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相逢鬓已霜
“以外重逢鬓已斑,犹恐相逢是梦中。”
想忘了落叶的惆怅,离别的难舍,相思的苦恼。然而,岁月荏苒,恍若弹指一挥间,半个世纪眨眼过去了。
虽然很多记忆随风淡淡飘去,但很多记忆想忘却,又无法忘却,这是人性的使然。
杨德荣海峡对岸,两位前妻,米华、张小兰还健在,喜讯让杨德荣喜不自止,同时也让“G安部”的领导为他高兴。
原本杨德荣以为,现任妻子郭小燕知道实情后,一定会不依不饶。然而,郭小燕知道实情后,不仅坦然接受,同时宽容的接纳,并催促杨德荣赶快与海峡对岸的亲人联系。
年轻时,夫妻之间情感磕磕碰碰的经历历历在目,让杨德荣不堪回首,现在的郭小燕深明大义,令杨德荣感动不已!
郭小燕的宽容,就像清凉的甘露,浇灌着杨德荣那颗已经干涸的心灵;
郭小燕的宽容,就像温暖的怀炉,温暖着杨德荣对亲人思念的情感已经冰冷麻木的心;
郭小燕的宽容,就像一只魔笛,把曾经沉睡在黑暗中,对情感彻底绝望的杨德荣叫醒。
郭小燕的宽容,更让“G安部“的李部长感慨不已!国家在发展过程需要与时俱进。其实,具体到一个家庭中,亲人之间的亲情沟通,同样也需要与时俱进。
“李部长,打扰了,不过我有个小小请求,您能答应吗?”
郭小燕的目光中充满着期待。
“您说,有什么要求,只要我能办到的,只要不违反组织原则,只要我力所能及,一定亲力亲为。”
李部长真诚的回答让郭小燕感激,这种感激,既有对部长能够T恤民情的感激,更感激这个国家没有忘记她离散多年的儿女。
“李部长,我的请求既不违反组织原则,而且也是你力所能及的。
我们虽然老了,但我们不会倚老卖老给组织添堵,我们知道作为领导干部,必须以组织原则为自己工作的准则。我们更不能以自己是‘G安部’的老同志而向组织提额外要求。
是这样,如果我们与海峡对岸的两位姐姐联系上,如果她们回来,你能否亲自去迎接?”
“这没有问题呀!是我分内的工作,只要没有比天还打的事情,迎接两位老前辈,这事就这么定了。”
“李部长,你让我们说什么好呢?是这样,你身份不同,你代表着‘G安部’,那里曾是她们的‘家’,别看你年轻,但你是这个大家庭的现任家长,我的目的就想让两位老姐姐下了飞机,就有一种回家的感觉,一下飞机就能看到家人,让她们知道,“家”里人一直在牵挂着她们。”
“还是女人好,比我们想的更周到。”
郭小燕的建议既让部长感动,更让杨德荣感动,他情不自禁的拉着了郭小燕的手。
“老嫂子,不!其实,真的应该喊你们老前辈更合适,不过在我心里总想以平辈相称,这是我内心的期盼,希望你们永远年轻。希望让你们知道,不论何时何地,你们为国家做出的牺牲和奉献,组织、国家、人民,永远都不会忘,永远不会嫌弃你们、抛弃你们。”
“我们明白你的意思,喊什么没关系,只要知道是喊自己就行了,称谓就是个代号吗!有什么值得计较的呢?这事就这么定了,我们回去了,你忙吧!”
就在杨德荣夫妇准备回家之时,“G安部”法律顾问邹教授的突然造访,使杨德荣夫妇入赘云端。
“哥,我可找到你了”
京都大学法律系邹教授,到“G安部”就是想通过组织,寻找自己从未见过面的哥哥,却意外的在部长的办公室,提前见到了哥哥杨德荣。
邹教授闻听了“G安部!”李部长的介绍,自己眼前的这位曾经叱咤风云的老者叫杨德荣后,邹教授向杨德荣突然喊了一声“哥”,把李部长办公室的三个人都喊蒙了,谁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会事。
看着一屋子人如入云端,丈二和尚摸不著北。邹教授却哽咽着无法平静,眼泪唰的一下子喷出了眼眶,无论大家如何劝阻,而且越劝,他哭得越痛心。
“邹教授,这都哪跟哪呀!你哭得鼻涕交流,我们各个却像浇了一头雾水,你倒是给我们讲清楚呀!这是为什么?”
是“杨德惠”三个字,使郭小燕的神经霎时绷得紧紧的,她更加疑惑的看着邹教授,期望尽快知道答案,她不希望自己与杨德荣的暮年生活再因杨德惠而起波澜。
而李部长办公室的每一个人,除邹教授外,谁不想尽快知道答案呢?
“邹教授,你唱的是哪一出戏?把我们全都搞蒙了!你老家在京都,老处长的原籍在中原,你们没有机会成为老乡吧?老处长更不可能成为你的‘哥哥’是。”
李部长边倒水,边看着邹教授发出了疑问。
“你们有所不知,其实,当我第一时间知道事情的真相时,我比你们更蒙,更吃惊,我喊了几十年的妈妈,居然是我的养母。”
“你咋知道母亲不是你的生母?俗话说,生母没有养母亲,都这般年龄,即是知道母亲是养母又有何妨呢?你现在肯定也是孩子的父亲,你一定知道养儿的艰辛。”
想想自己,即是有生母,却没有享受那份母爱,而且自己也没有尽到做儿女的责任。即是自己从小跟着老师、师母一起生活,从没有感到孤独,而且老师一直把杨德荣视作亲生,所以,杨德荣不以为然的看着邹教授述说着自己的见解。
“哥,我知道,养母一家为了我的成长,倾注了全部的爱,如此的养育之恩,我一生都不会忘记的。”
“这不就结了,好好孝敬养父母,比什么都好。”
“哥,你有所不知,我寻找亲人是有原因的。”
“啥原因?虽然你现在没有官爵,但你是我们国家法学界的权威,你不会为了所谓的亲情血缘,而让你的养母伤心吧?”
“恰恰相反,我寻找亲人就是为了我养母。”
“不会吧!有哪家养母会希望自己养育多年的孩子去找亲生母亲?你不是在说梦话吧!”邹教授的说辞让杨德荣糊涂。
“是这样,当年我妈妈,就是我养母,一连生了四个闺女没有儿子,生下小五,就是德惠。我妈,就是我生母,生我时,我养母也在场,她们年龄虽然相差很多,但她们是好姐妹,并约定,如果我养母生的还是女孩,她们就相互对换,并让我认养母为干妈。果然,我养母又生个女孩,再后来我和德惠就被我两个妈妈调换喂养,由于哥哥随老师一家远走他乡,所以我就被家人看得特别重。在我的老家黎河,有个迷信的说法,就是男孩女孩相互调换喂养能压灾避邪。
本来我生母与养母只是将德惠与我调换喂养。
我生母的目的使让我长得更结实,是想利用我养母家的四个姐姐为我遮挡风雨,让她们为我驱邪避灾,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调换孩子。
再后来我养母就舍不得把我归还给生母,更怕我长大后知道自己的身世。于是,养母就偷偷的与我生母不辞而别,趁着天黑带着其他四个姐姐,星夜兼程,远走他乡。
养母全家,一路颠沛流逝,沿路乞讨,不知吃了多少苦,才来到京都,并在京都安家落户。
那时我小,全家人都宠着我,我什么也不知道,这些都是后来养母告诉我的。”
“原来是这样啊!”
听了邹教授的追述,李部长办公室的所有人都如失负重
在“G安部,杨德荣与一母同胞的弟弟,邹教授以外相逢,他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是真的,在他的潜意识里,一直感觉是在做梦一样。
“弟弟!”
“哥哥!”
看着弟弟邹教授,杨德荣感觉弟弟像是天上飘过来的云一样!他颤颤巍巍的扶着沙发扶手站起来,走到弟弟的跟前,兄弟两的双臂撑在一起,相互凝视、对视,泪眼模糊了彼此的视线。
此时,所有的言语都那么苍白,一声弟弟、哥哥,把一母同胞的两兄弟紧紧的联系在一起。
什么是血缘!这就是割不断的血缘,血浓于水的亲缘使两兄弟放下交叉支撑的双臂,紧紧的拥抱在一起。
郭小燕和李部长看着杨德荣与邹教授相拥而泣,不觉眼睛湿润。
听过邹教授的追述,看着还没有从喜悦之中回过神来的杨德荣两兄弟,郭小燕的内心像喝蜜一样。
原来是这样呀!
那,杨德惠与德荣就不是有血缘的亲兄妹了!杨德荣就不是杨杨的舅舅,应该是杨杨的父亲。”
郭小燕若有所思的看着杨德荣,心里想。
其实,既是杨德惠从来不说杨杨是谁的孩子,也可能杨德荣真以为妹妹杨德惠生杨杨是早产。但郭小燕从杨德惠结婚到生杨杨的时间上推断,杨杨一定是杨德荣的孩子。
木已成舟,不是郭小燕不想让杨杨认祖归宗,回到父亲的身边。其实郭晓燕也是为杨杨着想,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况且当年郭小燕曾拿杨德荣与妹妹之间的“兄妹情”说事,沸沸扬扬的议论谁人不知?
郭小燕知道,好事没人传,坏事传千里。所以,郭小燕曾时时告诫自己,无论杨德荣是咋想的,自己反正不同意杨杨进家门。如果让外人知道杨杨的舅舅就是杨杨的父亲,孩子该有多痛苦,毕竟是近亲,是《婚姻法》所禁止的,是有悖伦理道德的。
郭小燕的考虑不是没有道理。
当年为了杨杨的事情,杨德荣与郭小燕私下之间也没少斗气,只是郭小燕一直不同意,加之杨杨对舅舅的情感随着岁月的流逝越来越淡漠,所以杨德荣与杨杨之间的情感也随之淡漠。
谁之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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