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孟恣意的屁股离至木椅还有点儿距离,她保持半俯身的动作静了几秒,而后立起身来。
转头看去,桥上的少年不知何时注意到了蹑手蹑脚的孟恣意。
“阿”她尴尬道一声:“谢谢。”
许妄抬眼看了过来,少年眸子很深邃,盯着她静了几秒,又低头玩手机。
孟恣意心大走了过去。
“你多大了?”她咬着饼子问。
许妄没立即答,手中游戏结束的最后一秒才动了动他的唇。
“你猜。”
孟恣意学着他的姿势,上半身靠在桥杆上,空着的左手搭在木桥杆上,侧头打量着他。
少年鼻梁高挺,唇薄,微蹙着眉,长睫轻颤了颤,盯着手机随意着。
尽是一股懒散之气,看着却又莫名的野痞。
“我不猜。”孟恣意收回眼:“很幼稚。”
闻言,许妄眉心跳了跳,手指停在了屏幕上方。
孟恣意垂眸扫了眼:“你键盘丢了。”
他侧头,盯着孟恣意眯了眯眼,周遭烟雾缭绕
下一秒,
许妄轻咳了声,转身将手中的烟弹进了浑水中。
星火在暗中闪了半刻,彻底消失在黑夜中。
他将手机揣进了裤包中。
“幼稚?”许妄吸了口气,冷笑一声:“怎么才算不幼稚?”
孟恣意悠闲地咬了一口饼子:“这个你不能问我。”她顿了顿,“因为我也不知道。”
“每个人对成熟的定义都不一样。”她侧眸看了他一眼,“就好比如说,你在这吸烟,对于我来说,这是大人干的事情。”
“因为我不敢做。”
许妄挑挑眉:“这么乖?”
“这不是乖。”孟恣意下意识反驳,听到这么句心中很不是滋味:“只是没兴趣。”
许妄笑笑。
“没兴趣成熟?”
“”孟恣意瞥了他一眼,有些无语,静了几秒终于还是没憋住:“你说话很像个弟弟。”
许妄:“???”
孟恣意扯起嘴角朝他笑笑:“别误会,我没什么别的意思,不是骂人,就单纯觉得你用词很不稳重。”
“看着比我小。”她说。
两人安静了几秒,许妄哦了一声。
“所以你要告状吗?”他顿了顿:“姐姐?”
少年嗓音好听,懒懒的吐出。
孟恣意被姐姐哽了一下,居然被口水呛着了。
她转头看他,眼里泛着隐约泪花,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已起了鸡皮疙瘩。
“告什么状?”
许妄:“抽烟。”
孟恣意想都没想,摇摇头:“不。”她说,“我跟你又没仇。”
“对我年纪这么感兴趣?”他问,话语带着丝笑意。
孟恣意眨眨眼,语气认真:“没有,别误会,我就是单纯的找话题。”
“气氛太冷了。”她解释。
许妄笑了声:“昂那行儿。”
九点过的夜晚渐冷,孟恣意和刘丽芝一起坐上了回家的车。
孟忠喝了酒,许国华帮忙送回去。
“哎呦,麻烦你了。”刘丽芝朝驾驶位上的许国华打着客气。
许国华笑呵呵几声:“应该的应该的。”
孟恣意隔着玻璃窗瞥到了正往这边赶的许妄。
他穿了根黑色运动裤,搭至膝盖上方一点,露出的肌腱有力,灰色连帽衫是露出膀子的,肌肉线条在灯光的明暗对比下隐约纵横交错,恰到正好。
孟恣意前边的许国华将车窗摇了下来,对着外边徐徐而来的许妄吼了声。
“快点!”他吼完小声喃喃一句:“吊儿郎当。”
“小孩子嘛”刘丽芝在一旁表示理解,看着许妄心喜得紧:“年轻人慢条斯理挺好的,不燥。”
许国华笑脸盈盈应着是,转头朝车外许妄命令着:“后面坐去。”
副座被刘丽芝坐了,许妄没什么表情,抬手拉开了后座的门。
“”
两眼对上,气氛略有些尴尬。
孟恣意自觉的往里挪了挪屁股。
车内空间大,许妄进来有一股扑鼻的清香,先前身上的烟草味已没了影。
孟恣意有些疑惑,侧头打量了他一眼。
许妄嘴里咬了颗薄荷糖,顶在右腮,咯吱一声在安静的环境里发出让人心痒痒的声儿。
似是感受到打量,他愣了下,侧头对上了孟恣意的眼。
“”
孟恣意不慌不忙地移开眼神,故作平静的看向窗外的繁华景象。
三秒后,她的脚尖被人踢了踢。
孟恣意收回脑袋,张望去。
许妄低着眼,左手在屏幕上乱划,右手手心是一颗薄荷糖,安静的躺在他的大手中。
他动了动手,递在孟恣意的面前,示意着。
孟恣意愣了半刻,有些莫名其妙。
沉默半晌,依旧没有动静。
许妄拎起长睫,瞥了她一眼,将左手的手机也一齐移了过来。
孟恣意眯了眯眼,清晰的屏幕中有几字。
姐姐,封口费。
“”
孟恣意懵得打了个嗝
尴尬
她后知后觉,抬手将他手心的糖捡了过来。
许妄憋着嘴角笑意收回了手机。
孟恣意盯了他一眼。
封口费?
这人说话还有点坏。
半小时的车程,车子稳稳停靠在了路边。
孟恣意学着刘丽芝的口吻道别。
“麻烦许叔叔了,您路上小心。”
许国华笑着应好,转头打扰起正闭目养神的许妄。
“臭小子,认不得了?”许国华声音嘹亮,看向孟恣意:“你恣意妹妹阿。”
许妄懒懒掀了下眼皮,顺着许国华的视线看了过去。
孟恣意对上眼是懵的。
他瘫得吊儿郎当,盯着孟恣意舔了舔唇,突然笑出了声。
孟恣意微皱了下眉。
少年笑得魅,洁白的牙齿中有一颗小虎牙,上挑的眼弯成了月牙,活像只男狐狸。
多少有点嘲笑?
“认不得了。”他说:“长漂亮了。”
许国华和刘丽芝也跟着笑笑。
许妄喉间还残留着一丝笑意,嗓音磁性:“妹妹路上小心。”
孟恣意懵了半刻,反应过来时干巴巴的应了声好。
路上刘丽芝和孟恣意闲聊了几句,不过都是问些从前的事。
后面几天孟恣意偶尔被刘丽芝带出去吃饭,日子照常,她自己都没想到自己能适应得这么快。
可能是因为在这里不用时刻担心水费电费。
空调开到爽,东西吃到爽。
云霓市难得下几场雨,一下就是暴雷雨。
孟恣意刚从商场出来就遇上了瓢泼大雨,她即使打了辆车依旧淋成了落汤鸡。
她叹了口气,刚踏进家门的时候王秀安就来了电话。
孟恣意进了房间才接的电话,手中大包零食被她丢去了地上。
“明天去一趟你小娘那。”一接通,电话对面就直入主题。
“怎么了?”孟恣意因为湿哒哒的衣服有些心烦:“我不想去,找不到。”
“怎么找不到了?”那边顿了顿:“孟恣意你别给我贫,你爸去世前在她那放了一张卡,你去一趟她肯定不好意思不给。”
“没必要吧,爸爸都给她了。”
“那是叫她保管的,不是给,该是我们的就是我们的我说你这孩子”
孟恣意不耐烦打断了她:“那人家死人的东西都要拿着,要给我早给我了。”她说,“当时你打官司的时候,有人帮着你吗,人死了就算百张嘴也说不清,这边说你欠我多少,那边说你欠我多少谁知道欠多少呢。”
“我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死脑筋!”她低吼了一声:“现在你奶奶还在还有人撑腰,到时候老人家要是出一个意外你就哭去吧你。”
“你以为我想啊?她们家什么都不给,我一个人抚养你,外面欠起一屁股债,还要供你读书,孟恣意你懂事点为妈妈着想点行不行。”
孟恣意皱眉,很不爽:“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她不需要靠着谁。
王秀安吼了一声:“你一个小孩子哪来那么多面子!”
孟恣意一怒之下挂了电话,半下午的心情不出意外的很糟糕。
她郁闷的泡了个热水澡,睡一觉起来还是顺了意。
王秀安在微信上给孟恣意发了位置。
她出门没和老婆婆多解释什么,刘丽芝也没多问什么。
小娘孟欣是刘丽芝的小女儿,她们那个年代生得多,所以总让孟恣意理不清。
父亲孟永强当时和孟欣玩得好,关系自然比其他人要好得多。
孟恣意一直都明白一个道理,父亲孟永强看人的眼光一直差到离谱。
孟欣住在一栋高档小区里,这里她来过,变了很多,周边是豪华地段,城市中心,出去便是一条步行街,看样子是新建的。
非常的热闹。
小区门口依旧有傻逼机器,孟恣意差点就被劝退了。
孟欣知道她要来,打个电话激动得硬是扯着聊了七八分钟。
孟恣意就算是等过往来人开门也不愿意打电话了。
好在小区没有别墅群落冷清,早上□□点有刚从菜市场回来的大妈大爷,孟恣意跟着混了进去。
周遭绿化很好,和刘丽芝的住宅比起来,这才像是个小区。
顺着记忆往里走,有一片篮球场,很大,周边有小孩玩闹,你追我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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