。
方亦乐在黑暗中笑弯了眼睛，这些动作隐秘又甜蜜，陷入爱河的人很容易满足，哪怕只是靠近一点点，都能开心很久，但是有时又会变得很贪心。
他见过笑着的程之安，哭着的程之安，生气的程之安，冷静的程之安，强大的程之安，他见过程之安的无数种状态和各种各样的表情。
在这个静谧的黑夜，他想看看，爱着他的程之安。
方亦乐想，都怪夜太深，周围太暗，放大了他内心的所有隐秘的欲望和渴求，等到天亮就好了，等到天亮，他依旧是那个踏实又容易满足的小孩儿。
他会一步一步，慢慢地让程之安也喜欢他。
他不着急，反正一辈子那么长，程之安总在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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