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首饰

老太太指着那两支钗子道：“宝丫头既然要出门，祖母给你添一件首饰，你选一件吧，明日出门时戴。”

        宝珠看着两只风格迥异的珠钗，知道这是祖母给自己和程思菡准备的，不过如今却叫自己先挑，可见祖母的心中，对自己的在意暂时都超过了程思菡，也是可喜可贺。

        不过么，宝珠眼珠一转，道：“祖母，您这是给我和程妹妹准备的吧？程妹妹年纪小，我让一让她，让她先挑吧，要不然这么两支好看的钗子，我拿了这一支舍不下那一支，拿了那一支又舍不下这一支，也是为难。”

        叶老太太笑得不行：“你这丫头就会作怪，难道你程妹妹看了，就不为难了么？”

        宝珠笑道：“这有什么？程妹妹真的爱不释手，便都给了她又何妨？”

        这突如其来的大方和懂事叫老太太惊了一下，大孙女果真是长大了，她心中高兴，只觉得舒坦无比。

        为了后面这一句，老太太又特给了宝珠一对羊脂白玉镯子。

        宝珠看着锦盒中那两只极通透的玉镯，不好意思道：“祖母，您莫再给了，孙女感觉来您这里一趟，就要弄点东西走，好像个贪心鬼一般了。”

        老太太被逗笑了，笑过之后却又想起程思菡，不免暗暗叹了一口气，“祖母给你的，你就收着。好东西还嫌多不成？”

        “那自然是不嫌的，只是祖母也不只我一个孙女，给了我，妹妹们未免多想，一次两次可以，次数多了，倒叫妹妹们心生不平，影响了姐妹情分，也不划算，为此，孙女愿意少得一些。”宝珠说完，见老太太若有所思，忙又道：“祖母该高兴才是，孙女这也是为您省钱呢。”

        老太太不禁笑骂道：“这么说，祖母还得谢你不成？”

        宝珠连忙摇手：“不必不必，祖母跟孙女还客气什么。”

        老太太：“……”

        宝珠甚是乖觉，又忙着给老太太捶腿捏肩的，倒把老太太哄的眉开眼笑。

        宝丫头虽然言语冒失，可话糙理不糙，事实如此，由不得人不信，叶老太太心中感慨，想着深得自己宠爱的菡丫头，却从未说过这般暖心之语，不禁黯然。

        一旁的袁妈妈看着和乐融融的祖孙俩，心中真是无比惊讶，大姑娘如今真的是变了，对那谣传之事只字不提，还把老太太哄得这般高兴，别说是老太太了，就是她看着，也是心生欢喜。

        是以派人去凝碧馆送首饰时，袁妈妈叫人特地漏了一句，这是大姑娘谦让妹妹，才让程思菡先挑。

        袁妈妈本意是好的，程思菡当着送首饰的吉星，也的确感念了一番“大姐姐孔融让梨，高风亮节，让人敬佩”，可转念就嘤嘤的哭了起来。

        越哭越伤心，程思菡一挥手，便将桌上的茶盏一下子推到了地上，噼里啪啦一阵响后，那新摆上的梅花凌寒整套茶具便又全部报废了。

        紫鸢叹了一口气，劝道：“姑娘何必生气呢，老太太还是想着您的……”

        “你知道什么！”程思菡怒气冲冲满心委屈，外祖母以前送首饰，都是独她一份，如今却叫那叶宝珠先挑，叶宝珠不肯挑才送到她的面前，这与施舍又有何异？

        “哗啦啦……”一阵清脆的珠帘碰触之声，碧蝉送了吉星回来，见地上一片狼藉，紫鸢站在姑娘面前不知说什么，她皱了皱眉，不悦地朝紫鸢道：“你在这里做什么，没看见地上么，还不收拾？”

        紫鸢默默地出去拿了扫帚簸箕等物，小心翼翼地将碎瓷片扫了去。

        碧蝉却换了一副笑脸到了程思菡身旁，道：“姑娘？姑娘快别哭了，明日就该去承恩公府上参加桃花宴了，您再这样哭，眼睛肿了，明日也不美呢。”

        这句话成功止住了程思菡心中滔滔不绝的悲伤，是了，明日要去参加宴会呢，这可是承恩公夫人举办的花宴，请的也都是京都有名的闺秀和少年，自家盼了那么久，以前外祖母说她年纪小不许她去，今年外祖母终于叫自己去了，她可不能因小失大。

        桃花宴占据了程思菡的心思，她也顾不得生气了，自己擦了擦眼泪坐起了身，道：“取铜镜来。”

        小丫头忙捧着光洁的螺钿铜镜走了过来，程思菡细细照了照，见眼睛没有肿，这才放了心。

        消息传进袁妈妈的耳中，她顿时瞠目结舌，本是为了叫程姑娘念着大姑娘的好，没想到倒惹了程姑娘又哭了一场……

        唉，程姑娘如今怎么越来越小性了，反倒是大姑娘越变越好，这两人，莫不是相冲？

        不仅袁妈妈这般想，廖氏也有同感，她一边给金珠挑选首饰衣裳，一边感慨道：“真是奇怪，原来大姑娘也没这么机灵啊？怎么忽然间就这般长进了？”

        贺盛家的笑道：“可不是么？老太太原来对咱们家中的几个姐儿都不甚亲近，偏这回大姑娘入了老太太的眼，听说，今儿的首饰，除了那钗子，老太太还给了大姑娘一对儿玉镯。”

        廖氏却轻哼一声，道：“一样的孙女，偏老太太只想着一个，却把其他的都抛在脑后。”

        贺盛家的暗悔自己说错了话，正要填补，又听廖氏笑了一声，道：“这样也好，总比叫那一个外姓的得了去的强，大姑娘身世可怜，老太太愿意多顾念一些，便顾念一些罢，反正我们金珠也不需这个。”

        贺盛家的忙道：“正是正是，咱们姑娘有福气，父母缘厚着呢，旁的倒都不要紧了。”

        廖氏笑了笑，看着金玉阁送上的新首饰，道：“那是自然。”

        她只有白玉和金珠这么一子一女，不对他们好又对谁好去？

        相较之下，老太太待大姑娘再好，又怎能比得了大姑娘的亲娘？

        为着这个，她不计较。

        “明日程姑娘必是要跟着我的，只是不知，大姑娘又会跟着谁？”

        廖氏说完，贺盛家的却有些疑惑：“大姑娘自然是要跟着咱们，不然她还能跟谁？”

        “那也不一定，大姑娘是秦府的外孙女，若是秦家舅太太肯照看，大姑娘自然要跟着秦家舅太太去了，不过么，上回大姑娘从秦府回来，撞车受伤，多大的事？秦家竟连派个人来看看都不曾。这般轻视，就不知明日那刁夫人会怎么做了。”

        因宝珠撞车的事太大，倒把之前在秦府受伤的事掩饰了过去，是以廖氏还不知，刁氏对宝珠的不闻不问，实是因那日秦若芳和张莞被斥，虽然秦老太太说的头头是道，但刁氏心中怨怼，自然不会理会宝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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