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约定

　　“我虽然不知道你现在的情况，但是我知道在你这样的年纪，在外面，不管是什么身份的女子，都是已经在谈婚论嫁了。但是你待在这里毕竟是生活不一样的，我担心你，错过了时间。”

　　燕绾笑了出来，是很淡的笑，像任何一个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中的一个清淡的女子。

　　“你能为我着想，我十分开心。但是我只是一个丫头，我并没有什么本事，若是我出去了，无非就是嫁人罢，谁会要一个从这里出去的丫头呢？”

　　程郢东也为这句话陷入了沉思，挫败地低下了头。

　　半晌之后，他又猛然抬起头来：“我可以带你出去，送你到一个没有人认识你的地方，你就可以开始新的生活。”

　　在陈郢东说出这话之前，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说出来，同样，燕绾也被震惊了。自己抱着的事什么目的不用说，没想到对方却对自己一点防备都没有。

　　燕绾道：“其实，在这里有什么不好呢。虽然世人都道这是下流龌龊的地方，但是这种地方已经存在了千百年，就算历代的人是如何唾弃这里的人和事，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这里既然存在了，就有它存在的理由。同理，也是一样的，我既然是在这里了，就有在这里的理由。若是如公子所说，我离开了这里，虽然身上是什么在多什么世俗的眼光，但是离开这里，就意味着要离开这里所有的人和事，离开我所知道的一切，去到一个我从未去过的离开，或者。。。还要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是不是？”

　　陈郢东有些语塞，是了，她只是一个小女子，甚至有可能她从未离开过这里，这里的姑娘，这里的妈妈，这里人事和声色，就是她的一切，一个从小和这些东西长大的女孩子怎么可能背弃这些东西远走他乡呢？

　　陈郢东心里有些责怪自己的冲动，但是接下来出口的话，让他觉得自己实在是脑子已经混了，他说：“或者，我可以将你赎回去，你现在只是一个丫头，妈妈应该会让你走的，况且，我也并不是不能赎你。你去我家，这样就不算背井离乡。。。。”说道一半，陈郢东自己都觉得自己可笑，当真是不过脑子的话，自己家是一个什么状态自己再清楚不过，若不是自己上次好歹将这个丫头保护起来，估计现在这个丫头都已经投胎转生了。

　　想到自己的家，陈郢东又默然了起来。

　　“对了。”燕绾觉得无视陈郢东的话，站起来，说，“你今天看了我跳得舞，还不错罢？”

　　“是很不错。”陈郢东在心里补充，全场的男人的魂儿都差点被你勾走了。

　　“那你下次还会不会来看呢？”燕绾笑说。

　　陈郢东愣住了，还有下次么？

　　“难道你不会来看吗？”

　　“不。。。我只是。。。”

　　“那就是要来了，真好。”燕绾笑说。

　　陈郢东也笑了，既然她想自己来看，那就来看吧。虽然她的确跳得很好，虽然他的确不喜欢。

　　后来，燕绾洗浴之后身披外袍待在自己的房间时，会想起了陈郢东那一刻的神情，忽然觉得其实他的内心里是一个很寂寞的人，于是燕绾又不由自主想到了在陈府中见到的那个“东西”，陈郢东有一个那个样子的母亲，想来寂寞是一定的。

　　那怎么会是他的母亲呢？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让一个女子变成了拿番模样？陈进呢？陈进在这件事中又是充当的什么角色呢？这件事和自己想要追查的事到底有没有关联？

　　在进京的同时，燕绾一位自己至少已经在接近事实和真像了，但是几次尝试之后，燕绾才明白原来这件事有多么艰难。

　　但是，不管多么艰难，她都会坚持下去的。

　　燕绾想到了陈郢东真挚的眼神，暗暗下定决心，虽然自己要借着他追查这件事，但是陈郢东并不是一个坏人，自己能做的就是尽量不牵连到陈郢东。

　　燕绾看着桌上放着的盒子，说是月珍送过来的，因为那晚月珍先行回去，让燕绾一个人去寻求陈郢东的帮助，月珍想必是对这件事十分过意不去。

　　月珍来信说，自从那晚之后，她一直没有见到陈进，但是明显感觉到了原本就戒备森严的陈府中，又多了几分清冷和肃杀。月珍还说，她会尽力去调查关于陈府中的那个“母亲”的事、

　　莫忧跟着燕绾留在了霄风馆之中，这时候正在后堂之中研习歌舞，燕绾将莫忧放心地交给了薄娘，就不会再插手莫忧的事。笑常儿已经回到了岳家在京城的住宅，一方面是要在那边放人手，另一方面，是往不同的地方培养笑常儿。也好时不时看着那边的燕染。

　　说起来，燕绾香气燕染是第一回来的京城，这下不知道又要在京城捣鼓些什么东西。

　　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燕染头上的疤痕就没有消下去，为此燕染已经安静了好一段时间，倒不是因为怕了，而是因为燕染要自己捣鼓出来奇药，要将脸上的疤痕消下去，连燕闻为她请的郎中她都不看。燕绾觉得燕染这一点的性子倒是和燕闻是十分相像的。

　　对于红仙教的追查自从那件事情之后就一直没有断过，虽然现在还没有明面上的消息，但是燕绾知道这暗中的人一定不会少，燕闻不会在这个事情上吃这个暗亏的，既然已经被别人算计了一回，燕绾了解燕闻，是势必要掰回来一局的。

　　燕绾躺在床上，摸着手上的一串紫玉的珠链，开始想念起了自己已故的娘亲宋氏。

　　这是宋氏留给她的，知道死前的那一刻，宋氏都将这个精致的手链视若珍宝，宋氏将这个手链交到燕绾的手中时，那哀戚的眼神像是与挚爱之人诀别。

　　燕绾回来无数次盯着这个手链，并没有发现有什么特别，或许是对母亲来说有什么重要的意义吧。但是母亲至死也没有告诉她。

　　那么她的舅舅，他到底在甚么地方呢？

　　他知不知道她已经努力寻找他找了这么多年了？

　　然后燕绾又想到顾宁，他和她明明是约好了京中相见，但是如今燕绾已经在京中，回想起来这件事却觉得像是梦一样。这对自己算是什么呢？或许是自己都没有放在心上的，但是燕绾又想起了之前顾宁在端午时送过来的彩带。

　　自从送过彩带之后，就再也什么动静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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