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他们分手的事不到两个小时就传开了。
说实话，她还挺诧异的，明明当时都没什么人在场，消息怎么可以散播得这么快。
下午第六节课的课间，颜孜臣难得没去楼道跟人聊天，趴在桌子上写数学题。
刚刚上生物课时题卡一半没写出来，又不想中途放弃，她决定花点功夫建个系，看看能不能暴力拆解。
现在教室里没什么人，挺安静的，就适合写题。
就在刚刚，下课铃一响，二班教室直接空了一半，走的大部分都是男生，只剩下教室里稀稀疏疏的几个人。
不用想都知道是干什么去了。颜孜臣下课时听到他们当中一些细碎的低语，什么“耀哥被甩了，快去一班慰问一下”之类的话。
“哎，不就分个手吗，多大点事啊，这些人也太无聊了，你说是吧颜姐？”蒋磊看着那些出去的人，感叹道。
颜孜臣没说话，但心里觉得蒋磊这人真心踏实，不错。
结果她就低头写了一会儿，再抬头时，连上一分钟还坐在前面的蒋磊也不见了。
校园生活很平淡，随随便便一些琐事就能掀起波澜。
在上课前两分钟，颜孜臣把那道几何题做完了。果然，无脑建系什么的最省脑细胞了。
颜孜臣打算出去上个厕所，起身的时候感觉抽屉振动了一下，有人给她发短信。
省一对手机管控很严，颜孜臣是私下带的。放在平时，这时候给她发短信，她压根就不会看一眼。
想了想，算了，反正她现在也是闲着也是闲着，看一眼也行。
结果打开手机，是直播平台给她发的消息，说是在登记现场没看到她人。
颜孜臣心里咯噔一下，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
两个月前，平台在线上公布了线下活动的海报，今年是在她这个省举行。当时她脑子一热，就点开了报名入口，随便填了几栏个人信息提交了上去。
反正她也没报多大的希望，纯属碰碰运气。当时她在“擅长的领域”那一栏填了舞蹈，可她几乎没怎么跳过舞，也没发过什么跳舞视频。
自己居然选上了？直播平台是没人了吗？
现在突然收到通知，才知道主播在出席活动前还要提前两天去现场登记。
算了，干脆不去了吧。去了表演什么，难道要她去给粉丝表演“擦玻璃”吗？
马上就要上课了，她赶紧低头打字，跟工作人员解释说她其实不擅长舞蹈领域，就不去了，让他们把机会留给其他舞蹈区的主播。
发完那条短信没几秒，她的手机又振动了一下。
这么快？她点开信息查看。
〔主播您好，我们这边已了解您的情况，根据您近一两个月的视频和直播内容，将您更换到了游戏区，请您尽快前来登记。〕
她飞快地打字，说她现在没空。
手机又振动了一下，对方也回得飞快。
〔主播您好，我们这边根据您先前提供的个人资料，了解到您目前是居住在本地，手续只要两三分钟就能结束，希望可以抽空登记。〕
离上课还有一分钟了。她陷入了两难的境地，自己是走还是不走？
下节是什么课来着？
没时间想这么多了，她又飞快地发了信息，直截了当地问对方如果不去登记会怎么样。
对方那边沉默了一会，颜孜臣盯着停滞的信息界面发急。
怎么对方突然就不回她信息了？她想。
虽然开了振动模式，但信息一来一回的，手机振动次数相当频繁，坐在教室里的人想装作听不见都不行。
颜孜臣坐在最后一排，教室里剩下的几个人悄悄转过头来，想看看她在做什么。
结果看见颜孜臣低着个头，手放在抽屉里，露出一副非常专注的神情。
他们隐隐约约还能听见指甲不停敲击屏幕的声音，心里都暗暗感叹了一下。
传闻果然是真的，颜孜臣这人真牛逼，上课前一分钟还在淡定地打游戏。
当事人还不知道周围发生了什么，下一秒见对方终于给她发信息了，心中雀跃了一下。她扫了一眼短信，有些愕然。
〔主播您好，根据报名协议，入选的主播中途退出活动，需要赔偿平台相应的违约金。〕
她从来就没有看用户协议的习惯，嫌麻烦，平日里申请什么东西，都是看都不看直接勾选同意的。
等收到这条短信的一瞬间，她才终于知道，这点法律素养，对于现代公民来说多么重要。
上课铃快响了，她没时间考虑这么多，一下站起来，把手拍在离她最近的一个同学的座位上，说了句：“喂。帮我请个假。”
那戴眼镜的男生正在低头写题，冷不防桌子被人拍了一下，人吓了一跳，抬头，看见颜孜臣正黑着脸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魂差点飞了三丈远，太吓人了就没忍住当场直接叫了出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鬼啊！”
他那变了调的尖叫声跟着舒缓的上课铃声齐飞。
趁老师还没进来，颜孜臣急匆匆地出去，一边跑一边打字，叫人来校门口接她。
刚刚戴眼镜那男的就跟傻了一样，跟他说话半点反应都没有，还是她急匆匆写了个请假字条递给了旁边的女生，交代了一句。
她站在校门口等了一会，旁边的保安就坐在保安亭旁边的小板凳上，端着开口的保温杯，悠闲地喝他热气腾腾的枸杞茶。
他对着瓶口吹了吹气，然后淡定地抿了一口。
这女的一个月要逃好几次课，他已经习惯了，见怪不怪。以前还会还管一下，把情况上报学校，结果一点反馈都没有。
算了，反正这女娃娃每次出去了还是会自己回来的，领导都没插手，自己还管这么多干什么。
哎，年轻真是好啊，想当年……
突然街对面一辆摩托车嗖得冲了过来，拐到了校门口后直接一百八十度歪了过去，掀起泥沙，带起一阵尘土飞扬到空中，因为装了消"音器，只见其景而不能闻其声。
车上的人戴着黑色头盔看不清脸，穿着一身奇怪的衣服，上面乱七八糟吊了好几个金属环，两只手臂上还纹满了花里胡哨的花蔓藤条，吓得保安丢下保温杯赶紧去亭子里面拿了根铁叉想戳过去。
“哎别啊，老颜救我！”
车上的人被那保安大叔突如其来的一杆子给惊住了，吓得赶紧跳下了车。
保安大叔以为那人是校外来搞事的，拿着铁叉又要戳，还不忘对着颜孜臣喊道：“小姑娘你先等等，别怕啊，就是个混混，等我把这人赶走了你就可以出去了！”
保安正准备冲上去，突然就被颜孜臣扯住了袖子，愣了一下，诧异地看着她，心想：没想到这小姑娘手劲儿还挺大。
“别打了，她是我姐。”颜孜臣淡淡地说了句。
骑摩托的人赶紧摘下头盔，露出头来，保安站定一看，确实是个女的，留着黄色的短发，唇上还打了两个钉子。
“她，她真是你姐？”保安看傻了眼，“小姑娘，你这姐还挺成熟……怎么看着比你还矮一些？”
“她小时候没东西吃，发育不良。”颜孜臣松开手，朝黄颖走了过去，对方憨憨地对她笑了一下。
黄颖跟她年纪差不多，比她要大两三岁，初中时忙着谈恋爱，七个科目她考了四个零蛋，很早就辍学没读了，纠集了一帮的社会青年在夜场给人看场子挣钱。
知道她白天没事干，颜孜臣这才发信息让她来接。
这不，鬼火一开，立刻就到，比网约车还要快。
保安大叔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上了黄颖的车。后者从箱子里拿了一个头盔给她，等颜孜臣戴上头盔，摩托车嗖一下就没影了。
现在的年轻人真会玩，保安大叔在心中感叹了一番，弯着腰捡起自己刚刚掉到地上的保温杯。
黄颖开着摩托穿过一个巷子，好奇地问了句：“什么事啊这么急，课都不上啦？”
“还有什么，就直播那点破事，人家叫我过去登记一下。”颜孜臣随便回了一句，坐在车后打字，向对方解释自己一会就到。
“啊？你涉黄被网管封号啦？”
颜孜臣听了，顿时有一种想打她的冲动。不过考虑到摩托车正在公路上高速行驶，这时候动手危险系数太高，才忍住收回了手。
“黄颖，在你眼中，我竟然如此不堪？”
“也是，你老子这么多钱。”
颜孜臣没忍住，狠狠拍了一下她头盔。反正黄颖技术不错，就是地震了车也不会翻，撞了她们也死不了。
知道她生气了，黄颖立刻改口道：“哎别别别，老颜，我脑子进水了，你是什么人我还能不知道？”
“我是什么人？”
“你是……你是君子，君子爱财取之有道！”黄颖顿了一下，说“我相信以你的为人，是不会为了五斗米折腰的！”
“这还差不多。”
估计这一句话，已经把黄颖那为数不多的语文素养给激出来了吧。
登记的地方就在这附近，场地还挺空旷的，被平台给租了下来。
颜孜臣下车，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进了场馆，黄颖则在外面等她。
她环视了一下周围，发现迟来的不只她一个。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多上两节课。她心想。
很快就走到了登记的地方，她在空白的一览写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抬头问面前的工作人员：“你们是不支持网上登记吗？”
整个会场就她一个穿着校服来的，这也太尴尬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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