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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二章 挑衅


  嘶,真是年少轻狂不知祸从口出啊,杜暖倒吸一口冷气,急忙要堵他的嘴---尽管他刚刚说的话正是自己心中所想。

  “你堵我做什么?”祁阿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又向后一靠,尝起侍者新端来的果仁糕:“帝京的糕点还不错,我在帝京要住半月,每天都要吃几份才好---刚才那份酥酪就不必了,牛乳不及我家牧场的一半新鲜,吃多了要闹肚子。”

  唉,什么高傲之鹰,什么不好惹的北方大汉,不过是个话痨且嘴馋的屁孩子罢了。杜暖心情极其复杂,抢过一块糕点丢进嘴里,又扶额长叹。

  她开始在心中默算完颜朔青什么时候回来主持宴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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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算,在各位大臣因忙于互相吹捧而将有限的精力耗尽之前,完颜朔青终于匆匆踏过熙园大门,细绒缎黑长袍带起一阵冷风,脸色阴沉仿佛裹挟怒气而来。

  大厅中嘈杂的声音立刻消失了,就连正吵在兴头上的几个大臣也立刻噤声,像极了学堂里的小孩看见严厉的夫子那样,急急忙忙低着脑袋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诸位久等。”完颜朔青坐上座位,拍了拍手,早已端着食盘候在外边的侍者鱼贯而入。

  琴音叮咚自遮风帘外飘来,如山涧清溪般潺潺入耳,宴会这才算是开始了。

  “王上怎么是这副脸色……”已经将自己那一排餐前水碟风卷残云般扫净的祁阿诺盯上了杜暖桌上还没怎么动过的菜。

  “他什么时候不是这副脸色?”杜暖用筷子打掉祁阿诺伸过来的手:“一天天的跟谁欠他几百吊大钱似的---”她飞快地抬眼看了看完颜朔青,完颜朔青右手边的椅子无人敢坐,因此他一扭头就只能看见左手旁的薛如忱。

  而薛如忱也时不时地盯着他看。

  好惨,杜暖停了筷子擦擦嘴,把自己不爱吃的碟子向在一旁虎视眈眈的祁阿诺一推。一时间竟分辨不出究竟为人忌惮着的薛如忱可怜些,还是吃饭时也要被自己所防备的人靠近的完颜朔青更可怜。

  国公府的菜不是很合胃口,杜暖挑挑拣拣吃得很慢,她先前从没见过比自己还要贪嘴的人,今日实在长见识。

  “祁阿诺,来这边坐。”看来还是完颜朔青更惨一些,在自己府上设宴,身边还坐着个讨人厌的家伙,非得要换个人坐在另一边才能平衡一下。

  “谢王上好意,我坐在这角落里更少些拘束---”第一份正菜已经端上来了,祁阿诺吃得正兴,才懒得挪动。

  啊,当众拒绝摄政王的旨意,少侠有胆量。杜暖手抚胸口给自己顺了顺气,心说果然是从小跟着大青鹰混大的孩子,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啊。

  众宾客多少都替祁阿诺捏了把冷汗,唯恐喜怒无常的摄政王一时不爽,怒及自身。而完颜朔青本人倒是没什么多余的表示,只是那深邃幽暗的眸子在杜暖身上停留了片刻,脸色阴沉阴沉又阴沉,这才冷冷地移开目光。

  天地良心,我这是又哪里惹到这尊大佛了。杜暖哽住,转而把这怒气丢给祁阿诺:“去去去,别总是向我桌上伸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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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三道正菜的宴席已经过半,国公府里不兴歌舞姬,完颜朔青对宴会气氛放松得很,没多久便有人攒伙搞起了行酒令,氛围一下子欢快了不少,杜暖也松懈下来,开始和祁阿诺讲些八卦逸闻,闹得不亦乐乎。

  “东郦梁念安参见王上,”桌前淡青奶金长袍飘飘而过,留下淡淡芷兰之气,梁念安手捧酒杯,离开座位前来敬酒:“宁华殿圣旨频繁,小王来京许久却未曾登门拜见王上,实在失礼---”

  “无妨,自是贵客,不必拘礼。”完颜朔青瞟了他一眼,淡淡道:“就坐在本王身边吧---”他仰头喝酒,宽袖滑下,杜暖看见他的苍白的手腕上有一道发红的淤痕。

  似乎是被人用手大力狠捏过的样子,并且是刚刚留下的。

  苍华。杜暖皱眉,心里猛地揪起来。

  完颜朔青位高权重,在大齐甚至列国都算是只手遮天的大人物,连当今圣上也要敬让他。唯一能叫他恭敬相待的只有苍华了。

  杜暖心里有着说不出的诡异感,却并不知该从何谈起,只好竖起耳朵,从祁阿诺滔滔不绝的闲话中分辨出完颜朔青与梁念安的对话。

  还没等再听见什么,熙园的门又被打开了,木头脸风凛匆匆闯入,走路带风的劲儿与他主子如出一辙,风凛避开梁念安,低声对完颜朔青说了什么。

  大青鹰原本苍白阴沉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他多一句也没交代,也没向宾客招呼,径直离开熙园。

  大厅中安静了片刻,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又是谁惹怒了摄政王,又不敢贸然离席,因此只好一面瞎猜,一面投入下一轮行酒令中。

  正位那边传来似乎传来轻声的争吵,杜暖下意识看过去,之间梁念安正与薛如忱争论着什么,两道细眉毛紧紧地锁在一起,正低声飞快地说着什么。薛如忱随意靠坐着,浅浅笑意看上去有些轻蔑。

  一言不合则不欢而散,玉杯叮咚落地,淡青衣摆闪过,消失在竹石玉屏风后,屏风旁的遮风帘一角松散,漏进自然天光。

  目光向右,只见薛如忱意味深长地笑着,摇晃着酒杯,又隔空向她一敬,随即起身从刚刚梁念安消失的地方走了出去。

  这就很奇怪了。杜暖敏锐的直觉告诉她,薛梁二人的举动必和上一次栖霞阁的事情有所关联。

  “诶杜暖你去哪儿?”祁阿诺吐出吃了一半的排骨,好奇道。

  “茅房。”杜暖用一个十分形象且有味道的词堵住了祁阿诺的好奇心,回身掀起遮风帘的一角钻了出去,她落脚的地方刚好是一处怪石的后边,垫垫脚便能看见不远处的一切。

  天阴欲雨,还好梁念安穿的亮些,头/ding/的坠玉银冠微微发亮,这才叫人从灰白石头和苍松翠柳间分辨出他的身影。

  他一个人皱眉靠在假山石头上,又泄气一般的向着无辜的松木狠狠捶了一拳。看来刚刚和薛如忱的短暂谈话叫他十分气恼,却又无法发作。

  薛如忱呢?她费力地扒着石头张望着。

  并没有薛如忱的影子。

  也好,正巧她还有满心的疑问想一探究竟,避开薛如忱问起来也方便得多。杜暖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要跟过去,冷不防被绊了一跤,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人的脚,高底靴,银缎子压花暗纹,夜蓝长袍,碧翠晶石绳结腰带。杜暖的目光一路向上,看见熟悉的长袍颜色时泄了气。

  好笑死了,张望了一圈没见到人影,哪里知道本人就在自己身边。明明是她跟出来想要抓到薛如忱的把柄,却不承想正给人创造了守株待兔的机会。

  为什么每次都能被薛如忱捉个正着呢。

  “杜观主,好巧啊。”低沉的声音中夹着些许揶揄,薛如忱居高临下笑盈盈地望着杜暖,似乎很享受这种叫他人臣服脚下的感受。

  “可真是太巧了呢。”杜暖咬牙切齿道:“难得亲王殿下也有这样的闲情逸致出来吹风?”

  阴冷的秋风歇着雨气瑟瑟而过,天色更暗了,隔着一道薄薄的遮风帘,里头是宾客相聚热闹的宴会,外边是冤家对头尴尬的大眼瞪小眼。

  “是自己说,还是等着本王一件一件问?”薛如忱微微俯身,又是那样暧昧的姿态,脸上看似不经心的笑意却翻滚着冰冷恶毒的猜测。

  “殿下想知道什么不妨问问,小观必定知无不言---”杜暖挪蹭着脚步,试探地寻找退路。

  “杜观主心里明镜儿似的。”薛如忱迈步上前,身子一靠,不动声色地挡住杜暖的去路。

  “既然殿下这么说,那本观就只能落个揣着明白装糊涂的坏名了---”打马虎眼谁不会啊,顾左右而言他谁不会啊,她杜暖最擅长这活儿了,甭管薛如忱想在她这里的到什么,门都没有!

  秋风瑟瑟而起,卷着湿润的泥土气息在这处角落里打了个转儿,杜暖嗅到极其微弱的苦涩气息。

  这一次苦涩中多了一丝酸甜的气息,一下子叫她想起春末的南疆,湿柴草要火油才能燃烧,多汁的红莓子青涩发苦,有毒的蛇莓子青嫩诱人;又不觉联想到那高山深涧,清溪入潭,夏初于碧绿潭水上乘古旧木船,摇摇晃晃在镜面似的深潭上荡漾开两道并不对称的细痕。

  她心中不知被什么轻轻触动,不可置信地抬起眼睛,张了张嘴却在话到嘴边的时候不知从何开口,欲言又止间,殊不知眼眶早已湿润。

  原来她是有在想念那个地方的。

  薛如忱微微一怔,他没料到杜暖会有这样的反应,也猜不到杜暖这样的反应是因他身上微弱的气息而来,只是这微红的眼圈下,隐隐约约现出那一块浅红的痕迹。

  只是一块浅得不能更浅的痕迹了,却足以叫他心神大乱,伸手便捧住面前的脸,似乎整他过去全部生活的回忆都可以在其中追溯,成为他的心魔,成了绝不真实的幻像。

  哪怕这痕迹只是与回忆中的某个人相似罢了。

  “放手---”浅红血痣的主人猛地向后一步,幻像猛地被打破,薛如忱伸出的手僵在半空,又缓缓落下,像是在放下什么精致易碎的东西。

  放下的是自己一瞬间回想起初易安时心里的脆弱和柔软,短暂缥缈的幻像破碎,他又戴上了自己冷漠无感情的微笑面具。

  而此时在杜暖的眼里看来,事情不是这样的。

  她鬼鬼祟祟跟踪薛如忱确实有错在前,但薛如忱先是将她堵在角落又是转弯抹角地审问,现在又来掐她的脖子要害她的姓名。

  ---对,在杜暖的角度看来,薛如忱那触碰美好幻像的手正是伸来来扼住她命运咽喉的毒藤。

  这样的步步紧逼实在令人心烦,杜暖人退到绝路,却也有出路,腕后三指的护臂随身别着银针,只消手腕轻抖,她便可取一枚针,叫眼前这笑面虎变成爬墙虎服服帖帖趴在地上。

  可她不能。

  因为这里是国公府,不管为了什么,她若是在这里伤了薛如忱,无论是面对将薛如忱视为敌人的完颜朔青,还是将此人奉为座上宾的完颜晟,她都没办法解释清楚。

  难道要说自己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薛如忱要sha她灭口才出此下策?就算有人会相信,她当日听闻的不过是一句不着边际的话,并无证据,说出去弄不好会被反咬一口,变成她空口无凭,污人清白。

  不管结果如何,落到自己头上的都免不了一次重罚,理由自然是伤害朝廷重臣---没准这正中薛如忱下怀。

  她怎会让薛如忱得逞呢。

  毕竟这里是国公府,不管为了什么,她若是在这里伤了薛如忱,无论是面对将薛如忱视为敌人的完颜朔青,还是将此人奉为座上宾得完颜晟,她都没办法解释清楚。

  难道要说自己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薛如忱要sha她灭口才出此下策?就算有人会相信,她当日听闻的不过是一句不着边际的话,并无证据,说出去弄不好会被反咬一口,变成她空口无凭,污人清白。

  不管结果如何,落到自己头上的都免不了一次重罚,理由自然是伤害朝廷重臣---没准这正中薛如忱下怀。

  她怎会让薛如忱得逞呢。

  “亲王的伤好得真快。”杜暖吸了口气,改/gan戈相见为唇枪舌剑,快速把话题引开:“这腰伤好得这样快,究竟是吃了什么补药,也叫小观长长见识?”

  她笑眯眯抬眼,直视那双笑意微凉的凤眸。

  她就是在挑衅,她要试探薛如忱的底线,自己确实知道些秘密,可其中虚虚实实真假疑惑,不如就逐个抛出来,看一看哪一块没有用的砖能引出绝世美玉。

  果不其然,她话音一落,笑面虎坦然而不怀好意的微笑僵成了一张面具纸,杜暖只觉得身边的空气仿佛忽然被抽走了,气压低得叫人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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