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世凭谁问因果（7）

她看着江云鹤，想了想又支吾道：“两百杖责，你若是将人打出来个好歹，我的事谁来帮我查？”

        江云鹤忽然笑了，他饶有兴致地看向许南枝，挑了挑眉：“那阿沅，想如何做？”

        “唔。”许南枝想了想，脱口而出：“先欠着吧，若是事情办的好，这事便就算了，若是办不好再罚好了。”

        “好。”江云鹤一口应下：“便按着你说的做。正巧如今牧之在这，你要如何行事也一并吩咐下去吧。”

        许南枝想了想，走到了牧之近处。却见牧之冷眼看了看自己，只往后退了一步，对自己并没有什么好脸色。

        她愣了一下，马上又笑着道：“我想了想，或许歹人会带着陈公子贴身的物件去当铺钱庄抵押，换取些银两。你们那处必然有陈家公子随身物件的清单，带着去挨个店铺排查，许是会有线索。”许南枝想了想，又接着道：“不过我想着，歹人大抵不会这么明目张胆地拿着东西去店里。更大的可能便是去黑市了……”

        黑市只有夜里才做生意，许南枝想着，好在白日里她行动不便，到了夜里她应是能溜出来的。

        许南枝想了想又肯定道：“那便这样吧，白日里你们带着清单图册，将一整个都城中所有的商家都探查一番。到了夜里，我会来找你们，我同你们一起去黑市看看。”

        牧之仿佛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冷着脸全然不搭理许南枝。

        “牧之。”还是江云鹤呵了一声，牧之才算是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

        许南枝又嘱咐了两句，算着时间差不多了，便领着芸其匆匆走了。

        牧之直到人走远，才一头雾水地走到江云鹤身边：“公子，我们……？”

        江云鹤看着牧之一脸有话说，却不敢说的样子，冷声道：“要问什么便问？”

        牧之如蒙大赦般，立马开口问道：“我们的人不是已经找到陈公子了么？为什么还要……”

        “因为好玩。”江云鹤不置可否地说了一句。透过窗户，临街的景色净收眼底。他看着许南枝翩跹而去的背影，不由笑了笑。这都城寒冬，百草凋零，而许南枝，仿若是这肃肃冬日里，都城之中最后一抹生气。

        他这会儿是真的有些好奇，想看看这个姑娘会如何做。

        “那我们的人……还查么？”牧之斟酌一番，开口道。

        “商铺就不必去了，太过张扬，到底打草惊蛇。”江云鹤沉吟一番：“晚上你选几个靠得住的，同她一道去黑市查一查吧。她是个莽撞的，你心里有数些，别叫她惹出太大的动静。”

        他想了想，又顺便问了句：“陈家公子那处，如今怎么样了？”

        “暗卫盯着，不会有事。”牧之如实道。“可是既是已然知道了陈家公子的下落，为何我们不直接带了人回去……？”

        “还不是时候。”江云鹤看着许南枝上了马车，顾家的马车悠悠的行远，这才收回了目光，转身不再去瞧。“晚上叫玉沉一起去，他虽是胡闹但比你有主意。”

        江云鹤顿了顿又接着道：“牧之，今日这样的事情，是最后一次。许家的姑娘，以后不许冒犯。”

        牧之虽是不明所以，但还是应了。他一向最是忠心不过，自十岁那年跟着江云鹤之后，便始终坚守着一条准则。无论江云鹤说什么，他都必然遵从。

        许南枝又在城中兜了两圈，装模作样地逛了逛，这才回了顾府。宋妈妈是早早就在鹿鸣轩等着了，见着许南枝一回来，便笑着拉着她坐下，又特意取了厚厚一打账本子过来。

        这位宋妈妈办事果然利索，不过半日的光景她便将一院子的女使仆从都安置妥帖，又另立了账册。这会儿兴冲冲地将一应簿子文案都送来了许南枝跟前。

        “姑娘，今早上夫人特意将老奴喊了去。说是要您开始学着管家看账的本事，便先从这鹿鸣轩开始。”

        许南枝有些兴致缺缺地翻了翻眼前厚厚一落纸，还没看便觉着头疼欲裂。只敷衍了两句，叫宋妈妈将这些东西放下，过会儿再瞧。

        宋妈妈却是没有动，犹豫了一番却又开口：“姑娘今日去了市集？”

        许南枝看着宋妈妈的神色，便道大抵今日外头的事情，已然有人传到了宋妈妈耳中。故而她也不再隐瞒，如实道：“本是想去的，不过瞧着了有些糕点新鲜，便排队买了些，故而耽搁了。后来就没过去。”

        宋妈妈想了想，又道：“虽说如今女子不如前朝那般艰难，但姑娘到底是将军府的嫡女，便该有嫡女的做派。头一样便是该学着将事情分给下人去做，像今日这般抛头露面的事情，日后还是不要了。”

        许南枝赔笑着说了许多，这才算是将宋妈妈敷衍过去。好容易送走了宋妈妈，她却是开始犯了难。

        如今鹿鸣轩里头处处是人，进进出出地难免招人注意。这宋妈妈说是来鹿鸣轩里头帮衬自己的，其实不过是舅母派过来盯着自己的。自己在鹿鸣轩之中行动倒是不如之前那般方便。

        她想了想，正这会儿芸其推门进来。许南枝看着进来的芸其，忽然计上心头。

        深夜中，一道人影翻墙而过。此时夜已然深了，街道之上并不见什么人来往。许南枝一袭黑衣，隐入茫茫夜色之中。

        她今日出门，全靠着芸其。芸其虽说比她小了两岁，但身量同她相仿。她近傍晚时，便叫芸其放出消息去，只说自己去外头走了一遭，累着了，故而染上了风寒。太阳一落便叫屋里灭了灯，躲在屋里头称病。又连哄带骗，这才劝得芸其换上了她的衣服，躺在床上扮做她。

        许南枝到了约定好的地点，这会儿牧之已然领着四五个暗卫等着。几人皆是便装出行。

        “许姑娘您可算是来了。”玉沉笑着同许南枝打招呼，又来来回回将她一番打量。不住地啧啧赞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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