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帏绣幕围香风(11)
能在今日宴席之上的,谁不是生着七窍玲珑心。长公主这话一出,稍稍在心里盘算一番,也差不多回出味来。
第一个上前的自然是许燕飞。她倒是一改之前妖妖娆娆地柔弱架势,这每一步都走的极为端庄,目不斜视。她从曾氏手中接了那绒花过来,却也不慌走。高呼道:“多谢长公主,谢过舅母。”
她倒是会攀亲戚。
下头站着的人,方才眼瞧着许氏母女和许南枝闹过那一场,多半也都知道这许顾二家的关系了。如今瞧着这人腆着脸唤人舅母,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头。
曾氏亦是被她那一声唤,弄得一阵恶心。但也不好发作,只将手中东西塞给她,想着趁早打发了她好。
只不过那声明舅母却是落在了长公主耳中,她顿时起了兴致。
“舅母?你也是许家的姑娘?”
曾氏拧着眉,正要开口向着长公主解释。谁料这许燕飞倒是眼疾手快,抢白道:“回禀殿下,小女名唤许燕飞,家父武安君许靖川。”
“不错,抬起头让本宫瞧瞧。”
许燕飞闻言,不卑不亢抬头。长公主打量了眼前之人半晌,只觉这孩子还算端庄大气,故而夸了句:“许家好福气,姑娘个顶个的漂亮。舒月,我这处有颗东珠还不错,也一并赏给你那外甥女罢。”
至此,曾氏算是吃了个哑巴亏。许燕飞得了东珠,脸上露着欢喜神情,可算是将宴席前那耻辱洗刷干净。回位子时还不忘挑衅般地打量了一眼许南枝。
之后众人,长公主都有些淡淡地。也没问姑娘们的家室背景,只偶尔敷衍般夸上两句。
她今日本是想让江云鹤从这一众姑娘中,相看个品貌俱佳的做王妃。谁料那小子,请了个安就跑的没影了。她这会儿瞧了这许多姑娘,也就第一个许燕飞还算能入眼。故而也有些兴致缺缺。
直到最后,到了许南枝。曾氏方才在许燕飞身上吃了这么个大亏,一心想要让许南枝扳回一城。故而一个劲地冲着许南枝使眼色,可许南枝本就没什么攀附长公主的心思,索性就当没看见。
曾氏实在是沉不住气了,走到了长公主身侧:“您瞧,那是我那外甥女阿沅,方才领来给您请过安的。”
长公主这才点点头,懒懒抬眼一瞧。略施粉黛的女儿家,眉眼之中天然一股英气,倒是叫她眼前一亮。
方才在内院里也没仔细看,这会儿近了一瞧,才真正瞧仔细。自古女子之美,无外乎贤淑端庄,她却不同,仿若骨子里透着灵动豪爽。但这样的灵动在她身上倒不突兀,反倒是别一段风情了。
她点点头,心中暗道:是个伶俐人儿,只是……
她上下将许南枝一番打量,忽然眼中闪过一抹精光。这丫头身上穿着的那件大氅倒是眼熟。黑狐皮子,普天之下只怕是没有第二件……
想到这处,她会心一笑,难怪那小子跑的如此之快,原是早就心里装了人。
“阿沅是吧。”她难得从位子上直起身,示意那身侧宫人将她扶起来。“来来来,到本宫身侧来。”
不光许南枝,竟是一屋子的人都被长公主这突如其来的改观,弄得一头雾水。方才分明是漠不关心的,怎么一转眼竟然这般亲昵了?
尤其是那许燕飞,险些将一口银牙咬碎。一双美眸之中妒火丛生,若非是因着这四周的人,只怕她早就冲上去将那许南枝抽筋剥骨了。
曾氏也是一头雾水,不过长公主既是愿意给这个面子,她也欢喜。拉着许南枝就到了长公主身侧。
“殿下,这是我家嫡亲的外甥女,自小在我身侧长大的。”她刻意将嫡亲二字咬的极重:“可怜见的,自小母亲早亡,就这么一个闺女。”
长公主也是聪明人,闻言就明白过来,点了点头。
“唔,是怪可怜的。”长公主竟是一把抓住许南枝的手,侧身挪了挪,在自己的位子旁留出些许空隙来,示意许南枝坐下。
许南枝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曾氏一把摁下。
“哟,怎的有些凉。”长公主这会儿倒是收了周身的凌冽之气,攥着许南枝的手,像极了寻常人家祖母心疼孙女一般。将许南枝那带着些寒意的手捂了一捂:“快去取个手炉来。"
许南枝一时间心中也有些触动,眼前那个外人眼中雷厉风行的长公主,尽也有这般温情的一面:“不敢叫殿下挂怀,方才在外头,见着雪景不错,玩了玩……”
许南枝有些不大好意思地说道。那长公主闻言倒是笑了:“玩归玩,可不好冻着了。我同你那般大的时候,可比你爱玩。”
这两人之间,俨然一副祖慈孙孝。长公主又拉着许南枝说了许多话,最后才扭头对曾氏道:“这丫头对我脾性。你怎的不早些将她领过来,只藏在自己身边。”
曾氏心里有了底,这会儿又添了一把火:“殿下惯是爱说笑。我家这姑娘面子薄,不爱掺和外头的宴席。如今年岁大了,我是没法子了,这才想着将人领到您这处来。左右您做主,替我这丫头许个人家吧。”
长公主含笑,握着许南枝的手,一双眼来来回回地大量着她,却也不搭话。
许南枝本就是将门之女,出身算是显贵。虽说平日里不怎么出来,但长在顾家,想来品行不会有错漏。再则今日得了长公主青眼,那日后少不得多有助力。在坐的各位夫人,家里头有适龄未婚公子的,皆数心里活泛了起来。
方才那宰相夫人先开了口:“长公主,您瞧我家那二郎怎么样?”
宰相家的二公子,都城里头无人不晓的麒麟公子,多少女儿家芳心暗许。
有一便有二,宰相夫人先开了口,接下去便是层出不穷。
“我家大郎也还未婚配……”
“我娘家侄子……”
许南枝一时间面上有些烧,她从未想过就自己这副德行,还能被这些世家夫人争先强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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