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11
山顶，机械半猫与近战法师的大战仍旧是天昏地暗。
机械半猫用右爪抓住一道洞穿天空的闪电。他念出了一个在三千七百年前无人能挡的符文：“雷型，天明。”
机械半猫身上的机械元素浓度到达了无法检测出数值的境界。
电光一瞬间在机械武装的每一个角落亮起，红紫相间的射线在小云的整个上空炸开，每一丝隐藏于树荫下的元素都被强光所取代。
机械半猫的另一只爪子上则是满载电流与火花。
失去了暗元素伪装的金色大剑并没有畏惧自上而下的爆鸣声。
小云已然将岩元素集中至剑刃上。她出于保护视力的目的闭上了双眼。
同时，她也十分确定自己接下来的一击必将击中身前的目标。
远古机械没能接住这足以斩断陨石的一刀；现代大剑也没能撑过那曾经切割天空的利爪。
岩元素结晶碎片和机械武装碎片如同暴雪般肆虐山顶。
校长被及时回撤的叶琳娜用龙爪拖走，没有受到飞天巨岩和落地闪电的袭击。但是，校长和叶琳娜老师也因此没能见到空中那一瞬间发生的数次符文攻防。
在小云确认到校长他们撤离到自己的符文释放范围外之后，她终于可以再次尝试那个先前被打断了的符文。
这次，她再次定准目标，加快了释放符文的前摇。
小云踩住浮空岩，快速把自己的身位拉到空中。
半猫没有放慢脚步，以不可思议的弹速直接跳起，溢出眼角的杀气直逼金色元素聚集之处。
和无数次训练时一样，小云镇定自若地调整出手角度。
她没有被这个凶恶得完全不像猫猫的怪物所吓到。
“岩柱，裂变。”小云直面飞向自己的机械半猫时才再次报出这个符文。
万千岩元素结晶重聚于小云之间，而小云的之间已经瞄准了这个不再是空的机械怪物。
“我将代表帝国最后的骑士消灭你这个违背因果的存在。”机械半猫对小云说道。
“就算你曾是他的装甲，就算你声称自己即是无比正确的未来。可是，仇恨与阴影下笼罩之下的你又有什么资格去剥夺属于空自己的未来？”
小云的手环放出神秘的光芒，不知名力量无限拉长了这个双方即将接触的瞬间。
半猫的脑海中，有谁在轻声呼唤自己。
“醒来吧，我的骑士。”
几分钟前，包含心意的光元素箭矢仍在向上飞升。
楠小姐终于等到了预言所记录的时间。于是她用通讯符文找到了预言中那个必定要帮自己收场的人物。
“小艾，卫星借我一用。”楠小姐反向呼叫远在月华的艾小姐。
“真是的，你们一个个的都这样自说自话。”艾小姐一边对着自己的大学顾问发牢骚，一边很自觉地把那个装载轨道炮的秘密卫星调整到了楠小姐的射程当中。
六冠很少出面否认那些有关自己的传言，所以那些坊间流传的什么不败传说总是显得真假难辨。
但是在四皇与六冠之间，除了某位几乎不露面的六冠之首，其余的成员对于彼此的实力了解得一清二楚。
楠小姐，六冠次席，拥有无差别打击的射程与近乎毁灭性的光元素符文。
曾几何时，她是所有射手的天花板，后来，大家才认识到，那个天花板对于任何首席之外的符文师来说都是一片无法企及的万米高空。
自楠小姐接受任命之日起，每一位六冠的成员都无法逾越过楠小姐这道将他们与首席隔开的鸿沟。
“你可别给我搞砸了啊。我们六冠在月华也是有人的。”楠小姐总是故意在和四皇对话时营造一种相互竞争的气息。
“元素已接收。”艾小姐不敢怠慢。
与此同时，山顶指挥作战的佩勒姆校长给艾小姐传达了开火的指示。
艾小姐毫不犹豫地提前按下了那个会有短暂延迟的发射按钮。
山顶的战场上，挡下机械半猫全力一击的小云随即用坚固的法杖敲碎了那顶被机械元素侵蚀的头冠。
在手环的帮助下，小云体内的元素流动极其高效，她的整个动作也显得一气呵成。
然而半猫没能如同小云所期待的那样在头冠碎裂后睁开眼睛。
所幸，另一道强烈的白光精准地从几万千米外的高空直接命中半猫背后的机械双翼。
白光击碎机械武装后发散成多种山间迷雾里未曾出现过的色彩。独断专行的意志也终于在最后一刻亲身体会到了那些曾在他眼里一文不值的情感。
他看见，那位意外出现的金发少女一直追随着半猫的背影全力奔跑。
半猫慢下脚步，准备聆听少女的心跳，而那位少女却头也不抬地继续向前，不用言语，半猫便能知道少女心中的声音。
“我不会再让你独自在终点等我。”金发少女对半猫说道。
白光一闪而过。视野中又多出来好几个熟悉的身影。
另一位粉色头发的少年手指半猫额头，不甘心地说道：“下一次，先到终点的人是我。”
黑发长角的生物射出一发翠绿色的元素箭。箭矢掠过半猫头顶，咄咄逼人的风压中却是这样的一句话语。
“我才不会允许你私自给小云设置这种乱七八糟的终点。”
纯白的世界里慢慢出现了更多其他的人影。
尽是熟悉的脸庞与陌生的话语，每一个不同的身影都在诉说着同一个故事。
似乎，有谁的目光始终关注着这里，并且从未有过任何离开的瞬间。
这一切似乎始于某个月下图书馆相逢的瞬间。
而那个故事的主角，从来都离不开那只白毛猫耳的半猫和那一抹在他心中无可替代的金色闪光。
开幕见过的少女捏醒了睡眼惺忪的半猫。
睁开一半的视野中，少女轻声说：“昨晚我们说好了的，以后的路，我们要一起往前走。”
渐渐的，少女不再满足于奔跑，那只白毛半猫如影随形。少女的跑道一路从平平无奇的石子路一直延伸到了蔚蓝的天际。
这时，她脚踩金色结晶浮空平台，一举跃上前来帮助自己的巨龙。
小云朝着机械半猫卯足力气喊道：“伸手，伸爪，抓住我！”
“求你了，别走。”
狂风从小云的头顶拽下了一缕金色的流光。染上鲜红的白色猫毛任由空中的乱流随意摆布。
“我那不需要救赎的骄傲也不复存在了吗……”那个如同风中残烛的意志叹息道，“独自一人的执念终究还是没能抵过这些来自未来的坚持。”
“你叫小云是吧？你该喊醒的人不是我。”
“臭猫，别像那个傻子一样白白浪费了这么强大的一身武装啊。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别人能为了你做到这种程度。”
濒临毁灭之际，曾经天下无敌的骑士终于低下了他那高傲的头颅。
“这就是先王想要让我见证的未来吗？”
“这些家伙和我记忆里的那些人好像，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讲，他们也早就是全新的自己了呢。果然只有我还停留在最为煎熬的故事里啊。”
一通感慨过后，叫嚣许久的旧世机械向下坠落，它也终于决定把抢来的身体归还给原来的那个主人。
而在空的视角中，他则是在一片黑暗混沌的丛林中用牙死死咬住了最后那一束不愿离开的金色微光。
可是，刚刚恢复知觉的半猫没能抓住小云向他伸出的法杖。
金银两色的光芒彼此错过。
“到点了啊。”半猫以为时间已经在他失去知觉时走到了预言中的终点。
四肢无力的空与一众机械碎片一同坠入了如天空般清澈的池水。
“空，你开传送门啊！”小云在叶琳娜老师的背上向下喊道。
然而，急速下坠的空根本没有力气使用任何符文。他用尽力气也只能说出一句谁都没听见的话：“这样或许是最好的结局……”
回到湖边的校长想要用影子接住半猫，但是机械武装破裂时的强光让此时的山顶一片光明。
不甘心的校长快步上前，可是那个超出他身高数倍的水花已经映入所有人的眼帘。
从如此的高度下落，一池湖水也会变得和密不透风的混凝土一样坚硬，半猫的后背狠狠地砸在上面，无可避免的裂痕穿透了机械武装的整个角落，水花与血花飞溅数米之高。
空中的叶琳娜老师下意识地转过一个角度，用翅膀为小云挡住水花。但是她自己的龙爪和翅膀却还是粘上了令人厌恶的鲜红。
叶琳娜老师的视野里看不到背上小云的情况。
为了谨慎起见，她赶忙降落到湖边的佩勒姆校长身旁。
小云没等叶琳娜老师站稳就翻身而下。
一旁的校长见状立即用镰刀拦在小云身前，阻止了小云下水去捞半猫的冲动。
“水底的机械元素还没有完全清除，不能贸然下水。”校长故意把镰刀的刀背顶在小云的脖子上。
“空在里面！”小云想要提高自己的音量，可是她这才发现自己的嗓子早就发不出自己想要的声音了。
校长假装没听见小云的话。
他冷静地指示到刚刚变回人形的叶琳娜老师：“叶琳娜，用风元素符文再抢救一下。”
叶琳娜老师召唤出她的绿宝石法杖，然后将宝石发光的那头伸入水中。
接着，她在口中轻轻吟唱：“风型，勘测。”
用于探知位置的风元素从她的法杖中飘出，在水流的空隙中见缝插针。
经过多年专业训练的叶琳娜没有小云的那种惊慌，因为她知道结局无非就是两种，无论如何，只要用风来追踪水的流向，那个好或者不好的结局必然会呈现在她的眼前。
“小云，对不起，我不能再让你冒险，尤其是在我们可能已经失去了猫猫的情况下。你现在跳下去只会增加自己所承担的风险，而这个风险对于是否能救回猫猫毫无意义，反而还会干扰叶琳娜老师的搜索符文。”佩勒姆校长在收回了手中的元素武器后说。
“可是我们总得做点什么吧？”小云不愿承认自己此时的无能为力。
校长想不出什么能用来安慰小云的说法。他只好简单地先阐述起此时的现实情况：“你已经做到了能做的一切了。剩下的，其实……”
“如果你觉得祈祷有用，那也可能是个选择，如果你还有什么除了下水以外的办法，我也会支持的。”校长难得地语无伦次起来。
因为他依然清晰地记得自己在第一次目睹别的符文师阵亡时的场景。
那时候，无论别人对他说什么，他都无法从那些混乱的情绪当中挣脱出来。
小云从不相信这些东西，但她还是默默地合上了双手，静候着所谓的奇迹再次降临自己身边。
有时，过于强烈的愿望足以产生逆转因果、违背常理的存在，在某种意义上，这也正是那些叫做奇迹的事件。
“猫猫，愿你平安归来。今后无论前路如何，我都想站在你的身旁。因为最棒的符文师是绝对不会抛弃你的……”金发少女朝镜面般的湖水许下了自己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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