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摩托车开的很快，温纵歌紧紧地抱住谢珩，活像他是她的那唯一一棵救命稻草。飞驰的声音割破天空，流光四溢的霓虹灯来回流转，随后不间断地从他们的身边划过，宛若一场极其绚烂而瞬息的花火。
停车的那一瞬，嘈杂的声响都从耳边消失，万籁俱寂。
“下车。”
不知为何，谢珩的声音有些沙哑。
温纵歌还是保持抱着谢珩的姿势，歪了歪头看向四周。
天色大暗，树影交叠在一起，只有正对着他们的那一边有长长的一条台阶路，看上去有些老旧，青苔遍布。细细嗅嗅，她似乎能闻到空气中清雅却浓郁的泥土参杂着青草的气味，这让温纵歌想到了她之前在寺庙中的感受。
非常幽谧的禅意。
谢珩冷声重复：“松手。”
“啊哦，”温纵歌利落下了车，问道：“这是哪？”
“跟着，”谢珩抬脚上了台阶，“带你放松一下。”
“好，”温纵歌应声，跟在谢珩身后，用手捏住了他的衣角，“谢珩，你说等会会有星星吗？”
“不知。”
“可是我今天很想看星星。”
“……”
温纵歌嘀咕：“谢珩，你哄哄我都不行吗。”
谢珩似是顿了顿：“你想听我说什么。”
“我想想啊……你说你心疼我，想摸摸我亲亲我”温纵歌语调一下就高了，“我都可以的，可以的话希望你都说。”
他不知过了多久，才淡淡回复：“那就去医院吧。”
“别啊！我突然感觉又不是很疼了，我们不去医院好不好，这都走了大半段路程特意跑出来了，现在还跑回去看医生算什么事？”温纵歌急了，还特别用力地拽了拽谢珩的衣角发泄。
台阶的尽头是一块极其破旧的寺庙，正如温纵歌所猜测的那样，红墙绿瓦都暗淡，空气中还漂浮着一股极淡的朽木味。不远处便是一个小亭子，竹林繁茂。
温纵歌慢悠悠地走向小亭子，寺庙前是一个相对来说极大的庭院，就是最普通的水泥地，用着已经发锈的栏杆拦住行人。往下看过去，树林摇曳，叶片因风飘摇摩挲，发出清脆的响声。不远处的霓虹灯光束早已看不清形状，只剩下星星点点的光晕。
此处藏在山里，清凉的山雾飘渺，她眯了眯眼，看向四遭。不远处尽是纸醉金迷，一条马路却像是隔了银河，这边一片静谧安详。
可能这也是为什么，有的人很喜欢爬山，喜欢四处旅游吧。人在面对大自然的时候，总是会被自己的渺小给震撼，于是乎，所有的烦恼，焦虑，悲戚都会化作一缕青丝，飘飘摇摇，就消弭在云啊，雾啊，雨啊，就这里面了。
她长期混迹在热闹喧嚣的人世间，消却烦恼的途径不过放肆玩，放肆喝，把每一夜都当做最后一夜狂欢。
诚然，这是一个很好的办法。
但温纵歌依然会被这最简单，最阒寂的此处所吸引。
这是远离人间的，甚至让她感觉无需伪装。
温纵歌笑着坐在栏杆上，丝毫不顾稍有不慎便会坠落：“谢珩，你是怎么知道这里的？”
谢珩走近她，并未阻止温纵歌这危险的行为，而是用手撑住另一边栏杆，保证她不会掉下去。
他的眸子很黑，注视着温纵歌的时候异常深邃：“以前喜欢到处跑。”
温纵歌又问：“你怎么知道我会喜欢这里？”
“随便带的。”
“你这时候难道不应该说‘我了解你，我知道你会喜欢的’这种话吗？谢珩，你这样会让我更喜欢你的。”
温纵歌不管不顾地调情，随而又假装伤感，憋出来几滴眼泪：“他们都不疼我，我只有你了。”
她本来还想继续编一些清情话，谢珩却冷漠地击破：“温纵歌，没人告诉你，你装的时候很假吗？”
“为什么要用扒开自己伤疤的方式来博取好感。”
他最后一句不是问句，是肯定句。
温纵歌本是笑嘻嘻的表情又顿住：“可是谢珩，这很有用，不是吗？”
“否则，你也不会过来了。”
风越来越大，温纵歌本就纤瘦。衬衣的褶子都被越吹越大，头发被吹散，凌乱地在空气之中张扬，她是笑着的，神色却很冷。
她好像随时都会飞走一样，谢珩不合时宜地想，或者她会被风割成零零碎碎的。
好像不论是哪种，都很难留住。
谢珩厌恶这种感受，他感觉自己会发疯，可能会将温纵歌一遍又一遍地占有，像国王巡视独属于他自己的领地那样，将她标记一遍又一遍，病态的思绪会将他逼疯。
他厌恶这种感受，这种脱离理智的汹涌。
谢珩的睫尖颤了颤：“毫无意义。”
“那怎么办呢，谢珩，我是一个烂人。我就喜欢玩人感情，你知道吗，见过我的大部分人都会被我的容貌惊艳，有的甚至会只需要见一面，就能被我勾到。”温纵歌的声音很轻，“他们都爱我，所以他们都恨我，我被两种极端的爱堆砌着长大。我觉得你很好看，我追你，但是你总是很快地看懂我。”
“我猜，如果你疼疼我，或许我就对你没那么起劲了。”
她将自己割据开来，分成了两个自己。
“我不是一个忠于感情的人，可是我突然就很想追你。”
“你像是天生就是过来等着让我爱的，你的言行举止都让我感觉我的择偶标准像是从一开始就为你定的，可是我才认识你一个星期。”
“我玩了别人一年我都没动过心，你却只用了一面，就让我心尖都颤了。这句话真土，可是我还是想强调，我对你产生好感，和有些喜欢，只用了一个星期。”
谢珩没什么反应：“嗯。”
温纵歌继续道：“谢珩，你听过一首歌吗？”
她的嗓音有些低哑，听起来格外有故事，碎发凌乱了她的表情，下垂的眼帘却沾染上了泪液。
“somepeoplelivejusttoplaythegame，
……
somepeoplewantitall，
butidon''twantnothingatall，
ifitain’tyoubaby，ifiain''tgotyoubaby。
……”
这首歌并不小众，婉转悠远，热烈而浪漫，许多少女都很喜欢用这首歌献给心上人。
再添上温纵歌有些颓唐的唱法，反倒像是一个亡命之徒最后献给此生最爱的恋人的一首极缱绻而悲观的曲子。
温纵歌最后淡淡地用手撑着谢珩的肩，羽睫如扇，簌簌地跌落几滴春水，神情严肃：“谢珩，你愿成为我歌曲中的男主角吗？”
她又慢慢地添上了几句：“我不知道我这算不算发神经，但我知道，我在其他人面前，从没有紧张过。”
谢珩突兀道：“温纵歌，我很难追的。”
温纵歌不知道为什么，就脑抽般懂了他的下半句话，或者说深层含义。
她浅浅地笑了笑，从栏杆上跳进谢珩怀里：“那我以后好好学习。”
“嗯，”谢珩的声音很轻，像是怕她没听见，又应了一遍。
他说：“好。”
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温纵歌拧着眉看向谢珩：“你这么晚回去没事吗？家人都没催你？”
谢珩道：“我独居。”
温纵歌点了点头，也没多想什么了。
温岱下手并不重，之前看起来那么骇人完完全全是因为温纵歌手腕太细太白，所以猩红的血液就看着极其可怕。
她担忧着问：“医生，会留疤吗？”
“不会，记得按时擦药就好。”
谢珩站在温纵歌身旁，视线汇聚在少女一直偷偷拧着的衣角，估计早就皱的不行了。
不知道温纵歌哪来的癖好，格外喜欢扯着他的衣角袖角什么的，在学校也总认为他不知道，所以偷偷拉着他的袖角一拉就是一整天
温纵歌湿润着眼看向谢珩：“今天没星星，我们下次再去看好不好？”
谢珩应道：“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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