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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六章 好心机的男人


  好。的。呢。

  杜暖板起脸,伸手捏住薛如忱极其立体美观的鼻子,又死死捂住他毫无血色的嘴。

  捂死你个狗ya  的。

  “阿嚏---”

  这可真是好大一个喷嚏,薛如忱借着这个不知怎么打出来的喷嚏,挣开了了杜暖的手。

  “你、你要sha本王?”他不住地chuan着粗气,眼角渗出了点点的泪,眼皮连带着眼尾连带着泛起一抹红。

  “杜某哪里有这样的胆子,不过是用了个偏方叫清醒清醒罢了。”杜暖踩上他chuang/前的矮凳,背着手居高临下地欣赏着他的表情,心道是自己恨不得把他的头给拧掉。

  “如此放肆,可是这大齐都没有人管得了你了?”薛如忱喘匀了气,靠回枕头上,合了合眼皮,摆出一副虚弱的样子。

  “有没有不重要,您不已经想出办法了吗?”好一个答非所问,杜暖歪头一笑,她从凳子上跳下来,轻巧地像只猫。

  “哦?”薛如忱偏头看了看枕头旁搁在杜暖手帕上的解毒散的碎渣,挑了挑眉毛:“不好意思,被你看出来了。”

  “北燕灵芝两钱,银百两;雪莲叶八钱,银百两;南疆夜鼠胆,东郦黄金蝶,越城玉麝香,佳品冰片薄荷,佳品广藿香---啧,赶明儿叫你府上的人去北山领账单。”杜暖从头上摘了一支细簪,实在懒得搭理薛如忱,只顾着扒拉药渣算她的钱:“还有,东郦纱绢手帕也赔给我,脏死了。”

  说着,她万分小心地用两根手指将枕头旁边托着药渣的手帕捏起,远远地丢进chuang/脚的痰盂儿里边。

  “哦对,刚刚不小心碰到了殿下的脸,实在抱歉。”杜暖在薛如忱搭着的薄被上揩了揩手,用漫不经心的小动作,明目张胆地表达着自己嚣张傲慢的嫌弃之情。

  薛如忱原本还好整以暇地摆着一副笑面虎的模样听杜暖念叨着账单,笑容立刻就僵在了脸上。

  够过分了。

  好巧不巧,就在他琢磨着怎么还回这口恶气的时候,神助攻说来就来了,于是他立刻摆出了一副苦相,气息跟着就变得虚弱了起来。

  “亲王府郑清求见---”远远地就听见外头传来慌张不堪的声音,嚯,可不就是那薛如忱手下/ding//ding/忠心的好奴才郑清。杜暖翻了个惊天动地的大白眼,低头看看这忽然就变得眼眶红红似是受尽了委屈的薛如忱,心里恻恻地觉着有些不妙。

  郑清是薛如忱身边的家仆,自然不会被拦下,杜暖溜到门前侧耳细听,完颜晟似乎还安慰了他几句,叫他不要太过担心,那语气颇为温和,与刚刚暴怒的君主判若两人。

  脚步声向着这边来了,交谈的声音也越来越响,完颜晟低沉的嗓音,安公公慢条斯理的语调,郑清喋喋不休地询问着自家主子病情,杜暖摇了摇头,心里暗骂自己还要装模作样照顾一下这条表里不一装病第一的狗。

  她嫌弃又嫌弃地做出诊脉的样子,薛如忱竟然也很是配合地没有作声,像是等着同她一起在完颜晟的面前演上一出好戏。

  不对,不对劲。

  按道理讲,就自己刚刚把他气得脸色发黑的架势,狡猾如薛如忱怎会肯替她演戏呢?

  事出反常必有妖,杜暖留了个心眼,于是摆出更加恭敬谦逊的姿态来。

  门吱呀一声开了,完颜晟高底硬皮子的靴底儿敲在门槛旁的软木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参见圣上---”杜暖起身,慢慢退到一旁。

  完颜晟摆了摆手,算是搭理她了。

  “臣,参见圣上---”薛如忱挣扎着爬起来请安,却被完颜晟先一步按了回去。

  “薛爱卿不必起身,朕知道你刚受了伤。”完颜晟说道。

  没听错吧,她没听错吧。杜暖傻子似的站在一边纳闷,怎么一个外姓的亲王这会儿就成了爱卿。

  于是杜暖听不下去了,她刚要汇报一下薛如忱的情况以挽回她不喜欢的局面,郑清那个倒霉奴才先行一脚,两三步冲上前,扑通一声跪在薛如忱的chuang/前。

  杜暖:好奴才,果然是好奴才。

  于是在这偌大的国公府别院,一出由薛如忱郑清主仆倾情出演,杜暖被迫友情客串的好戏----《嫁祸》就此展开。

  当然,这戏是演给完颜晟看的。

  -

  “主子啊,您可给小的吓坏了呜呜呜---”郑清倒头便哭,如果不是杜暖亲自给薛如忱诊过脉,她几乎以为薛如忱已是病入膏肓命不久矣了。

  “本王原本也以为,这一次是要撑不过去了---”薛如忱虚弱地叹了口气,脸色苍白又难看。

  装,给爷接着装。

  杜暖在完颜晟的视觉死角里对着薛如忱翻了一个惊天动地的白眼,做了一个呕吐的口型。

  薛如忱并没对这种极其冒犯的行为发表任何看法,更没有立刻向完颜晟告发这种大不敬的举动,反而努力地扯开一个柔弱而感激的笑脸。

  “臣能捡回一条命,可是多亏了杜观主妙手仁心。”他感激道,杜暖却清清楚楚地从他俊美而无害的脸上读到了戏谑,那戏谑就藏在了他眼底的浅红,微微泛着病态的颜色中交缠着更深的、无法确认的不善之意。

  “奴才谢杜观主救回主子---”郑清不愧是薛如忱的一条好狗,紧接着就向她跪下叩谢着。

  这温馨动人的一幕几乎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个人,安公公甚至有些老泪纵横的意思,忍不住拿着袖口擦了擦眼角。

  救命,杜暖的白眼再一次翻到了九霄云外。

  “咳、咳咳咳---”薛如忱还待说些什么,却忽然皱紧了眉捂住胸口,一阵无法控制的咳嗽后,他面上青筋暴突,猛地喷出一口鲜血,紧攥着衣襟的手指因为过于用力而有些扭曲。

  和着血的泪从他右眼的眼尾落下,滑过脸颊,洇湿在暗色的被面上,像凤凰的尾巴在青白天际留下的余光一般,只有浅浅的红色印记。薛如忱张着嘴,却仿佛被什么捏住了喉咙一般,呼吸声很是粗重。

  “主子?主子???”郑清的声音跟着就慌张了起来,就像是早已编排好了的一样。

  “杜暖!”完颜晟只知道薛如忱是中毒了的,却并没想到自己会撞见毒发的样子,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阵势,忍不住慌了神,下意识地去拉杜暖的手臂。

  杜暖是不在意的,她并不认为薛如忱是真的中毒。

  装得可真像,说吐血就吐血这本事一般人怕是也学不来,她心里咒骂着摇了摇头,漫不经心地上前在他的腕脉上一搭,心中却忽然慌乱大作。

  不是装的,这一次不是。

  杜暖沉着脸反复确认,却被迫得出这样一个结论:薛如忱确实中毒了。

  不仅如此,这毒性很烈,比梁念安的情况还要严重许多,而且,这毒在他的身上存留时间并不短,不知他是用了什么方法压制了许久,此时聚于一刻而,愈猛愈烈,一时难以做出诊断。

  看来这一切都是早已算计好的。

  原来他又是吐药,又是假装昏迷,又是假意道谢,全是在捏着时辰,算准了要赶在这一刻当着完颜晟的面毒发。

  好计谋,算得这样准,难不成他身上的毒是他自己下的?杜暖忍不住开始怀疑了。

  紧接着,更加令人惊恐的可能在她的脑海中出现了。

  如果说之前在宴会上中毒是完颜朔青的过错,那么如今在国公府别院,圣上的面前再次毒发,就是她杜暖医术不正的失误了。

  好一个一箭双雕。

  杜暖恨得牙根痒痒,薛如忱这一招棋行险路安排得是极妙,一个苦肉计便将她和完颜朔青穿成了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还是两只彼此不对付的蚂蚱。

  今日一见面时,完颜晟就对她面色不善,自己虽然不知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了这尊大佛,可是却不得不因此而小心翼翼,完颜朔青向来对她严厉,责罚永远多过于赏赐,而且杜暖刚刚注意到,自从薛如忱中毒的消息传出后,完颜朔青离开了熙园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且不提这些,更糟糕的是,如果完颜晟真的与摄政王私有不和,自己又被误认为是摄政王的党羽,而完颜朔青却怀疑是自己故意在他的宴会上投du嫁祸。

  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最坏的情况,杜暖觉得头/ding/的血都凉了。

  事不宜迟,该先紧着自己能力范围之内处理了。

  “圣上,亲王殿下身体尚弱,还需静养,不宜激动。”她的声音出奇地冷静沉着,连带着慌里慌张的郑清都一时住了嘴:“殿下所中之毒,毒性甚强,臣还要为殿下施针解毒---”

  完颜晟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还紧张地盯着薛如忱泛着青灰色的脸,脚下似乎挪不开步子。

  “安公公,劳您大驾---”杜暖伸手请道,她首先要将薛如忱的情况稳定下来,其次是一定要弄清楚,他这有毒的葫芦里究竟卖得是什么药,今日这一出戏究竟是演给谁看,又是为了将哪一位拖下水。

  安公公会意,不等杜暖把话说全,便伸手扶着那惊魂未定的小皇帝,立刻离开了房间。

  -

  完颜晟前脚被安公公带出房间,杜暖后脚就变了脸色,和主子一唱一和配合刚好的郑清看着她逐渐冷下来的表情,眼神忍不住有些心虚。

  “没人了。”杜暖故意挑了几根粗一些的银针,捻在手指间把玩着:“说说,你主子吃的什么药。”

  “啊??”这一问可给郑清问住了,自家主子来之前只吩咐过自己要说什么话做什么事情,至于吃了什么药…他可是真的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杜暖挑了挑眉毛,拿着银针比在眼前,像是要将再度陷入昏迷的薛如忱当成靶子,狠狠地将针戳上去。

  “对对对小的的确不知道。”平时絮絮叨叨碎嘴个没完没了的郑清此时安静得像一只呆呆的鹌鹑,只敢小心翼翼地看着杜暖的脸色。

  “哦?”杜暖看也没看他一眼,只是将手里的银针放下,换上了另一根更长的针,她眯起眼睛,意味深长道:“这下可遭了,本观也不知是什么毒,只能叫你家主子等死了可怎么办。”

  !

  此话如晴天霹雳,一下子劈中了郑清管理舌头的脑筋,于是话匣子又打开了,而且是变本加厉地、倒豆子一般打开了。

  “不不不不不杜观主你怎能如此狠心?”郑清瞪大了眼睛:“我家主子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这般为难于他。”

  “都说修道之人心软向善,更何况医者仁心,杜观主这难道是要违背自己所信仰的道义了?”

  “观主就算不看在我们主子可怜的份上,也要看一看圣上的面子,怎能这样见死不救呢---”

  “……”

  这一串絮絮叨叨不停不歇的责念,杜暖的脑海里只反应过来一句:“谁跟你将修道之人心软向善了,找菩萨出门左拐去南大寺。”

  郑清这喋喋不休的一串zhi问和牢骚吵得她脑仁疼,杜暖咬着后槽牙瞥了躺在********毫无生气的薛如忱,想到自己或许被这披着人皮做着狗都不屑的事情的家伙算计了一番,顿时觉得气血上涌,只想一锤子送他上西天。

  不行不行,她可不能为了这么个狗东西被关进大狱里。

  杜暖深深地吸了口气,暗暗在心里盘算着要怎么做。

  要怎么做才能在全身而退的基础上反将他一军呢?杜暖的歪心眼转了那么一会儿,忽然眼前一亮,计上心来。

  刚刚传出来什么毒性甚烈、性命垂危之类的话,无非就是故弄玄虚,在装腔作势罢了,左不过是薛如忱为了达到目的编出来的鬼话。

  那她杜暖怎么就不能编呢?

  既然他薛如忱会步步为营,逐一算计,她杜暖便见招拆招,与他周旋。

  你说你病?好,那本观就将你传得病入膏肓,命不久矣。她倒是很想瞧瞧,到底有多少人会因为这样得消息躁动不安。

  杜暖想着,三下五除二将薛如忱的衣服扒得只剩下一件薄薄的中衣,如法炮制将用在梁念安身上的那一套针法搬到了薛如忱的身上,又报复一般选了最粗的银针封住了几处穴道,替他护住了心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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