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所谓精灵之耻
“啊、咧？”
“好巧啊小霞，又见面了。”
棕发的少年笑得温和无害，倒在他家大剑鬼剑下的野生七夕青鸟浑身颤抖。
虽然说她之前有说过旅行途中还会再重逢这样的话。
也说过‘下次再见面，或许，你们就是能独当一面的优秀训练师了，所以，下次见到的话，叫我小霞吧。’这样的话。
可是
小霞看了眼正在给醒来的精灵喂树果做安抚的某后辈。
这是不是也重逢得太快了一点？！
少年你不是还要送白露少女回鹿子镇的吗，这方向完全相反的吧，你是坐火箭来的吗？！
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小霞的疑惑，透也笑眯眯的说道：“白露的话，有裘伦（的君主蛇）在就够啦，我的话——”
并不是很想被虐狗呢。（冷漠脸）
一下子感觉有些冷呢，是错觉吗？
小霞看了眼不知为何有些沉默的少年，没一会儿也就释然了：“嘛，既然有缘分遇到了，那就一起旅行一段时间吧，透也。”
透也：“是！”
冲他伸出手的橘发少女笑容明媚，亲密的飞在她身旁的纯白小精灵同样善意满满的向他点头示意：“波克基古~”
目光隐隐闪烁的少年，顺从的被少女牵着从地上拉起。
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呢，就——“站住，你这可恶的内衣小偷！”
“哈，抓到你了，看你还往哪儿跑，阿勃梭鲁！”
“？？？？”
满脑子问号的看着一位上了年纪的婆婆，以一种不符合她年纪的矫健身姿，向他们跑来，
一边气势汹汹的举起了网兜。
小霞：“！！！！？”
透也：“大剑鬼！”
大剑鬼：“daken？”
瞬间变得紧张兮兮的少年，含着泪花看着自家被一网兜套牢的大剑鬼：“大剑鬼，没关系吗？”
并不好意思对上了年纪的老人家过度苛责的透也，就摆着这样一副委屈的神色和自家一脸蒙圈的大剑鬼一起，看向了一旁的小霞。
满脸写着求前辈主持公道的。
“阿诺、这位婆——姐姐！”
一脸惊恐的看着忽然回头，神色可怖的婆婆。
小霞抱紧怀里吓得炸叶子的青藤蛇，机智的快速改口，看着瞬间变得和蔼的老婆婆，她默默咽了口唾沫，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啊，真是的，奶奶你在干什么啊，那可不是阿勃梭鲁啊！”年轻的女孩带着些无奈的嗔怪声音传来。
对于此刻陷入莫名困境的两个训练师来说，无疑就是天籁！
“不好意思啊，我奶奶上了年纪，眼睛有点花。”
小霞，透也：“没事！”
听完了少女口中故事的小霞觉得。
她已经不能好好的看待阿勃梭鲁这种小精灵了。
一言不合就偷人内衣是什么怪癖好啊！！
根本没听说过好吗！
还有话说，为什么最先偷得是男人的内裤啊喂！感觉这件事不能善了了呢！！！
“所以，村子里的大家都很苦恼呢，年轻的训练师都外出旅行了，根本没有办法阻止阿勃梭鲁。”这么说着的少女琳，双手合十，眼带期待皮卡皮卡的向小霞放着光。
“那么，可以拜托你吗，训练师小姐？”
一旁莫名被无视的透也：在？
小霞爽快的接受了来自少女的拜托。
接着，像是挑衅般的，屋外传来一阵骚动。
“啊，出现了！”
“是内衣小偷，妈妈！快收衣服啊!!!”
闻声而来的小霞听到这话险些滑倒。
这里的人，该说是脱线还是什么，意外的有些可爱呢。
倒是第一时间把关注点放在突然出现的精灵上的透也，在看了一眼阿勃梭鲁后，就一脸难以言喻的表情转过了头。
黑面白身，身形帅气的恶系稀有精灵，此时正顶着一条粉红蕾丝内裤，大摇大摆的走在村子里，不时躲避村民的掷物攻击。
看了一眼新出现的小霞和透也后，似乎是觉得吸引的注意力差不多了，那双强健有力的后腿一蹬，几个跳跃间消失在人们视野里。
莫名的，小霞联想到赤曾经跟她讲的，有关阿勃梭鲁的事迹。
【阿勃梭鲁啊，是一种在感觉到灾难的预兆时就会出现在人类面前的精灵。】
难道它是在给他们，指引方向？！
忽然变得紧张起来的的小霞，在透也隐含担忧的目光中，大声道：“快离开村子！这里或许会有什么大灾难发生！！”
在身为村长女儿，颇具威望的少女琳的帮助下，快速疏散群众的小霞和透也，顶着村民们不可置信的抱怨声，凭着青藤蛇敏锐的嗅觉，跟到了阿勃梭鲁停留过的地方。
——距离那个偏僻村庄相当距离的半山腰上。
“喂！我说，为什么我们要因为这几个小孩子的一面之词就跟逃难似得离开村子啊，我还在——！！！”
中年男子牢骚还未发完，就听一阵轰隆作响。
地动山摇后，那个原本宁静祥和的村庄，消失在了突然出现的地表的裂缝中，那裂缝横亘在茂密的森林中，远远望去，就像是大地的一条长长的伤口，触目惊心。
村民们大惊失色：“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是阿勃梭鲁吗？”
平时也算聪明多学的透也，求证似得看向小霞。
“阿勃梭鲁？”
近旁的村民听见少年的话，若有所思的呢喃，随即换上了一副嫌恶悲愤的神色：“果然是阿勃梭鲁吧！传说中的灾兽，会给人类带来灾难的邪恶的精灵！”
这番话似乎引起了村民们的共鸣，刚刚还沉浸在失去家园的沉痛心情中的人们，七嘴八舌的讨伐起阿勃梭鲁来：“还偷人内衣，惹人讨厌的家伙！”
“我曾经还喂过他精灵食物呢，忘恩负义的家伙！”
“喂！不是——”明白被误会意思的少年训练师，难得皱起了眉，正要和村民辩驳，却发现，这群失去了家园，陷入激愤的家伙，已经听不进去了。
看着眼前闹剧的小霞，不自觉的抿起了唇，无力感浮上心头。
‘阿勃梭鲁啊，是一种在感觉到灾难的预兆时就会出现在人类面前的精灵。’记忆中黑发赤眸的少年这么说着，向来缺乏表情的脸上隐隐浮现了无奈。
‘也因此，被误解为带来灾难的神奇宝贝啊。’
小霞想，她好像多少能明白友人当时的那种感受一点了。明明是那样一种善良的精灵，却被误解为一切灾厄的源头。
也难怪那个时候，那双曾经蓬勃燃烧着什么的眼里，是那样的悲伤。
“呐，训练家小姐，跟我去一个地方吧。”
身为村长女儿的琳，此时脸上正挂着不合时宜的轻松笑意，语调轻快地对着拢眉沉思的训练师少女说道。
“诶？”
一头雾水的被少女小跑着拉离了人群的小霞，只来得及给被留在原地的透也，留下一个安心的眼神。
面容清秀的少女，显然很熟悉这里的环境。
拉着小霞左弯右绕，自在的仿佛是在自家的后花园，再又一头钻进一个茂密的丛林时，小霞却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了。
“唔撒~”
黑面白身的恶系精灵，正略抬着头望着天边的浮云。
它身旁的不远处，端端正正的摆着十几条颜色款式型号各不相同的内衣，似乎是察觉到有人靠近，迅速的转过头来。
“阿勃梭鲁。”
听到呼唤的精灵迟疑了一会儿，还是顺从的来到了小霞她们的面前，亲昵的用脸颊蹭了蹭琳伸出的手。
“这只阿勃梭鲁，是我爷爷的精灵。”
看着眼前一人一精灵的互动，不自觉沉静下来的小霞一怔，随即用注视着琳，沉默无言的等待着，她知道，现在她所要做的，就是当一个安静的聆听者。
“我的爷爷在五十年前收服了这只阿勃梭鲁，那时候——”
那时候，这只阿勃梭鲁还只是个幼年期的精灵。在接连失去了被人类收服的双亲后，漫无目的的独自流浪着。
直到有一天。
它闯进了人类的村庄，那时的风气还相当的保守，人与精灵之间的关系其实并没有那么和谐。更何况，是有灾兽之称的阿勃梭鲁。
它惊慌的躲进了一户人家的院子里，头上似乎罩着什么东西，它努力了很久都没能甩下来。
似乎是挣脱的动静太大，引来了屋里的主人。
“什么啊，原来是一只迷糊的精灵啊。”男人这么说着，语气轻松调侃。
阿勃梭鲁茫然的看了眼被男人拿在手中的蓝白布条。
好似还没明白过来自己已经得到解放了。
男人被它的模样逗乐，笑着用空着的手摸了摸精灵的头：“是的，你已经被解放了，就这么喜欢我的内裤吗，小家伙？”
“唔撒~”
男人是阿勃梭鲁遇见的第一个不带恶意的与它相处的人类，于是它决定，跟在男人身边。或许连阿勃梭鲁自己也没想到，这一跟就是五十年。
“我的爷爷是村子里的精灵学者，当年是为了考察这里的生态环境才决定长期定居的，后来遇见了我奶奶，于是就再也没有离开过村子。”
男人遇见了他心爱的女人，组成了一个幸福的家庭。
可这却成了阿勃梭鲁半生流浪的源头。
是的，它被男人的妻子赶出了家门，再度成为无家可归的流浪者。
“不，我不能忍受和这种邪恶的精灵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女人和当时的很多人一样，愚昧又固执的认为阿勃梭鲁是会带来灾难的精灵，名副其实的灾兽。
男人爱着女人，只有默然不语。
那天下午，男人带着阿勃梭鲁坐在山上看云。
云看完了，阿勃梭鲁也消失了。
它大概也知道男人心里的痛苦，所以选择了自己离开。
没有人知道它去了哪里，也没有人再见过它。
时间久了，女人也老了，忘记了曾经因为自己的原因而离开了这个家的那只精灵。
时间到底是个多么可怕的家伙呢？
让曾咬牙切齿的追赶精灵的青年人，变成了把精灵当做自己孩子的垂暮老人。
让男人上了年纪，长了白发，有了孩子。现在他的孙女也已经能上山下河的满地跑了。
小女孩很喜欢自己的爷爷，她喜欢听爷爷抱着她讲的很多很多故事，包括，那只在她奶奶父亲眼中，让人憎恶的阿勃梭鲁。
女孩第一次见到那只故事里的精灵，是在她爷爷的葬礼上。
爷爷的葬礼举行得很隆重，他是村里唯一的精灵学者，村里的人都来了。
她懵懂的抓着爷爷交给她的那个空着的精灵球，在父母带着哭腔的叮嘱下，为爷爷洒下了最后一把土。
她还太小，不知道善恶美丑，也看不懂生离死别。
她只知道爷爷给她讲过故事，看过照片的那只精灵出现了，在山的最高处。
那只黑面白身的精灵盯着村子的方向，一动不动。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看不真切。
但女孩就是觉得这只精灵，它在悲伤。
有一次，女孩贪玩，从山间摔了下去，她以为她会摔个半死不活，至少也要摔断手脚。
可没想到只一瞬间，那个精灵突然从从林中钻出，将她驮在背上稳稳的落了地。
那次以后，每当女孩发生意外，她都不再害怕。
因为她清楚，那只精灵——被称为会带来灾难的精灵，会为她扫除一切危险，就像是长辈一样可靠又温暖，令她不自觉感到安心。
后来，逐渐长大的女孩有时候会想。
或许，当年阿勃梭鲁并没有离开她的爷爷，只是躲在暗处，默默的陪伴这么多年，而她的爷爷或许也察觉到了，所以才会给她那颗空了的精灵球。
“这是阿勃梭鲁的精灵球，拜托了，训练师，小霞，请你收服他吧！”
讲完了故事的琳，也就是故事中的那个女孩。
拿出了一颗样式古朴老旧的精灵球，眼神诚恳，让人不忍拒绝。
女孩没办法收服阿勃梭鲁，甚至没有办法让阿勃梭鲁安安稳稳的走到村子里。
或许在很久以后，她能成为一个像爷爷一样权威博学的精灵学者，可以向村民们解释阿勃梭鲁的善良与灾兽之称的由来。
可那绝不是她的爷爷想要看到的。
她也不希望，这只善良沉默的，像是长辈一样守护在他们身边的精灵，就这样被困在这个小小的村落，直至死亡。
尽管，她很不舍。
而一直安安静静站在一旁的阿勃梭鲁，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警惕的看了看女孩手中曾属于它的精灵球，又看了眼沉默的橘发少女，下意识的摆出了战斗的姿态。
“我明白了！”
从琳手中接过了那颗有些沉重的精灵球，小霞在那一刻觉得，自己似乎背负了相当沉重的东西。
她不知道自己最后能不能完美的回应对方的期待。
可是，训练师啊。
不就是一群喜欢挑战和冒险，把刺激当做人生乐趣的家伙吗？
她也不例外啊，所以——“雷电狮，十万伏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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