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无聊
明月闭着眼睛在他脸颊上蹭了蹭, 闻到他身上那股香味,这才觉着放了心,但又难受极了, 眼泪止不住地流。
谢琅玉觉着脸上湿哒哒的,都是明月的眼泪蹭上来了,他安静一会, 抬手抹了一下明月的脸颊, 扶着她的后脑勺,鼻梁抵着她的脸颊蹭了蹭,又松开手,抚着她的脸颊道:“陪我躺会好不好?”
明月吸了吸鼻子, 坐在床边脱了鞋,很小心地侧躺在谢琅玉的身边,泪眼朦胧地看着他。
两人靠得很近,谢琅玉的神情难掩疲惫,现下却不想睡觉了,专注地看着明月,给她擦了一下眼泪, 好半晌才道:“用膳了吗?”
明月摇摇头, 眼睛贴着他的手掌擦了一下眼泪,小声道:“我吃不下,但是又觉着不能不吃,喝了汤的。”
谢琅玉笑了一下,很快又敛去了, 手顺着她的脸颊往下, 抚了抚她的脖颈, 最后停在她的后颈处, 轻轻地用力捏了捏,温声道:“安排的很好。”
明月很想笑一笑,但是不大笑得出来,不由靠近一些,也枕在了枕头上,两人湿热的呼吸都打在一齐。
明月闭上了眼睛,他的手还搭在自己的脖颈上,明月觉着那一块皮肤都有些发烫了,明月小声道:“我好怕你出事了,特别害怕。“
谢琅玉往下抚着她的肩膀,一下一下地顺,讲对不起,也小声道:“别怕,我好好的……本来想等好一些再告诉你的。”
明月听着他的声音有点哑,不由摇了摇头,吸着鼻子道:“他们讲你出事了,我夜里都睡不着……等了好久好久才能来看你。”
谢琅玉的眼神没从她身上移开过,轻声道:“是这样啊……谁告诉你的,太坏了。”
明月红着眼睛笑了笑,道:“现下不想提……”
谢琅玉又讲了一遍对不起,道:“不会再这样了,你不要害怕,不管怎么样,你会好好的。”
明月道:“我不怕了,我见着你就不害怕了。”
谢琅玉弯了弯唇,道:“想不想睡觉?陪我睡一会吧。”
明月摸了摸他的脸颊,道:“外边还有人呢。”
谢琅玉抓住她的手,他不太熬得住了,已经闭上了眼睛,轻声道:“真烦,不管了。”
明月笑了一下,心情好了许多,见他神色倦怠,也不讲话了,就这么静静地望着他。
谢琅玉像是累极了,很快便又沉沉地睡去了。
明月的心放下来了,后知后觉地感到了疲惫,她看了谢琅玉好一会,心才彻底地安定下来,晓得他真的好好的。
明月轻手轻脚地起身,坐在床边,给谢琅玉按了按被子,看着他苍白的脸颊,心想,以后她宁愿直面匪徒,也不愿意像昨夜那样煎熬着等消息了。
明月理了理衣裳,整个人仿佛都轻了许多,也有余力处理旁的事情了。
明月先叫下人们小心一些把箱笼都搬进来,谢琅玉的衣物都打理出来,便不急着做旁的了,也没去正殿招待客人。
明月只小声召来门口的宫人,轻声问道:“殿里有大夫吗?有没有三爷现下状况怎么样?”
宫人答道:“请了夏太医胡太医在偏殿,早几个时辰开了方子,讲先好好喝药,仔细修养……旁的话倒是没留……”
明月点点头,对宫人笑了笑,道:“那辛苦你们仔细些守着了。”
宫人连忙道不会,明月叫翡翠给了赏钱,这才放心出去。
主殿里还热闹着,大谢氏脸色淡淡的,显然也有些疲于应对了。
明月想起在明家的时候,明家人多,三个兄弟,子嗣也丰,招待客人的时候一家人能坐一半桌子。谢家人太少了,独大谢氏一个大妇,若是谢知的妻子在,大谢氏现下想必也能缓口气。
明月在门口看了一会,屋里坐了这么多人,比起疲惫的大谢氏,各个光鲜亮丽,容光焕发,笑着聚在大殿里,没有几个是真心为了谢琅玉来的。
明月坐到大谢氏身旁,好歹帮衬两句,自个热茶还没喝上一口呢,显王妃瞧了她两眼,就笑道:“真是小夫妻,一刻也离不得啊。”
明月听得很不舒坦,谢琅玉受了这么重的伤,在显王妃的口中仿佛是玩笑一样的事情。
明月冷着脸不搭理她,就这几个照面的功夫,她真切地体会到了人不可貌相,显王妃生得一副清高无尘的模样,嘴巴却着实讨嫌。
这与赵二婶不会讲话不一样,显王妃显然是个极会讲话的人,于是讲起不中听的话时就格外讨嫌。
明月不讲话,大谢氏摇了摇扇子,笑道:“才新婚嘛,不比娘娘同王爷伉俪情深,这么多年了,府里越过越热闹。”
显王的后院确实是热闹,殿里是人人都晓得的,不过并不敢看显王妃此刻的脸色。
显王妃挑了一下眉毛,笑笑不讲话了,倒是也不觉着难堪。
清河郡主到了帮腔讲了两句,殿里便默契地讲旁的话了。
明月静静地看着,心想,难不成顾治成已经同显王妃搭上伙了……明月暂且不想这个,低声问起大谢氏,“不晓得舅舅现下如何了。”
大谢氏摇着扇子小声道:“他倒是没受伤,崴着脚了,现下已经去前边查探了。”
外头的侍卫几乎过半刻钟便巡逻一次,山上已经戒严了,出入都十分严格。
明月犹豫一会,小声道:“橘如一家倒是在山脚……”
大谢氏晓得她要讲什么,只道:“没事的,这事一出,山上的守卫多了三倍,山上山下的路全封了,她待在院子里比在上边还要安全一些。”
明月点点头,道:“这也就好……还有山下的老先生,一会要派人去递个信,他心里怕是惦记着呢。”
大谢氏想起赵全福年纪也大了,不由叹口气,点了点头。
屋里的人还在讲话,讲来讲去总是那么几个话头,明月听着,觉着怪不得劲的。这里坐着的,没几个是真正关心谢琅玉的,都想着要得到第一手的消息,为了日后筹谋。
明月在殿里扫了一圈,太子妃的肚子已经很大了,时不时用手扶着,明月不晓得她现下为什么要来,身子这么重了,路又滑,还时不时欲言又止地看着明月,像是想讲话。
明月没心思对付她,只当没瞧见的。
这样过了好一会,大谢氏要端茶送客了,太子妃都没憋出话来。
太子妃怪尴尬的,她本就是个直爽的性子,头一次没讲出来,过后就不好讲了,不由对着一旁的温姝低声道:“真是……你怎么今日非要来这一趟,谢琅玉伤成那样了,本宫哪好意思开口啊……”
太子妃方才得知谢琅玉受伤的时候,心里还怪高兴的,但是温姝讲了,非要今个来同明月道歉,太子妃虽不怎么聪明,却也觉着这不是个好时机,话头卡在嘴边,一个字也讲不出来。
温姝像是十分低落,道:“姐姐不讲也没事,只是我以往总觉着难堪,今日难得鼓起了气,没事……日后总还有机会的。”
太子妃叹了口气,道:“你还是太小了,本宫一会回去便叫府上的人解了你的禁闭,总归在山上,也没人看着守着,只是现下实在不是个好时机,若是讲了,谢乘风的新妇扑上来给本宫一巴掌都是有可能的……”
太子病重太多次了,太子妃这样以己待人地笑了笑,觉着若是有人在太子病危的时候冲她讲这些事,她一个巴掌都打不住。
太子妃直了直腰杆,心里到底是高兴的。
殿里的人又坐了小半个时辰,这才都走了,大谢氏疲惫的不得了,要去偏殿休息养神,边嘱咐明月道:“你也先去休息,咱们得养足精神,夜里陛下恐会召见,怕是有一场硬仗要打……你昨个没歇好,一会休息好了,叫太医先给你把把脉。”
明月点点头,她也觉着疲惫,但是比起昨日的担惊受怕,现下的疲惫都是轻松的,且年纪小,到底还是有精神。
大谢氏年纪大了,熬不住了,叫人给明月弄点膳食吃,自己先去歇着了。
外头的雨还在下,淅淅沥沥的下的很小,打在殿外的海棠树上,明月搬了个小凳坐在门口,闻着山里清新的草木气息,长长地呼了口气。
宫人们做了三菜一汤,明月喝着粥,慢慢觉着胃里暖洋洋的,她一边喝,一边瞧着外边被雨水打湿的院子。
青石板被冲洗的干干净净,院子里两口大缸,缸里的荷叶被打得颤巍巍的。
明月看着高兴,吃了小半个时辰才完,进殿里去守着谢琅玉了。
明月以往没在殿里久待过,觉着这里边太大了,好在摆件多,这才不显得空旷。
殿里的窗子都关下来了,前后两座大小屏风,弄得屋里暗得很。
谢琅玉还在睡觉,明月轻手轻脚地开了最外边的一扇窗子透透气,屋里稍微亮堂一些了,又小心地摸了摸他的额头,倒是没有发热。
翡翠低声道:“夫人,您睡下吗?”
谢琅玉脸颊苍白,睡得很累的样子。
明月小声道:“倒是不好睡在这,压着他了……你拿两床被子出来,也去偏殿歇着。”
翡翠也跟着熬了半夜,现下眼睛里都泛起血丝了。
这拔步床很大,但是明月觉着自己睡着了很容易胡乱动弹,还是去了美人榻上睡。
明月盖上被子,浑身的骨头都软了,一闭上眼睛就沉沉地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午时末了,谢氏把下边安顿好了,便带着几个女孩上了山,现下正在主殿里吵闹。
昨个跟着担惊受怕了许久,今个晓得谢琅玉无事,又都活泼起来,在殿里新奇地看来看去。
明月在榻上躺了好一会,听着外边淅淅沥沥的雨声,觉着浑身犯懒,好半天才坐起来。
明月下了榻,殿里还很昏暗,她先去瞧了瞧谢琅玉,把帐子打起来,他还在睡,就是脸颊对着床里边了,呼吸平缓。
明月静静地守了一会,便去了主殿。
大谢氏早已休息一会了,现下换了身衣裳,脸上虽依旧疲惫,但是状态好了许多,又是贵气的谢家大夫人了。谢氏则满脸笑容,带着许多艾叶来,讲一会要煮了在殿里熏一熏,去去晦气。
现下已经午时过半了,早过了平日里吃膳的时候,方才屋里的人也只一齐吃了顿简餐。
明月打了个哈欠,站在大殿门前往外看,现下于雨停了,没一会谢知也回来了,大殿里摆满了瓜果点心,谢知喝了口热茶,正在讲前边的事情,明月也端了杯热水,也坐在边上一齐听了。
谢知眼下青黑,平日里板直的脊背都弯了,昨个他身上虽没见血,脚却崴了,又在两仪殿里留到现下,等皇帝去休息了,他才得以回来,方才吃上口热乎饭。
谢知在前边直直守到现下,不为旁的,就怕有人在眼皮子底下偷龙换凤。
昨个遇袭的时候,十来个刺客,除了一两个跑掉的,基本上都抓着了,今个在临时辟出来的殿里审到现下。
谢知怕有人直接了结了这几人的性命,还排了人守着。
几个妹妹在翻花绳,时不时笑闹两声,明月看得也轻松,叫宫人们端了瓜子来给她们吃。
大谢氏坐在玫瑰椅上,面色凝重,看着自个的袖摆好一会,这才低声道:“一定不是匪徒,若是这几个刺客招认自个是匪徒,那就是撒谎……这人怎么可能突然就入了山,这山上山下,哪里没人守着?妇孺们整日在山上四处闲逛,谁家不晓得山上全是守卫……若是匪徒,怎么也轮不到乘风出事,决计不会是无名无姓的匪徒……”
谢知自然也晓得这个道理,就怕有人往山匪上引,他低声道:“我会仔细着审的……陛下瞧着不太好。”
大谢氏眼神闪了闪,抬头看了谢知一眼,一时没讲话,她昨个听了一耳朵,现下消息就瞒得死死的,什么后续也不晓得了。
谢氏面不改色,叫了宫人领着几个女郎出去玩去,倒是没叫明月一齐出去,殿里一下就安静了。
明月喝了口热水,大概晓得现下是什么状况了,那些刺客的嘴很严,现下还未审出消息来,而如今山上守卫森严,极有可能是来避暑之前就安排在山上了。
谁会这么针对谢琅玉呢,除了那两人也没有旁人了。
大谢氏像是更怀疑太子一些,提起方才太子妃过来了,摇着扇子道:“她月份这么大了,还往外跑,皇后也不拦着。”
谢知像是想到了什么,好半天没讲话,他在大殿里待了一会,很快便去休息了,殿里只剩下大谢氏姐妹还有明月。
谢氏叫人去煮艾叶,没问方才没讲完的话头,只问道:“乘风要在这住多久啊?”
大谢氏也把方才的话头放过不讲,心里也没底,只道:“小半月要住吧……一会夏太医就来了,到时再问问他。”
谢氏笑了笑,叹道:“没事就好,多养养都不是问题……”
大谢氏其实心里挺着急的,谢琅玉受伤了,太子同显王可还好好的,如今形势又紧张……
不过现下想这些也无用,大谢氏摆摆手道:“只要他平安就好,旁的都再论吧。”
昨个实在是不平静,现下大谢氏都觉着心有余悸,并没有讲多久的话,便又去歇着了。
没一会夏太医来了,明月连忙带着人进了内殿。
夏太医背着药箱,身旁跟着两个小黄门。
谢琅玉还睡着,明月轻手轻脚地掀了被子,夏太医便把谢琅玉的衣摆掀起来,露出从肩上缠下来的绷带,缠得很严实,束着背后流畅的肌理,露出来的皮肤都少,大致可以瞧出伤口是从左边肩头到了右边肩胛骨下边,很长的口子。
明月看得屏住了呼吸,抿着唇不讲话。
夏太医见谢琅玉没发热,绷带下没有渗血出来,便把衣裳盖好了,低声道:“白日里喝过药了,夜里亥时再服一帖,不发热就无事,好生养着,下官隔日便来换药。”
明月连忙点头,把被子给他盖回去,这么折腾两下,谢琅玉一点反应也没有,明月也小声道:“药方是不是已经给过厨房了?”
夏太医点点头,又道:“夫人不必心焦,您现下也要顾及好自个的身子,三爷年轻,好生养着,身子好起来是迟早的事。”
明月自然晓得这个道理,同夏太医去了外间,坐在窗边叫太医诊脉。
夏太医诊了一炷香的功夫,点了几个汤药叫明月喝,讲没事,“急火攻心,近来要心平气和,切忌大喜大悲,仔细养胎。”
明月都仔细记下了,又问了谢琅玉要忌口的,接着道:“我母亲同舅母夜里都没歇息,您再留个安神的方子吧。”
夏太医自然留了,“三爷今个怕是用不下东西,喝点汤倒是可以,不喝也无事,现下不好动弹,怕是要过几日才好一些。”
明月都记下了,夏太医这才带着两个小黄门回去了。
明月昨夜都未洗漱,嘱咐了厨房里的人,现下才有心情打理自个,这殿里后边有沐浴的位处,明月沐浴了,换了衣裳,整个人神清气爽的。
明月又去屋里瞧了一次,谢琅玉还睡着,她怕吵人,去外间了。
大谢氏又睡了个回笼觉,这才把精神养好了,现下正坐在主位上,敲打起这大殿里的下人来。
恩威并施一番,作势要把这殿里打理得如同铁桶一般。
谢知像是只休息了个把时辰,马不停蹄地去了两仪殿,现下都未回来。
明月坐在大谢氏身旁陪着,大谢氏训完话以后,便同明月讲起了前边的情况,她小声道:“你舅舅方才传了消息来,前边又在吵架,那几个刺客指认了一个光禄寺卿钱巍,那钱巍如今四十来岁,是温阁老的学生……”
这样一来,倒是真像是太子的人做的了。
明月摸不清里边的套路,见大谢氏仿佛又变了态度,有些疑惑一般,便只听着没讲话。
殿里的宫人都站的很远,大谢氏剥了个橘子吃,边低声道:“这么容易就招认了,未免太过简单……”
往大了讲,这群人甚至有刺杀皇帝的嫌疑,这么轻易便指认了太子,太子怕是要狠狠地吃个挂落,往小了讲,刺杀朝廷命官,且谢琅玉还身份敏感,也不是那么容易揭过去的。后边还有谢家站着,太子轻易过不了这个茬。
若真是太子的人,他这一招未免太过冲动了,人也没选好……
大谢氏静静地望着窗外的细雨,手里捏着橘子皮,半晌才道:“乘风今个受了这个伤,必须得讨回来。”
昨个出了这么一回事,一大家子的生活都乱了,吃膳都不是以往的时辰,吴氏甚至现下还在山下守着潜哥儿,到了下午酉时,谢知也回来了,一大家子这才能坐在一齐用膳。
宫人们搬了一张八仙桌到正殿里来,在屋里早早点了灯笼,帘子一并打起来。
明月惦记着谢琅玉,用过膳以后,家里人聚在大殿里喝汤,明月则提着食盒去里边瞧谢琅玉。
偏殿里静极了,谢琅玉还睡着呢,许是因为难受,姿势都没怎么变动,只有眉心微微拧着。
明月多看了他几眼,便把绣着福纹的床帐打起来了,窗户外边还在下小雨,下的不大,但是又不见停,殿里也有些愣。
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屋里点起了蜡烛,翡翠搬了个秀凳到床边,又同两个小丫鬟抬了个小案来,把食盒摆出来。
明月坐在绣凳上抱着膝盖,谢琅玉还闭着眼睛,这点动静没能把他吵醒,他半边脸颊都伏在了枕头里,脸色还是苍白没有血色。
明月抿了抿唇,很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谢琅玉皱了皱眉,像个孩子一样往枕头里埋了埋脸颊,没醒。
明月就轻轻地拍他的脸颊,就拍了两下,谢琅玉就很疲惫地睁开了眼睛,静静地望着明月。
明月小声道:“表哥,你得吃膳了。”
谢琅玉闭上眼睛嗯了一声,他疼得没什么力气讲话,稍微动一下就扯到伤口,好一会才道:“什么时辰了。”
明月道:“已经戌时了,天都要黑了,你睡了一整日。”
明月一讲完,就见谢琅玉轻轻呼了口气,动了动肩膀,很快又停住了,他看着明月,像是很仔细地端详了她一会,低声道:“我不想吃,你吃了吗?”
明月晓得他肯定疼,上次她的脚上划了那么一道口子,比起他身上的小多了,明月都疼得偷偷掉眼泪,更何况他身上这么长的口子。
明月端起汤,用勺子慢慢地搅,柔声道:“我吃过了,你喝一点汤好不好,可鲜了,不吃膳你就好的慢了。”
最近不能吃发物,许多东西都不能用,这是厨房熬了一下午的骨头汤,明月用勺子舀起来,还吹了一下。
谢琅玉半边脸都埋在被子里,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明月用一只手护着,就要这样喂他。
可谢琅玉这样伏在床上,明月换了好几个姿势都不好。
谢琅玉看她这样,没忍住轻轻笑了一下,道:“谢谢你,但我现在不太方便起来。”
明月脸一红,心情莫名好了许多,小声道:“我怕你饿了呀。”
谢琅玉讲不饿,问明月有没有带书来,他脸颊苍白,侧着脸伏在枕头上,显得鼻梁越发高挺,眼神停在明月身上,疲惫又温和,轻声道:“好无聊呀,念书给我听吧,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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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里,大谢氏抓着扇子,在手里转了一圈,看着偏殿里没人进出,不由叹道:“乘风现下怕是什么也吃不下去,明个弄点艾叶,在屋里也熏一熏吧……”
谢氏觉着冷,现下还披了件外裳,闻言便道:“熏,山下的屋里都熏,咱们大院都熏一熏,前几日还讲今年转运了,一下来这么……”
谢氏没讲完,大殿外守门的宫人就讲清凉殿来人了,谢氏一些止了话头。
大谢氏心里觉着奇怪,叫人进来讲话。
守门的宫人很快便领着个小黄门进来了。
这小黄门一进来就在门槛处跪下了,尖着声音道:“娘娘!太子妃娘娘突然不好了!清凉殿现下叫人来传唤您了!”
大谢氏心里一惊,一下就起了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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