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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守望灵泉寺


米华独自留在台湾,在阿翔家生活了两年,两年之中米华与阿翔一家人经历了无数的生活坎坷,苦乐同在。

        两年之中,米华每周去灵泉寺成了定数,无论多忙,米华每周必去灵泉寺,开始,阿翔一家人多有不理解,但随着岁月的流逝,随着米华与阿翔一家人融洽相处,胜似亲人。为此,慢慢的,阿翔一家人只把米华去灵泉寺当做她思念故乡的一种寄托而已。

        灵泉寺坐落在月眉山,月眉山位于台湾基隆市东郊,海拔220米,是登高望远的极好地方。

        月眉山上保留有清朝修建的古炮台。

        清晨来到月眉山上,云烟氤氲,饶有情调。

        山中始建于清光绪二十五年(公元1899年)的灵泉寺。寺宇雄伟庄严,极富乡土情调,足可与台北的西云岩寺、苗栗的法云寺台南的开元寺并称。一踏入山门,即可见一座红色凉亭,稳重而古朴。上石阶,进入庄严的神门,殿宇巍然,正身燕尾高耸,原有的一些木建筑,今已为钢筋水泥所取代,惟一不随着时光的流失而黯然丰的,便是浓厚的乡村味了,些许斑驳的梁木和斗拱,使得灵泉寺具特殊的气息,并非一般现代寺庙的建筑所能比拟。庙内殿堂人门处,题有“万德庄严”古匾一方,与寺宇景观相互辉映,身临其中可受其沉稳肃然的气氛,尤其是早晚的木鱼青碧,在宁静的寺宇内幽响起时,更能发入深省并涤荡俗虑,因此有人称之为“灵泉晚钟”,与大陆上的“南屏晚钟”相比美。每到傍晚时分,聆听规则而齐律的击声,足可使一天的烦虑忧愁于此时刻皆化解之。因此,灵泉寺不仅是信徒进香膜拜之地,更是大陆来台老兵静心去烦最佳之处,每每兵营休息,总有数不胜数的大陆老兵来此进香,乞求神灵保佑自己早日回到大陆,回到亲人的身边,当然这里也是中情局布局最严密的地方,防不胜防。

        灵泉寺是台灣北部重要的佛教發祥地。为福州鼓山涌泉寺的分支;然而岁月却蚕食了灵泉寺的雄伟与庄严,1929年寺院得以重修,以花岗岩建成。踏进出门,左右为四大金刚,中为弥勒佛;正殿供三宝如来,横案置四尊缅甸玉佛;正殿右侧为舍利殿,供玉卧佛,左侧为祖堂,中间供元祖宗亲香位牌,前塑一菩萨像,上挂善慧、虚云法师德相。重修后的灵泉寺,整个建筑布置更加庄严、肃穆幽雅。

        寺中还有望寿楼,远远望去,清新典雅;神龛、案桌用心之至。登山四顾,群峰并列,俗称“七星环月”。山中绿竹茂密,幽篁雅韵,沿途置有观音石像33尊,形态各异,栩栩如生。供奉的神像也栩栩如生,奕奕有神。楼前庭园一景极其风雅,偶然步上独坐,享受着清风吹拂,实为庸碌生活中的一大调剂。寺宇四周有些旧式建筑经不住风吹雨打,也已倾记萧条,端详此类旧观,绿阴半掩,砖石剥落,沧海难言,古的恢宏气势与现在的杂草丛生,相比较之下,令人思绪万千,更加使人引发出思古之幽情,而叹息光阴的易逝矣,此情此景,会进一步增加大陆老兵思乡的情愁,多少次,又有多少老兵面对神明长跪不起,涕泪交融,惟有涕泪才能表达老兵的情思,心中郁闷、烦闷的老兵只能面对神明默默的倾诉。

        米华在阿翔的鱼行栖身的两年期间,她无数次的去灵泉寺,不是为了精神寄托,而是按照杨德荣跳海前提供的接头暗号——米华期待自己能够完成丈夫未竟的任务。由于杨德荣跳海前只是简单的述说了接头暗语与地点,所以米华只能是碰运气。

        “听口音你是浙江慈溪的?

        答,您错了,我家住姑苏城外寒山寺。”如此接头暗语米华早已烂熟于心。

        两年,七百多个日日夜夜,米华每天都在想像着接头人的模样,是男是女,她根本不知道,她唯一知道的就是,到基隆灵泉寺的菩萨面前等候一位手拿蓝色外皮《三字经》与自己手中的《古文观止》一样的字体,一样的蓝色外皮的人,就是接头联系人。

        米华一次次满怀希望去灵泉寺,一次次失望而归。

        每次,米华在菩萨像前叩拜完毕,总会坐在菩提树下,手捧《古文观止》做出一副潜心拜读的样子。

        坐在菩提树树下,米华看每一位香客都像接头人,同时每一位香客给她的感觉都是中情局的暗探,她希望与卧底者接头成功,又害怕接头人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矛盾的心理时时折磨着米华。

        其实,接头人早见到过米华,而且也认识米华,只是他无法判断,因为过去的内线有报是男同志前来接头,怎么突然又变成了女同志?接头人性别突然更换,使卧底者不敢贸然行事,等到卧底者意识到必须去接头时,时局更加紧张,卧底接头人再也没有在灵泉寺出现。

        出现了什么意外呢?

        接头人,左耳有酸玛盅,也即是在左耳下唇边长了一个小肉瘤的三十五岁左右,身高一米七五左右,他叫杨德鹏,是基隆军事基地的机要秘书,是蒋中正浙江慈溪老家的的一个小老乡。杨德鹏是杨德荣在京都读大学时的寝室挚友,由于两人都姓杨,而且都是德字辈,所以就特别投缘,那时米华经常与他们一起在读书协会做事,由于杨德荣的关系,杨德鹏与米华非常熟悉。只是由于杨德鹏是浙江慈溪人,对蒋中正十分崇拜,因此大学没有毕业就投身到国民革命的军队。再后来,虽说两兄弟一个是国民党,一个是**,在战场上是敌对的双方,但在渡江战役中,由于两人的关系,杨德荣还是从杨德鹏处获取了不少军事情报资料。而且随着**节节败退,随着两个政党理念的不同,杨德鹏越来越迷茫,以至于后来他的观念彻底被颠覆,在杨德荣的秘密工作下,通过杨德荣与组织的联系,杨德鹏成了杨德荣的“秘密”朋友。

        站在长江边上,站在杨德荣的身后,面对滚滚东去的长江,杨德鹏举起了右手——“永不叛党”。

        如果说,杨德鹏弃暗投明,是他的信仰发生了质的转变,不如说是**在长江防线上的彻底崩溃,是由于**施政理念不得人心,才导致军心涣散!

        “停止内战,”很多**士兵多希望骨肉互相残杀的战争即刻停止。

        战争停止了,**却退守台湾!孤立无援。

        如果不是台湾特殊的地理位置,不知会有多少像杨德鹏一样的热血青年会改变信仰。

        那么现实,当杨德鹏信仰的政党的接头人就在眼前,他为什么不去与米华对接暗号,为他所信仰的政党提供有用的军事情报资料呢?

        不是杨德鹏胆怯看见米华不敢相认,而是当时与杨德鹏单线联系的同志出卖了他。

        “不行!豁出去了!既然暗号所对应的书符合要求,我一定要去试一下,不然自己会后悔的!”

        正是为了自己的信仰,杨德鹏为冒险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上午,菩萨的生日,经过仔细斟酌,当杨德鹏准备再次到灵泉寺菩萨像前接头时,职业的敏感使他不得不加倍小心,他已经隐隐约约看到米华跪在菩萨像前,在虔诚的祷告,杨德鹏没有直接走向米华,当他拾阶而上时,有意把《三字经》从腋下滑脱,而后随手从衣兜里掏出小镜子,佯装用手归拢零乱油光的发丝,透过小镜,杨德朋看到有人捡起《三字经》仔细翻看后转手交给另一个人,他们分头朝中间菩萨像合拢过来。

        “糟了!”

        知道有人跟踪,杨德朋终止了接头行动,他匆匆离开灵泉寺,没有再回头,所有的这一切,米华浑然不知。由于与杨德鹏单线联系的内线,只知道接头人是男人,他根本不知道接头暗语以及与接头人相对应的佩饰——《古文观止》和《三字经》。

        “为什么?”

        “去你的吧!没有为什么,跟我们走!”

        突然,菩萨像前,蜂拥而至一群便衣,不由分说,将所有男香客都戴上了手铐,谁要是反抗,就会得到一阵拳脚相向。见此,米华没有慌张,而是视而不见,两眼微微闭上,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

        “滚!不许再祷告!”

        “谢谢施主!”米华唯唯诺诺退出了中堂。

        “狗日的,都是些没用的东西,虽然他们都不是,但我们也不能放过他们,有了他们我们就有了……”

        中情局的头目,将他手下从灵泉寺抓回来的香客,一一审问,虽然他明知道抓错了人,但上司是按人头拨经费。

        这一天,去灵泉寺的男香客无一幸免都受到了中情局的审查,为了争取更多的侦办经费,据台湾中情局的档案记载,那一天被捕的无辜男香客,有数名成了冤魂,而他们的家人相继受到了牵连,直至“委员长”圆寂一年后,在蒋经国的涡旋下“灵泉寺敌特案”涉案幸存者才得以平反。

        “请跟我们去中情局协助调查。”

        叛徒将杨德鹏出卖,中情局本想通过杨德鹏放长线钓大鱼,逮捕更多的大陆卧底者,不想杨德鹏在灵泉寺终止了行动,而后突然离去使中情局的阴谋彻底败露。

        当杨德鹏刚刚回到宿舍就被中情局秘密逮捕。

        “娘希匹的,台湾现在是孤岛,他能翻什么浪,把他从资料室调出来,不让他接触核心机密,只要他从今以后忠心党国,时间会使他放弃一切的。”

        中情局内早有人禀报委员长,杨德鹏是共党的卧底!但委员长却对杨德鹏网开一面。

        为什么?

        过往,有很多书中曾提到委员长生性多疑,对背叛他的政敌历来恨之入骨,他为什么又会对杨德鹏网开一面呢?

        如果杨德鹏不再去灵泉寺,即是他被出卖,中情局会派人监视他,但不会逮捕他。

        因为他是委员长的小老乡,因为这个小老乡的父亲曾是委员长的贴身侍卫之一,从北伐时期就与委员长私交甚深。委员长三次下野,都是杨德鹏的父亲陪伴着委员长渡过了一个又一个不眠之夜,并最终在执行沸沸扬扬的刺杀“孙立人”的计划中为党国捐躯。

        委员长曾秘密为杨德鹏的父亲起草悼文。

        的确,委员长对背叛他的人恨之入骨,但对赤胆忠心与他打拼的人,委员长不是冷血动物。

        中情局没人不知道杨德鹏的父亲与委员长的关系,但杨德鹏衔口不语使中情局不得不动用刑拘。

        啊!

        一声啊,让人心惊肉跳。

        随着一声声惨叫,杨德鹏已经皮开肉绽。

        “我说!我说!”

        使极刑让杨德鹏丧失意志无法忍受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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