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帏绣幕围香风（7）
她说话间拉过许南枝的手：“我家里有个孙女，名唤梦予。同你差不多年岁，她身子不好今日未能来。日后，我必要将你介绍给她。”
许南枝笑了笑，冲着老夫人行了个礼：“多谢夫人夸赞。”
宰相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又说了些旁的，引着这一众人走了。有了刚才那一场，白氏可以说是颜面扫地，这一院子的夫人姑娘，都带着些鄙夷地瞧着她们母女三人。也索性晾着她们，不在同她们多说话。
李裳初这会儿又凑了过来：“你这一仗打漂亮。”她抬眼，正好看见许燕飞那哀怨至极的眼神，一时间又觉得通体舒爽。忍不住念叨了一句：“你瞧瞧你那个妹妹，穿的花枝招展，恨不能把梳妆匣子带在身上，真是生怕别人看不出来她来做什么的。”
许南枝闻言看过去。
呜……果真如此，浑身上下那珠光宝气的，险些闪瞎她的眼。
她微微蹙了蹙眉，有些漫不经心地问道：“来做什么？”
“不是吧你当真不晓得？”李裳初闻言，立时咋呼开。颇为不可思议地看着许南枝。
许南枝一时来了兴趣：“不过是长公主的品梅宴罢了，她应当是为了……出个风头？”
李裳初顿觉无语，她拉着许南枝：“你悄悄那边，文家的女儿，那处沈家的女儿，还有宋家的女儿。看出什么来了？”
许南枝默然，半晌才憋出一句：“环肥燕瘦，各有风韵？”
“错了。”李裳初一副过来人的表情，故作高深地摇了摇头：“那都是各家到了年纪的姑娘。今日长公主这品梅宴不过是个噱头罢了，不止长公主的宴席，这京城中三天一场，五天一次，流水似地诗会，雅集，说到底就只有一个目的罢了。”
李裳初无奈至极地看着许南枝：“为了出来让各家的夫人相看啊。夫人们相中了姑娘，转日便会在府中再办一次雅集。这一次便是为了让相中的姑娘跟自己的公子相看。如今京中，有头有脸的人家，聘妻的条件可严苛的很。”李裳初有些悲伤地叹了口气：“这女儿家的婚事，就更是难办了。”
“那不对啊，我一早便听舅母说，上许家提亲的人早就踏破门槛了。她还来这处做什么？”
李裳初耸了耸肩，撇着急嘴道：“人家眼界高呗。公侯人家都瞧不上，这是上赶着要入皇家嫁贵人呢。今日大抵是来抱长公主的大腿呢。不过方才闹了那一场，想来今日她的如意算盘是要落空了。”
许南枝听她说这话，转而饶有兴致地看向她，笑着问道:“你这……算是相看过了几回？”
李裳初这时面露难色，幽幽叹气：“我家室不行，长得也不如她们好看。自小爹娘拿我当男孩子养，也再装不出那些大家闺秀的温婉气质，谁家夫人看得上我这样的姑娘呢，只能慢慢相看呗。”
许南枝看着李裳初，笑了笑。她长得诚然不是沉鱼落雁之姿，圆脸，高挑身材。剑眉星目，英气十足，是同如今公认的美人长相有所出入，却别有一番风韵。她自小随着父亲驻守边关，言行举止，自有一番飒爽英姿。许南枝浅笑着上下打量着李裳初，她穿宫装，的确别扭。若是换上一套鲜红骑装，这浑身上下的风姿，一院子的姑娘无人比得上她。
李裳初见着许南枝半晌不说话，有些皱眉：“哎呀，你别看我了。我晓得我长得不如你们好……”她摇头晃脑拿脚拨弄着地上的雪：“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要熬到什么时候，还不如在边关守着呢。要是能早些将亲事定下来就好了，我也不必这么苦熬着，这一日日的相亲宴，真真烦人。”
李裳初那一张脸，拧巴成一团，愁眉不展。许南枝噗嗤一声笑了：“谁说你不好看的？我又不是没见过你骑马射箭的模样，那般风姿绰约，这满院子的姑娘谁比得过你。”
“会骑马有什么用，这满院子的夫人，谁关心你会不会骑马。”
“胡说什么呢，姻缘这种东西，不必强求。她们瞧不上你，你还瞧不上她们呢。你这样的容貌秉性，合该配个如意郎君。最好是同你一样，骑马射箭无有不精通的，到时候能陪着你骑马打猎，这不才是最好么？”
李裳初一听许南枝这话，亦是笑了。“要是真有这么好，就好了。”她摆了摆手：“好了，别说我了。你今日是跟着你舅母来的？你家舅母给你相中了哪一个？”
“我不知道啊。舅母从未同我说过这事。”许南枝从善如流道。
“你连我也瞒？”李裳初分明不信：“我看那位宰相夫人，对你青眼有加，莫不是她家的公子？”
“我不嫁人。”
“哪里有姑娘家大了不嫁人的。”李裳初神色不明地说了一句。许南枝看着眼前的李裳初，一时间有些恍惚。她仿若还是那个陪自己疯闹的李裳初，又好像不是了。
她有些唏嘘地叹了口气……
这时身后传来一声唤：“裳初。”许南枝扭头去看，原是吴夫人寻了过来。方才多亏了吴夫人替自己解围，不然就白氏母女那番矫揉造作的模样，只怕这一院子的夫人小姐，都得给他们蒙蔽了去。
许南枝对着那位吴夫人恭敬行了个礼：“吴夫人，方才多谢您替我解围。”
那位吴夫人也是个极其爽利的性子，她朗声笑了笑，将许南枝扶起：“你是阿沅吧。裳初以前说起过你。你瞧你这孩子，都是自己人，说什么谢不谢的。”
她一面笑着，一面压低了声音在许南枝耳边道：“悄悄告诉你，我也不喜欢那许夫人。平日里趾高气昂，目中无人的模样，叫我看着别扭。”
许南枝闻言，不由笑出了声。眼前这个吴夫人，她那性子倒是同李裳初有几分相似。
“裳初，那边有几个夫人，想见见你。”吴夫人又同许南枝寒暄了两句，随后牵过了李裳初的手。又看向了许南枝：“阿沅一起？我瞧你不怎么在京中走动，我们一道去，叫那些夫人也见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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