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天无绝人之路
艺考的时间越来越近，苏瑾宁能感觉到她培训机构里艺考生们的焦虑，当初她参加艺考也很紧张，因为那时她就已经小有名气，她怕艺考面试的老师觉得她名不副实。
这些艺考生当中有一个小姑娘米景逸特别有潜质，舞蹈大赛经验丰富，也拿了不少奖项。
可是她很谦逊低调，训练时又不怕辛苦，经常都是早早到了，拉动筋骨，每次都会真诚的和她问好和道谢，留下来帮忙整理舞蹈教室再离开。
据说她文化课成绩也相当好。
苏瑾宁很喜欢她，把她当成亲传弟子一样，对她很有信心，觉得古典舞后继有人。
可是她这个月的培训费已经拖了一个多星期还没交。
机构的财务找苏瑾宁说，米景逸这两天再不交费用就要劝退她。
苏瑾宁舍不得这样的好苗子，去找米景逸询问：“你这个月的费用还没交，是什么情况？”
米景逸红着脸，她眼睛有些红肿，连睫毛还是湿漉漉的，显然刚哭过。
她说：“苏老师，我家里发生了变故，我妈又没有收入来源，所以她说让我放弃艺考，直接考文化试……她还说读艺术类专业学费也很高，我们负担不起。”
苏瑾宁提高了音量：“什么话！你高考都报名了，艺术生怎么能没有艺考成绩。”
米景逸一听这话，眼泪又忍不住流下来了：“我妈让我复读一年，明年读文科。”
苏瑾宁再问：“你真心喜欢跳舞吗？或只是觉得艺考文化试成绩要求低？”
米景逸急切地回答：“我喜欢跳舞，从小就喜欢，一想到不能跳舞了，我就难过……苏老师，我的理想就是能像你一样，站在全国最大型的舞台上，能出国演出，我想跳舞给所有喜欢舞蹈的人看。”
苏瑾宁心里一阵难过，钱真的是好东西啊。
可是她们都缺钱。
她只好安慰米景逸：“我帮你问问机构能不能让你晚些再交，或者如果你艺考成绩拿到了舞蹈学院的第一名，机构就免你辅导费，毕竟这是活生生的广告呢。”
米景逸哭着点头。小小的脸蛋，小巧挺翘的鼻子，一副柔弱无助的样子。
苏瑾宁看着这个小姑娘，忍不住的心疼。
机构老板邹雯四十多岁，保养得宜，苗条年轻，又时尚。
她早年也就读于舞蹈学院，是苏瑾宁的师姐，一毕业就家嫁了个官二代，后来离婚出国。
大概八年前回国，和人合伙开了辅导机构，后来辅导机构规模越来越大，还办成了全国连锁，网课越卖越贵，生意越来越好。
邹雯却对艺术类的这一块实体培训特别上心，而且也投入特别多的成本，在京城寸土寸金的黄金地段租下了两层写字楼，下重本装修改造，起名字为“云上”。
她基本上会正常来“云上”上班，员工都叫她邹校长。
她的“云上”涵盖了美术，声乐，乐器，影视表演，播音主持，舞蹈等等类别，器材一应具备。也请了专业的老师甚至教授来上课，收取的费用比其他的小培训机构贵不少。
尽管如此，全国的艺考生都趋之若鹜。
谁都知道学艺术是烧钱的玩意。可是这些艺考生以后如果一朝成名，财富滚滚来啊。
苏瑾宁敲开了邹雯办公室的门。
邹雯听苏瑾宁说了米景逸的事情，她很干脆的表态：“这个姑娘极有可能拿到舞蹈学院的第一名？好吧，我信你。这样吧，我暂且不追她接下来下的费用，到时还给她奖励1万块钱，不过我们需要用她肖像做广告。”
苏瑾宁松了一口气。
邹雯看着她，又说：“万一，她拿不到舞蹈学院第一名的录取成绩，又不主动来交清欠费，我就要从你工资里面扣除。”
苏瑾宁连连点头，道谢。
邹雯轻笑：“你自己满头包，还管这种闲事。”
“你不明白。”
“呵，我不明白！”邹雯笑得意味不明：“这个米景逸，家里还是能拿钱出来的……不过她那个妈妈真是……呵，你不知道，她家的的事情……”
“什么事情？”苏瑾宁愣了。
“算了，都是些糟心事。”邹雯往外赶她。
傍晚时分，苏瑾宁下班了。
说实话，真的又饿又累，上午下午都在上课，带两个班，喉咙都冒烟了。
可是她喜欢。这些孩子心中有理想，眼中有对未来的希冀。
她们认真上课，几乎不喊累也不怕苦，但愿她们都能考上好的大学吧。
一辆大奔慢慢朝她开过来，还按了喇叭。
苏瑾宁以为自己挡道了，又朝人行道退了退。
后座车窗摇下来，竟然是顾钧霆。
苏瑾言瞥了他一眼，继续往前走。她得搭地铁去医院，和苏母一起吃晚饭。
顾钧霆哂笑，这女人！
“苏小姐！”他示意司机开着车慢慢跟着苏瑾宁，“我们去吃晚餐吧，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苏瑾宁充耳不闻，继续走。
顾钧霆急了：“是关于你母亲的。”
苏瑾宁停下脚步，转头看着他，等他继续说。
顾钧霆有恃无恐，他打开车门，往旁边挪了挪，就两个字：“上车。”
苏瑾宁没办法，只能上车。
关于母亲，她一点点机会都不会放过的。
她迫不及待的问：“你有办法？”
“这世上哪有金钱办不到的事情？”顾钧霆得意洋洋：“有钱能使磨推鬼嘛。”
苏瑾宁追问：“你能找到和我妈适配的心脏？”
顾钧霆答：“咱们先吃饭。”
苏瑾宁叹了口气。
吃的是日本料理，包间里苏瑾宁对一矮桌的精美料理兴趣缺缺。
“这都是你爱吃的，食材都很新鲜。”顾钧霆说：“先尝一下雪花小牛排”
苏瑾宁食之无味。
顾钧霆又让她吃龙虾刺身。
接着海鳗骨切。
蓝鳍金枪鱼片。
黑松露鹅肝。
葡萄酒。
苏瑾宁心急如焚。但是只能听从顾钧霆，指哪吃哪。
顾钧霆也在慢条斯理的吃东西。他看着苏瑾宁小口小口的，心不在焉的吃东西，脸上露出自己都不察觉的笑意。
苏瑾宁如芒在背，终于7分饱的时候，她停下，说：“我饱了。”有点生气的语气，“你真的能找到和我妈适配的心脏？”
顾钧霆不紧不慢拿起餐布拭擦嘴巴，放下。
他看着一脸焦急的苏瑾宁，心里有些痛快，这个对他不屑一顾的女人，被他抓住了命脉。
“有和你母亲适配的心脏，可以随时动手术。”
“你有什么条件？”苏瑾宁不是傻子。
“苏小姐聪明人哪。”顾钧霆拿出一份文件，“你看看条件。”
苏瑾宁伸手接过。
是一份契约。应该是经过律师的草拟，顾钧霆审定。
甲方为乙方的母亲安排心脏移植手术，乙方必须为甲方提供一年的身体服务，居住在甲方提供的住宅内，期间不得与其他人发生性关系，否则视为违约，需向甲方赔偿100万美金。
一年期满后，双方契约关系结束。甲方视乙方期内表现，给予相当程度的酬劳。
契约双方签字即时生效。
甲方一栏，顾霆钧签上中文和英文，龙飞凤舞。
乙方一栏空白，就是等着她签字画押了。
苏瑾宁看完这份契约，气得脑袋都嗡嗡的响。血色迅速从她脸上褪去，她把契约都抓皱了。她何时受过这样□□裸的侮辱！
这个人，把她视为物品！有钱真的了不起？
眼泪在她的眼眶打转。
苏瑾宁赶紧抬头，眼泪真的一文不值。
她试图讨价还价：“顾先生，你找心脏花费的金钱，我可以按期还给你。”
“我不缺钱。”
“你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苏瑾宁说：“或者我之前对你的无状让你感到不高兴了，我可以道歉，你不用特意这样戏弄我。”
“其实我就是对你感兴趣，你想睡你。”顾钧霆毫无掩饰，“不然，你看我像那么无聊的人吗？”
“我不能接受。”
“你可以考虑一下。”顾钧霆用露骨的眼神打量她：“一年，或许都用不了多久，我就烦腻你了。”
苏瑾宁九点钟才赶到医院。
最近苏母的身体越发虚弱了，苏瑾宁为她请了个护工。
幸运的是这个护工是个老广阿姨，勤快靠谱，很尽责，很会调理身体。
苏瑾宁另外给钱她为苏母做中晚两餐。
护工看到她来，就打招呼：“苏小姐，你妈妈刚刚还在等你一起吃饭呢，我看着她喝了排骨汤，还喝了瑶柱粥，在楼下走动了一会。”
苏母住的是双人病房，苏母休息不太好。但是苏瑾宁没有办法。
苏母今天的精神不错，问苏瑾宁今天为什么这么晚。还问她脸色怎么那么差。
苏瑾宁看着苏母，很想扑进她的怀里大哭。
但是不行啊。
“培训机构临时加课呢。”苏瑾宁只能若无其事的说：“本来好累的，可是一看到妈妈，我就不累了。”
有机会让妈妈活下去呢！她凭什么要放弃！她不能只顾自己的喜恶行事啊。
她不能那么的自私。妈妈是她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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