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阴差阳错和男配成了婚(26)
将近傍晚,两人就挤在谢文星的床前。
断手断脚的世子就别扭的倚靠在床榻上,身上的脏衣服已经被换下,少年人瞧着是干干净净的,只是脸色却和粪坑里的臭石头一样又臭又硬。
老将军路威龙热情亲切的握住了他无碍的左手,同情的叹气:“谢世子,你才来这几日,就受了如此重的伤,真是可怜。”
另一侧站着一名将近三十的男子,男子穿的是一身紫袍,嘴唇上留着一撮胡子,相貌还算英俊,只是眼下常年带着一坨青黑,是一副纵欲过度的模样,此人正是难得露面的路无边。
路无边露出不悦的表情:“谢弟,你那马太差劲了,也不够温顺,简直死有余辜,我和父亲来探望你的时候,特意精挑细选选了一匹良驹,等你伤好了,你去看看,包你喜欢!”
……
阮思就远远的坐在外室桌旁,她看不清谢文星那小子的脸,不过想一想都知道那小子现在表情难看。
男主此刻也早些从校场回来了。
他还穿着爽利的劲装,腰上别着熟悉的那把长剑,跨了进屋。
他应该也是来‘探望’谢文星的,他走进了屋,身后跟着一名同样穿着劲装英姿飒爽的少女。
少女年纪约莫着十六十七,眉眼灵动,脸上也洋溢着蓬勃的朝气。
呦吼,这两人就好上啦?
阮思抿抿唇,从桌旁站了起来,率先开口:“三殿下好。”
男主凝望着他,唇角未动,只是点了点头。
男主身后的少女活泼的很,她探出了身,眼睛一亮:“这位就是阮姐姐吧?”
这几日来,两人还是第一次见面,阮思就已经猜出少女的身份,但还是得假装假装,她眨了眨眼,看向男主冷景明:“这位是……”
"嘻嘻,我是路盈盈,是路威龙的女儿,听说谢世子今日不幸受伤,我是跟着冷哥哥特意来探望的”
冷哥哥?
“……”
路威龙老年得女,很是宝贝眼前这少女。
这少女后来也成为了男主后宫的一员的。
阮思抿嘴点点头,脸上表情淡淡的:“两位来的正好,路将军和少将军都在呢。”
冷景明一声不吭,暗暗凝了一眼满脸不开心的阮湘玉,才带着身后的少女走进了里屋。
“阮姐姐,那是你亲自给谢大哥换下的脏衣服吧?你们夫妻的感情真好啊。”
路盈盈很快又走了出来,也和她一样坐在了桌旁,目光瞧向了一旁木架子上的木盆。
木盆上放着凌乱的碎步衣服,那是阮思不久前辛辛苦苦用剪子给谢文星剪下的衣服。
阮思给他喂完馄饨后,少年就说想要换身干净的衣服。
那小子受了伤,就和瘫痪一样,动都动不了,身上脏的要死,阮思本想去叫外头的小丫鬟进来帮忙,谁知臭小子嘴皮子一撅,二话不说就请人出去。
等到小侍女出了屋,少年又变得可怜巴巴起来,软声软语的央求她,
……
路盈盈目露期待的看着自己,阮思嘴角抽了抽,勉强开口:“还好吧。”
里屋的人还未出来,只见少女微微有些倦了,撑着脸打了个哈欠,随后观向她:“阮姐姐,你也是从皇城来的,你在皇城有没有听过冷哥哥有喜欢的姑娘?”
“……”阮思侧头看向她,轻笑了笑:"这个我倒是不清楚,不过,三殿下那般人物,倒是有很多姑娘爱慕他。"
眼前的少女立即板直了背,明媚的眼角下垂,语气一下子凌厉起来:“她们叫什么?身份很尊贵吗?长得如何?”
“……”阮思收回目光,淡淡道:“不知,我也只是耳闻。”
路盈盈撇撇嘴,继续撑着下颔:“阮姐姐,你可知道?冷哥哥他今日可吓人了,在校场的时候,有几个士兵不过是喝了一壶酒,冷哥哥就下令要打他们五十大板呢,唉,当时我在一旁,都吓坏了。”
"而且,那几个士兵还是我哥哥帐下的亲兵,当时冷哥哥下令后,那几个喝醉了的士兵连跪都不跪,也没人敢动手打他们板子"
路盈盈给自己倒了一杯温茶,翘起嘴扬起下巴:“还是我开口才给冷哥哥化解了这一场难堪呢,是我,保住了冷哥哥的面子。”
少女继续撇撇嘴,又是不解又是好奇:“不过,冷哥哥那么俊逸绝世的人,明明也是皇子,听说是不受宠的?还是被流放来的……”
阮思额头一抽,她轻咳了两声,立即制止了眼前口无遮拦的少女,“那些话都是别人传的谣言,信不得的。”
路盈盈哼了一声:“我也是不信的。”
阮思抬眸:“路妹妹,你自己觉得三殿下如何?”
少女脸一下子像滚了火的面皮:“冷哥哥他……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男子,他仪表不凡、丰神俊朗,骑术箭术也是极佳……今日,还骑马猎了一只兔子送给我……”
阮思咳嗽两下:“……世上的男子千千万……”
路盈盈抢着说:“怕是再没有冷殿下俊秀的了。”
声音哽在喉咙,阮思瞥开了眼,半句话都说不出口了。
刚走进里屋的时候,就听到谢文星带着不耐的朗声:“我有些累了,多谢各位关心,各位早些回去休息吧。”
阮思:“……”
她陪着三位‘客人’外加一位昏昏欲睡的少女出门。
昏昏欲睡不住打着哈欠的少女路盈盈在众人面前很是自然的挽住了男主的手臂。
阮思:“……”
冷景明先看了阮思一眼,又瞧着近处一对父子错愕的神情,也没拂开身侧的少女,只是露出有些无奈的笑:“路老将军,盈盈今日陪我在校场练了一日的兵,想必是过于劳累了”
路威龙连忙扶过视为掌上明珠的女儿:“嗳,麻烦殿下了,老臣这就带小女回去歇息。”
“不,我还要跟着冷哥哥嘛”眯着眼儿的少女撅起嘴巴,紧紧抓住冷景明的手臂,死活都没松开。
除了冷景明脸色还算淡然自若,剩下的几人都很尴尬。
阮思站在边角,垂下了眸。
路无边目光不住的在自家妹妹和当朝三皇子身上打量,最终无可奈何摇了摇头。
路威龙是个爹奴,他到底拗不过宝贝女儿,求助的望向三皇子:“这……”
……
阮思就在门前,漠然的瞧着男主扶着少女离去的背影。
等到几人即将要消失在院口的时候,突然,那好酒色的路无边忽地转过了头虚浮的笑了笑。
“……”阮思一个转身,回了屋。
阮思走进里屋,少年脸色依旧带着阴郁,不过见到了她阴郁之色倒是隐去了不少。
少年和个木头一样一动不动的倚靠在床榻上,虽是一身的伤,脸上也有好些磨痕,但少年扬眉一笑,那睫毛和眼睛却依旧很是漂亮醒目,熠熠生辉。
谢文星可是听见了外室的闹腾的,他不由地带着小小的幸灾乐祸:“那路老头的女儿也喜欢上了冷景明吧?呵呵,那少女,眉眼如画,花容月貌,娇俏动人,活泼可爱英姿飒爽不说,又还是个待字闺中的小姑娘,冷景明肯定也是悦纳她的。”
阮思淡淡的瞥了他一眼:“……”
这小子看上路盈盈了?
谢文星喉结动了动,继续硬着头皮不怀好意的开口:“我可没说你就比那个路盈盈差到哪里去,只是刚才冷景明是不是就当你面带着路盈盈走了?这种人,朝三暮四,见异思迁,完全不值得倚靠和托付,他有什么好的?咳咳……要是我,肯定不会这样,这世上的漂亮姑娘虽然多,但我只要一个就足够了……”
阮思抿着唇,避开了他的目光。
当男主毫不避讳扶着路盈盈离去的时候,阮思心里是有点慌乱的,她担心辛苦攻略来的好感度白费了。
不过,转念一想,她又释然了。
冷景明可不是什么情圣,他是这本小说世界中的大猪蹄子,而不论如何,路盈盈或多或少是男主在边境站稳脚和控局的一颗棋子。
……
“夫人,他不可信”,床榻上的少年继续煽风点火的撺掇。
阮思不冷不热的望向他,不咸不淡启唇:“床榻太小,世子有伤不方便,咱们便只有分开睡了,我现在收拾收拾东西就去对面空着的厢房住,以后就让外头的丫鬟小红小绿来服侍世子吧”
谢文星嘴角的笑顿时一僵,脸皮皱的和苦瓜一样,坐立不安的撑起上半身:“夫人,不必分开!无妨的,我……睡里面就行,你别走……”
阮思瞧着他笑了笑,如今这就是个时机啊,她刚好可以彻底给男主拿下!
还可以远离这小子了。
阮思轻描淡写的开口:“世子,别闹了,你受这么重的伤,还都是右手右腿,就算是睡里面也是不方便的。”
“我……”
阮思不再理他,忍不住噙着一抹暗笑,开始着手整理衣物。
“湘玉,你别这样,我刚才是开玩笑的,你别当真。”
床榻上少年扭着屁股,局促紧张的瞧着她。
阮思懒得鸟他,继续动作。
“嘶!”床榻上的少年忽地发出龇牙咧嘴的痛呼。
衣橱旁的阮思下意识就停住手转过身。
她呼吸一滞。
少年不知何时已经摔坐在了地上,他本是一身的伤,手脚也是极不方便的,此刻猛地从床榻上摔下来,痛的脸色发白,却依旧是强撑着抓扶着床榻慌忙又急切的站起来。
“咚”的一声,少年又响亮一个屁股墩。
少年的脸色又白了一分,坐在地上很是狼狈,却还是撑着床榻,死死盯着远处的她。
“阮湘玉!你不能走!”
“你是不是又想趁着这个机会和冷景明偷-情!”
“还是又要收拾东西就一声不吭的离开我?”
“阮湘玉,你过来……”
“……”,阮思放下了衣服,走了过去。
她想搀扶着谢文星起来。
可是少年却是牢牢揪住她的袖子,扬起脑袋,眼眶也已经泛红:“湘玉,我以后再也不像以前那样嫌弃你,再也不会嘲笑你冷落你了,你回头看看我,原谅我一次行不行?”
最后一句话,谢文星的声音带上乞求。
阮思静静的望着他,目光依旧淡淡的。
“世子,我们之间不会长久的。”
“我和你口中的三皇子也是一样的人,不可信,不值得”
“昨夜,你父亲催促而来的家信你也看了,边境看起来固若金汤,实则危如累卵,你真该回去了。”
昨夜,骑着千里马的邮驿着急忙慌的传了谢候的信件来,谢文星在看信的时候,阮思无意瞥到,是催促让他立即回皇城呢。
边境危险,况且……皇城的夺储之争也愈演愈烈了。
谢文星是侯府嫡子,他也只是小说中的一个纨绔男配,本该一辈子老老实实待在皇城过安稳日子才是。
阮思静默的瞧着瘫坐在地上的少年,目光冷了许多。
她俯下身扯开少年的左手,最后一次说着烂话:“谢文星,把伤养好就回去,我非良人,请另觅佳偶。”
“阮湘玉!”谢文星脸色青白,满身伤痛,却到底及不上心口的紧缩。
世上怎会有这般冷情无情的女子?
破天荒的让他动了心,直至当今,明明心口处还会因为她的一个目光而良久悸动……怎能说不喜欢就不喜欢?
谢文星闭了闭眸,睁开时只觉眼眶有些热,他咽下口中的苦涩,依旧打算佯装无所谓的揭过去,他轻笑了笑:“湘玉,我们晚膳还没吃呢?羊肉,今晚吃羊肉好不好?”
他还记得,原身最爱吃羊肉。
阮思静默的望着他,动了动唇:“谢文星,我一点儿都不喜欢吃羊肉,甚至很厌恶……我不是过去那个阮湘玉,我不是,你知道吗?”
“人物警告!请勿暴露宿主身份!暴露掠夺者身份会直接认定此次任务失败!警告!警告!警告!”,脑海突然炸出【系统】的警告声,似乎像深水炸弹一般在脑海剧烈震动,阮思皱着眉,立即噤了声。
她咬牙将地上神色复杂的少年扶起来。
少年身材高挑修长,腰身精瘦,阮思托着他的腰,想将他扶到床榻上。
可是一瞬间,少年拐着定着木板的右腿,却一把将她拥入怀中。
少年的右手还缠着绷带,压着她的背也不在意痛,只是俯下身用脖子抵住她的肩,胸膛处发出闷闷的声音,嗓音低沉带着些哽咽:“阮姐姐,你别不要我……”
阮思身子一颤。
陌生却极为熟悉的画面忽然拥入脑海,那是属于阮湘玉的记忆。
记忆中长得和个包子一样的小孩轻轻的牵着她的手,仰头弯着眼,又软又乖的喊:“阮姐姐,你可以带我去捉蜻蜓吗?”
“……”
阮思深深吸了口气,本想去推开他,可是鼻息又都是少年温热的气息。
阮思眨了眨眼睛,她咬着唇。
“放开,我喘不过气了。”
少年才放开了她。
阮思又是一愣。
不知何时,谢文星已经眼眶通红,乌黑卷曲的眼睫下,是霎时滴落的琉璃般的眼泪。
少年似乎觉得很丢人,他侧过脸,一下两下的狂眨着眼,好像是试图挤干它。
阮思就静静的看着他。
很快,他又一下子抱住了她。他的下巴轻轻摩挲着她柔软的发顶,声音里带着可怜与乞求:“阮姐姐,你就当可怜我,成吗?”
他握着她的手不放,她一脸冷笑,他眼底俱是认真。
少年虽是十七,但心理年龄似乎要更为幼稚一些,他依旧带着孩子气的说:“湘玉,人是会变的,可我喜欢的,就是这个你,不管你是什么样的,是明眸皓齿还是人老珠黄,只要是你,我都愿意,我都喜欢。”
阮思没说话。
她还是推开了他。
少年的眼睛倒影着她,却连嘴唇都是微微抖的。
他怎么就那么喜欢她?
……阮思冷硬的开口,心口处也跟着一缩一缩的:“世子,我话已说尽,从今以后,缘尽于此。”
“……”
阮思还是搬进了对面那空着的屋子。
当夜,男主就敲了房门。
阮思开了门,但没让他进去。
男主笔直着站在外头,滚热的手摩挲着她的脸,轻轻笑了笑,似乎很开心她能够主动远离谢文星,又想开口和她解释什么,但阮思打断了他:“殿下,不必解释,湘玉明白的。”
她模仿着曾经看过的无数剧本:“只要日后殿下如愿以偿了,也始终将湘玉放在心上,湘玉便知足了。”
“……”
谢文星在对面的屋子闹腾了三日,阮思还是没理他。
索性,她也去了校场。
美其名曰,学习马术。
校场上,男主穿着一身合身的轻甲,笑的分外愉悦,极其耐心的牵着她的的缰绳。
冷景明嗓音柔和:\"不要担心,身子放松些,展胸直腰,腿夹住马。\"
阮思扯出几丝笑容点点头。
路盈盈已经骑着马在远处遛弯,冷景明仰起头,滚了滚喉咙:“湘玉,今夜我来找你。”
阮思手心猛地沁出冷汗,脑海里闪过什么。
全然是少年不悦的脸。
“……好”
“叮咚!恭喜宿主,当前男主好感度:82,请宿主继续努力!”
阮思昏昏沉沉的坐着马车回到将军府的时候,外头的小绿和小红两名丫鬟就守在将军府前。
两人跪在地上:“夫人,世子……世子走了”
阮思心一提:“你说什么!”
头忽然痛的厉害,她捂着额头,心脏也跳的剧烈,又听一丫鬟结结巴巴说:“世子回皇城去了。”
“……”阮思放下了手:“他不是伤还未好么?怎么这么着急就赶着回?”
“世子是坐马车离去的,只是临行前,世子和老将军嘱咐了,说在边境相处的甚好,只是家有急事,需得先回去一段时日,只是临走前担心夫人,让老将军托为照顾。”
“……”阮思眨了眨眼,点了点头,径直走进了府院。
一路走到了自己住的院子,阮思放缓了脚步。
她推门进了原来的屋子。
果然,她踢了踢凳子,也没听到少年躺在床上期盼的朗声。
“夫人,是你吗?”
侧耳听了半晌,是死一般的寂静。
“……”
她抬起脚,走进了里屋。
空空如也的床榻上,被子被卷作一团,丢弃在角落,平坦的榻上,只放着一张折好的纸条。
纸条上压着一个红绳坠子。
阮思拿起了纸条,缓慢的展开。
“你有此魔力,我一介纨绔,却沉迷于由你衍生出的琐碎之事,还觉甚是欢喜。如今,如你所愿,从此,愿我惦念之人岁岁平安,哪怕生生不见。”
“……”
不知为何,阮思又眨了眨眼,那滚热的泪珠子就啪嗒啪嗒的砸了下来。
人总是要靠着分开后的痛觉来区分爱意的深浅有无,所有不合时宜的相遇,所有无法坦诚的纠缠,终如镜中花,水中月,难以触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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