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缭绕疑无路（5）

手底下那几个锦衣卫推搡着就把他往外头带，顾梁浅却是动也不敢动一下。只觉得后背一阵恶寒，随后头皮一阵发麻。这会儿他在心底悔不当初。早知道许南枝不是什么省心的家伙，当初自己就该直接将许南枝给扣下来，哪里能放任她四处乱窜。

        顾梁浅摇了摇头：“住手吧。”

        他一步上前，看向了袁自在：“你要如何？直接一点。”

        袁自在摇了摇头，浅笑着：“很简单，顾大人不妨只当今日未曾见过我。我平安离开，许家姑娘自然也得平安。”

        顾梁浅看着袁自在，眼神之中露出几分难以置信。仿佛在置疑他走此一遭的动机。袁自在扭头看向了一旁吓得缩成一团的许燕飞和白氏，笑着道：“夫人，看来今日我们之间的事情是谈不了了，不过夫人得空了不妨想一想，我方才同你提的事情。这可是于你，于许家稳赚不赔的好买卖，夫人细细想想吧。”

        “你还在妄想？”顾梁浅已然恼了，抽了刀刃出来，看着眼前的袁自在。刀光凌冽，顾梁浅一个侧身，那柄长刀便已经按在了袁自在的脖子上：“我警告你……”

        顾梁浅咬着牙，呲牙咧嘴道。

        “别慌啊，顾大人。”袁自在半点不畏惧那柄长刀：“我若安好，许家姑娘自然安好。可我但凡是有个三长两短，那许家姑娘如何我便不好说了。”

        “你威胁我。”顾梁浅活到这般岁数，还从来没有被人威胁过。可这一回，袁自在仿若是拿捏住了他的软肋。如今袁自在笑吟吟地瞧着顾梁浅。

        “大人何必说的这么难听，我可从来没有威胁过大人。选择一直都在你手上，要如何做大人自己选。大人大可以将我送出去，此后你必然是朝中栋梁，前途无可限量。”袁自在看着顾梁浅，许久之后才叹了一句：“啧，只看许家姑娘在你心目中的位置，不过我倒是很想知道，在顾大人心目之中，是许家姑娘要紧还是大人未来的功名前程要紧。”

        顾梁浅牙关紧咬几乎是要杀人，他握着刀的手攥紧，他内心挣扎万分。可许久之后，他才长长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刀收了回去。

        “大人！”顾梁浅这回带来的，并不都是自己的亲信。其中七八个人跟了他许多年，自然猜的出他心里的意思，故而这几个人都将手中的长刀收了起来，退到了一处。眼观鼻鼻观口，全当作方才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可这回来的，有几个人同顾梁浅没什么交往，这会儿自然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这是多好的一桩事，若是事成，这便就是大功一件，日后只怕是加官进爵，飞黄腾达。如今见着顾梁浅又放走袁家反贼的意思，哪里肯愿意放过这绝好的机会。

        锦衣卫是训练严苛的，最要紧的一桩便是服从。顾梁浅是锦衣卫同知，手下那些人自然不敢不服从他的话。可如今瞧着，顾梁浅分明私心用甚，竟是想要放走这袁家反贼。几番纠结之后，这才硬着头皮开口，希望能劝的顾梁浅回心转意。

        “够了。”顾梁浅皱着眉，将长刀收回刀鞘之中。这一举动，便是很明白了，顾梁浅准备将袁自在放走。

        锦衣卫的规矩，上级发号施令，下头的人谁都不许置疑。一听顾梁浅的呵斥，众人无奈，却也只好将长刀收回去。

        袁自在朗声笑了笑：“果然是顾家放在心尖上的姑娘。”

        说罢他抬头瞧了瞧，眼前的锦衣卫虽说满心的不愿，却也只好向着两处退开，空出一条路来。袁自在大摇大摆地往着外头走去。他走了两步，顾梁浅又叫住了他。

        “我放你走，可我家阿沅何时能够回家？”

        袁自在头也不回：“我自是说了，若我回不去，许家姑娘的安危我可不敢保证。若是我能安全回去，那许家姑娘去留随意。许家姑娘不愿意回家，那我也不好强拉着许家姑娘回家不是。”

        顾梁浅想了想，却到底是没有说话。他不敢拿许南枝打赌。

        “大人，这……”直到人走远了些，顾梁浅手底下几个亲近的，这才走到了顾梁浅的近处：“我们要不要？”

        “都城不过就这么点大，我就不信他能躲到地底下去？”顾梁浅怒不可遏：“派人跟着他，不许打草惊蛇，务必要把人给我找出来。”

        “是。”几个人应了这任务，快步走了出去。顾梁浅不再多言，便也朝着外头走去。不过走了两三步，先前一直缩在角落里的白氏母女终于是回过神来。

        “好你个顾家二郎。”白氏见着袁自在走远，自知自己这会儿没什么性命之忧了，这才强撑着一口气站起来。她理了理身上的衣物，竭力做出一副端庄的模样来，快步走到了顾梁浅面前。

        她几乎是指着顾梁浅的鼻子道：“我就瞧着你顾家不大对劲，不过一个文官，哪里来的这样家业。原来是一早就跟反贼勾结在一处，想来这许多年来没少从中捞油水吧。今日可算是露出马脚来了。可你便就是真与贼人勾结，可也该暗地里来往。怎的这么多双眼睛瞧着，这贼人欺辱到了我武安君府上，你这个堂堂锦衣卫同知，尽是就这样放走了贼人？”

        白氏不依不饶，大有要将这事情闹大一般。

        顾梁浅懒得搭理她，头也不回准备走，白氏却不管不顾冲到了他面前，说什么也不愿放他走。“走，跟我去外头。去府衙，去镇抚司，哪怕是去到官家面前，也要将这事分说清楚。”

        白氏这般行径，其实是有打算的。反贼平白的进了武安君的府门，又大摇大摆地出去。这事若是传不出去也就罢了，但凡传出去分毫，这武安君府上下那边是杀头灭门的罪过。白氏也不是傻子i，几番盘算之后，便打定了主意。

        她要先将这事一头栽倒顾梁浅身上，栽到顾家的宅院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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