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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小宫女


三日后,崔慕灵来到了一个偏僻的院子中,一向金尊玉贵的七王妃正十分细心的为一个女子做着针灸。

        身旁的银花看着崔慕灵额头上不断冒出的细细密密的汗珠,再想到这三日来王妃一次又一次的做着各种尝试,几乎就没怎么合上过眼睛,心疼不已的在一旁劝道:“小姐,都已经过去三天了,要不您还是就放弃吧。这丫头谋害圣上,本就是死罪。您又何苦为了她……”

        “够了!”

        崔慕灵一声低喝,将银花剩下的话全都堵在了嘴里。

        “此女我非救不可,银花,你也无须再多说什么了。有这会儿的功夫,不如去外头瞧瞧她的药熬好了没有。”

        崔慕灵的声音虽不是很大,那骨子里的威势却透着十成十。第一次被这么训斥,银花心中自然是有几分难言的委屈。

        崔慕灵话一出口,便觉得自己的语气似乎重了些。可银花又怎么能懂得她的心情呢。

        的确,这丫头中的毒非是一般的毒药,而是那见血封喉的落雁沙。

        此毒产于西域,便是提炼的方式都十分困难。那人这一次还真是下足了血本要灭这个口。

        初见到被抬回来的这一具“尸体”时,崔慕灵甚至也已然不抱什么希望。这毒前世她研究了许久也不曾配出解药,今生又如何能一步登天?

        她的心中虽然对这一次绝佳的机会又这么白白的流失而感到惋惜,却也没过多的犹豫。

        可正当她想吩咐人将这丫头的“尸体”抬出去烧了的时候,那原本已然断气的女子却蓦地吐出了一口黑血。

        崔慕灵一惊,立时上前查看,却在看到那宫女手上的一块玉佩之后再次傻了眼。

        那玉佩,她也有一块一模一样的!

        崔慕灵费了好大的一番功夫才将那玉佩从那宫女的手上给取了下来,待到看清玉佩上的纹路,她的心已然再次寒了一半儿。

        身旁的银花看着她那一张没有半分表情,探不出喜怒的脸,实在是有点儿害怕。

        也不知过了多久,银花这才试探着碰了碰她的衣袖,轻声问:“王妃……王妃,您这是怎么了。”

        没成想银花的话音刚落,就听见崔慕灵的笑声骤然响起。她像是大喜大悲交加而来,脸上虽是笑着的表情,声音里却是莫名的凄苦:“原来我竟是这般愚蠢,这般无知!好!实在是太好了!”

        “王妃……”

        银花害怕的又唤了一声,换来的却是崔慕灵的一声令下:“将她带到别院去,无论花什么代价,本王妃一定要救活她!”

        三日的辛苦,终于还是将这丫头的命给稳住了。只是这一直不醒却也不是个办法。

        又一轮的施针完毕,崔慕灵正想离去,没成想就在她起身的一刻,一只手却抓住了她衣衫的一角……

        几日后,依旧是那个小院内。先前被救下的宫女已然能够自行吃饭喝水,银花自然也便不用留下继续照顾她。银花因此十分高兴,而更高兴的,却是那宫女。

        原来那宫女在御前时日已久,对银花的身份也是并不陌生。从醒来那日起,每日便也只想着如何离开这小院。

        这一日她刚要翻出院墙,却在迈出房门之时与来瞧她的崔慕灵撞了个满怀。

        “姐姐醒了这么些天,本妃到今日才得空来瞧姐姐,实在是照顾不周,还请姐姐见谅。”

        崔慕灵的脸上打叠出一个雍容典雅的笑容,开口却称她姐姐。那宫女一时间受宠若惊,忙不迭便跪下战战兢兢道:“娘娘救命大恩,奴婢实在无以为报。奴婢,奴婢怎担得起娘娘这一声姐姐!娘娘实在是折煞奴婢了。”

        倒还是个知道分寸的丫头。崔慕灵满意的点点头,弯腰将那宫女扶起来。却在她起身的一刻,似漫不经心的说:“如此,姐姐可否告诉本妃为何要助太子殿下谋害父皇?”

        这么一句话一出口,仿佛平地一声雷,将那宫女吓得面如土色。她立刻便又重新跪下,不住的磕头:“什么?娘娘您说什么,奴婢听不明白!”

        崔慕灵将银花打发出去守着大门,自然便也就没什么顾忌,只摇摇头取出那块玉佩道:“亲结其璃,九十其仪。这玉佩上九龙戏珠,若不是太子殿下赠与姐姐的,难道还是姐姐从父皇那里偷来的不成?”

        偷盗御用之物是何等大罪,那宫女自然是晓得的。崔慕灵叹气:“此物原就是定情之物,可太子殿下如此对你,难道姐姐还以为他对你情深似海,只是不得已而为之么?”

        此言一出,那小宫女自然动容,心中已然明白如今自己只是一枚弃子。

        她抬眼看着崔慕灵,一字一顿道:“娘娘料事如神,不知还猜到了什么?”

        “本妃知道,姐姐入宫六年,虽只是个小小宫女,却因为得父皇信任,过的比寻常位份的娘娘还要滋润。本妃还知道,姐姐虽只是个宫女,却也是出身郴州太守府的官家小姐。只因为是庶出女儿,生母身份略低了些,这才无法成为秀女。”

        “但郴州太守素来是我朝的一位贤人,家中的千金便是庶出又怎会是一般的庸脂俗粉呢?姐姐如此出身,又怎么可能看得上寻常人家的小子?更不可能为了他,去做着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情。所以,能让姐姐冒险行此一举的,也便只有这太子殿下一人了。”

        一个女人,最怕的便是错付终身。眼见得崔慕灵将自己的事情全部都调查的一清二楚,小宫女像是打定了什么主意似的,咬牙道:“娘娘英明,奴婢确实不敢欺瞒娘娘了。只是事已至此……”

        “事已至此,姐姐便更应该同本妃合作。否则姐姐当真以为,以太子殿下如此狠辣的一副心肠,能容得下你的父母兄弟么?”

        有的时候,严刑逼供,远远不如以情动人要来得管用。一个从死亡边缘走出来的人,其实,往往更加珍惜生命。

        崔慕灵一句话戳中了她的要害,那宫女的面色一白,不消片刻便已然想清了一切。

        “罢了,奴婢的性命本就是娘娘所救,如此,奴婢便将性命托付给娘娘又有何妨?”

        这一日,崔慕灵同这宫女在小院中秘谈了许久。待到日落西山之时,崔慕灵才在那宫女的想送下离开了那院子。

        只是,她二人谁都没有注意到,就在崔慕灵离开的前一刻,一个身影已然提前从院中的高墙上闪过,没入了那夕阳的余晖之中……

        虽然手上拿住了太子的把柄,但这把刀现在究竟是不是时候抛出来,崔慕灵还不是十分确定。

        多年的经营,那人如今在朝堂上已然有了自己的一片势力。只要皇帝一天不下诏废太子,他便永远是国之正统,无法动摇。

        妆台前,崔慕灵的手上捏着那块从那宫女的手上得来的玉佩。没有人知道,在这个妆台抽屉的角落里,还躺着一块一模一样的玉佩。

        崔慕灵的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声音却冷得像寒冬的冰雪。

        “楚景成,你这千般算计,万般手段,当真是牢不可破么?我就不信,我没办法把你从这个位置上拉下来。”

        “娘娘这是在说什么呢?”

        刚从外头取了蜜饯回来的银花手上拿着一封请柬,正想着要怎么给崔慕灵说这封莫名其妙的来信。却见到崔慕灵一人坐在镜子前面自言自语似的嗫嚅着。

        崔慕灵一怔,再回神时已然看到了银花手上,那专属这太子殿下的徽记。

        待到看完那封请柬的内容,崔慕灵脸上的笑意已然挥之不去。

        很好,我不去找你,你倒是先找上门来了。

        七王府的马车大摇大摆的停在了“揽月楼”的楼下,崔慕灵这似乎要全天下人都晓得她七王妃再此的做派实在让一同来的银花很有些摸不着头脑。

        银花正想问娘娘今日这究竟是想做些什么,便听见崔慕灵在进门后淡淡的吩咐:“你等在这里守着,本妃一个人上去便好。”

        额……这一下银花更家摸不着头脑了。这不是为了避嫌才弄的人尽皆知么?怎么现在又不用避嫌了么?

        不管银花有多少疑惑,她都只能眼睁睁的目送着崔慕灵上楼了。

        可刚一上楼,崔慕灵便被一双结实有力的手给抱了起来。那人身上那股熟悉的龙涎香味刺激着她的每一个感官,崔慕灵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的挣开抱住自己的楚景成,谨慎万分的退后三步,略微福了个身道:“太子殿下,请自重!”

        “自重?好绝情的丫头,如今便只会叫我自重了么?”

        楚景成的脸上一副受伤不轻的样子,捂着心口悠悠道。

        这样子让崔慕灵很有些头疼,只得补充道:“太子殿下这话什么意思,臣妾听不明白。”

        一个人装睡的时候,永远是叫不醒的。可楚景成却偏偏还是期期艾艾的继续道:“你从前从不这么生分,你都是叫我扬哥哥的,难道你我二人的那些往事,真的都可以一笔勾销了么?你……你怎么能绝情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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