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尹芜小朋友
“时间不多了，”尹芜对翟天磊说，“我先进去啦。”
其他几个人已经在试音了，大家第一次来排练室，多少都有点新鲜。其实排练室的设备算不上顶级，用陈雪错的话来说不过是‘能凑合用’。
毕竟最好的那批都被搬到台上了，也情有可原。
尹芜却是碰碰这个，又看看那个，样样都爱不释手。
“你们想好要演什么了吗？”陈雪错坐在架子鼓前的椅凳上，百无聊赖地转鼓槌玩。
“没有……”尹芜拖着尾音说。
陈雪错鼓棒玩得这么溜，就跟孙悟空耍金箍棒似的。他会不会拿来打人啊，没能按时完成作业的尹芜小朋友想到这儿，怂怂地把脖子往后缩了缩。
另外几个也一样，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他们其实聚在一起的时候也有讨论过，说是讨论，统共也不过三五句话，乐飞光一句“等队长回来再定”，话题就此戛然而止，剩下的都是些闲篇儿了。
这个队伍形成不过短短两天时间，大家竟莫名其妙地依赖起了陈雪错。
陈雪错看着面前几位垂眉搭眼，皆是一副等待挨批的模样，不禁笑出了声。
怕他？他有什么好怕的。不就是挂了个队长的头衔吗？他虽然向来有主意，但也自由散漫惯了，不喜欢judge别人。
但却很喜欢招惹人。
于是他抬抬下巴：“那就先让尹芜来给我们表演首《小星星》，看能不能找点灵感。”
尹芜都已经立正站好准备迎接暴风疾雨了，还想着万一陈雪错发火场面陷入尴尬的话该怎么办，甚至在心里默默地替自己编排好了走位。
结果陈雪错搞了个‘当众处刑’，只针对他。
乐飞光海豹拍掌：“期待期待，让尹芜弟弟来给我们高歌一曲！”
简繁和亓荏苒也跟着起哄。
只要出糗的不是自己，那都值得普天同庆。
甚至连followpd都不合时宜地将摄像机挪了个位置，调转镜头对准了尹芜的方向。从pd手上的操作就能看出来，毫无疑问正在拉他的面部特写。
好样的，陈雪错真不缺让人尴尬的本事。
“我不弹《小星星》！”
尹芜不满地撅起嘴，决定负隅顽抗到底。
“你在台上不就弹过了吗？”
乐飞光想这有啥难的，不就是《小星星》嘛，他能立马来个一百首，吹拉弹唱还不带重样的。
“我也只弹了一点点，就随便试了个音而已！”尹芜大声地纠正他。
尹芜，能弹吗，能弹，但是只能弹一点点，不能弹多了。
况且台上台下能一样吗，之前谁都不认识，初生牛犊不怕虎，爱咋玩咋玩。现在是家庭聚会上长辈点名让表演节目——
尹芜小朋友最近在幼稚园是不是学了首《小星星》呀，来给叔叔伯伯阿姨们展示展示呗。
可是尹芜小朋友已经长大了，在熟人面前也有羞耻心了。
陈雪错看他愁眉紧锁，一张小脸憋得通红，也不再逗他了。
“你最近在听什么歌？”他问尹芜。
尹芜歪头想了想，还是决定诚实回答。
“《天气预报》……”他说。
这个答案完全是陈雪错意料之外的，他甚至怀疑尹芜这个小机灵鬼是专门说来哄他开心的。是的，通过这几天观察他终于发现了，尹芜这人，无他，唯嘴甜尔。
但他偏偏就吃这套。
可惜总有人出来破坏气氛，乐飞光大剌剌地问道：“《天气预报》是谁的歌啊？没听过哎……”
“我的歌。”陈雪错凉凉地开口。
“啊，“乐飞光意识到情况不利，“我这就去听！”
然后马不停蹄地打开音乐软件搜索，扒拉了半天，发现同名的还挺多，但是歌手一栏都不是陈雪错。
“没找到啊，哥。”
“你找astro，”简繁凑近他的手机看，“第一个不就是吗？”
“啊？”乐飞光喃喃道，“所以astro是错哥的艺名吗？”
尹芜替人尴尬的毛病犯了，他自暴自弃地捂住了脸，如果他不说《天气预报》，这样的局面也许就不会出现。
亓荏苒也看不下去了：“astro是你错哥的乐队，”顺便再踩上一脚，“懂不懂事啊弟弟。”
然后用力敲了敲他愚笨的脑瓜子。
“懂了懂了。”乐飞光一副很受教的样子，然后点开play键，开始播放歌曲。
他刚才一来就连了蓝牙音箱，这会就是360度无死角立体环绕播放，邀请大家共同欣赏来自astro的《天气预报》。
“先暂停吧，”陈雪错说，“回去自己慢慢听。”
乐飞光连忙“哦哦”，保证回寝室后一定会仔细‘拜听’。
陈雪错现在算是明白了，他们几个虽然表面上一拍即合，但是彼此之间并不了解。所以首先的，就是要培养音乐上的默契。
“除了我们的歌，你还喜欢听什么？”他问尹芜。
陈雪错承认，这种情况下，他的确不想听到自己的歌，这道理就跟尹芜不想唱《小星星》一样。
羞耻。
“嗯……旺福的《有星星的晚上》。”这首尹芜听了别说千遍，也至少得有百遍了。
乐飞光疑惑道：“这又是什么歌啊……”
显然有些人在一个地方跌倒过一次，就还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无处次，典型的既不记吃也不记打。
尹芜慈爱地rua向他的金毛：“这首歌发行的时候，你大概还在吃奶呢。”
“那你不得在娘胎里啊。”乐飞光立刻反唇相讥。
他俩私下对过年龄，尹芜今年19岁，乐飞光还比他大一岁。
“是的啊。”
旺福是尹芜的母亲尹书意女士最喜欢的乐队，他的确是从婴儿早教时期就开心听了。
“要不我们就先试下这首？”陈雪错提议。
除乐飞光以外，其余人皆无异议。
“不会吧……只有我一个人没听过？”
回应他的是整齐划一的点头，还有亓荏苒‘关爱傻子’的目光。
“尹芜，你可以唱吗？”陈雪错这次倒是征询起了尹芜的意见。
“能唱呀，”除了儿歌，他现在什么都能唱，“但是唱的一般。”
陈雪错说“没事”，他只是想哄尹芜正儿八经地唱首歌，本以为还需要再费一番口舌的，没想到对方就这么自觉自愿地，开始调音了。
“你们想怎么玩儿都可以，现在就是先找找感觉。”
亓荏苒闻言选了把贝斯，然后把吉他递给了简繁。乐手不说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但也是一通百通学啥都快，总有些附加技能傍身。
乐飞光左顾右盼间，尹芜和简繁已经分完了工，陈雪错也接好了效果器。眼见大家都已各就各位，只他一人依旧六神无主。
“我呢我呢！”乐飞光急得跳脚，他不允许自己这么没有参与感。
陈雪错淡淡瞥了他一眼：“你就拉大提琴吧，”想到这人连歌都没听过，“到合适的部分加进来就行。”
对于一般的音乐人来说，这点基本素养还是有的。
尹芜从堆放杂物的台子上淘了个手鼓，直接丢到乐飞光怀里。
塑料材质的，铜片还有点生锈。
“这不是ktv里用的吗！”乐飞光嫌弃地撂开。
“对啊，”尹芜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露出了狡黠的光，“你可以用这个给我们加油助威。”
这两天相处下来，乐飞光算是知道了，尹芜远没有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人畜无害，天真烂漫，他其实什么都懂，是只披着羊皮的小灰狼，跟陈雪错两个，是一路货色一丘之貉，心早就已经乌漆麻黑了！
不像他，弱小且可怜。
乐飞光越想越委屈，他没好气地对尹芜说：“你唱不好我就给你喝倒彩，还要给你打负分！”
尹芜耸耸肩表示无所谓，whocares呐。
陈雪错见大家都差不多了，他重新坐回到架子鼓后面。
这个排练室是之前的练舞室改造来的，从占据了一整面墙的镜子里，可以观察到每个人的状态，尹芜还透过镜子跟他比了个ok，陈雪错敲了两声军鼓作为回应。
《有星星的晚上》这歌乍听之下简单通俗，实际演奏却很考验技巧，特别是吉他的编曲，没个十年的功底，还真弹不顺畅。
尹芜和简繁分工就是一主一副，尹芜为主音，简繁是副音。尹芜事先调整了效果器参数，将两种吉他声音完美区分开来，形成错落有致的效果。
前奏一开始先是尹芜的吉他，然后开始陈雪错的鼓，紧接着亓荏苒的贝斯，简繁最后才加了进来。
乐飞光也适时地为这首歌缀上了大提琴的音色。
因为是第一次合练，大家都是规规矩矩地照着原曲来的，没有任何即兴，直到尹芜开口——
陈雪错激动地半站了起来，这不就是他梦寐以求的声线吗！
干净灵动，简单纯粹，还带着点儿少年的清甜。
astro之前本来就是女主唱，而《有星星的晚上》原曲也是女主唱，尹芜却能完美驾驭毫无违和。
“有星星的晚上让我想到你呀
曾经让我感动的那句话
你说每颗星星都有个伴
再远也不孤单
就像我们永远在一起一样”
一颗星星散发出来的光芒，原来也可以如此的灿烂辉煌……陈雪错觉得，astro好像真的，找到了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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