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Act.4
当我试图把自己的想法掩饰起来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凌晨三点,我从梦中高楼坠落。
「不能被抓住」、「被抓到就完蛋了」,满脑子都是这些东西的我,在被追杀跳楼的瞬间,得到了解脱。
我从枕头底下摸出ipod,连上耳机,播放当初在二宫那里拷贝来的「生涯何があっても愛する人へ」。
三个人保持同等距离的亲密关系,是不可能长久的。
早早意识到这一点的我,却出于自私和贪婪,始终没有开口拒绝任何一个人。
或许最终被外界强行中止的句点,是冥冥中有什么在提醒着我。
——不能被抓住哦,灯里。
“不能被抓住哦,灯里。”
二宫在我身边说。
“管好你那边啦!”
我气势汹汹地回应。
03年秋天,浑身肿胀,器官衰竭病逝的母亲落葬后,二宫和相叶陪我连续打了六个小时的超级阳光马力欧,还是相叶先起身,嚷嚷着饿死了要下楼买饭团上来。
我悄悄看着他出门。
竖起耳朵,听到玄关“咔嗒”一声落锁的声音。
然后回头,看到二宫陷在沙发里淡漠的猫唇和下颔线。
“怎么了?”
他搭上我的肩膀。
有时候悲伤被轻轻一碰,就会溃不成军。
二宫看着我哭了五分钟。
一直信奉着掉眼泪要即时喝水补充的理念,我上气不接下气攥着茶杯呛了一口,响亮地咳嗽起来。
“和也。”
急切地想寻找一个支撑点,支撑着我不掉下高楼。
关于为什么等待相叶离开才开口,关于我内心真正的偏向。
“你爱我吗。”
自私而弱小。
一个吻。
二宫抓住了我。
“那,仅限今天哦。”
他诱导着,在埋头哭泣的我耳边安慰说。
“今天可以无条件答应世酱一个要求。”
「我会将你拥入怀中」
「即便如此,你仍想挣脱飞走的话」
「就告诉我吧」
那天我本可以做出选择。
和一个人在一起,同时和另一个人分手的话,是不是就不会在他们厌倦以后被推开。
“呀,小乌鸦又不高兴了。”
相叶从背后抱住了我。
“今天可以无条件接受,如果提要求的是灯里的话。”
自私的我低估了他们在我身上的胜负欲。
或许,还有他们两个人私下的一些我不清楚的约定。
「我会一直紧握你的手」
「愿你不要放开我的手」
我做了什么呢。
我分别吻了吻他们。
《雾夜》终幕里,英子从悬崖坠落,雾气散去,荒凉的小岛迎来夏日晴空,深林静流。
我连续跳了好多次,倒在幕布后。大野很有空闲,坐在旁边铁质台架上吃红豆面包。
“。”
我举起一边胳膊抗议,他伸手拉我起来。
如果佐藤看到了,一定会非常为我欣慰。
大野的手指力气很大,手心很干燥,跳舞的时候从来不会给人不舒服的感觉。事实上,如果有伴舞跟在他后面跳,多半会有人只顾着盯他在前面轻盈余裕的脚法。
还有稳定清亮的高音连接侧手翻,连跳十多分钟脸不红气不喘的体力。
“…要吃吗?”
看到我的视线,他犹犹豫豫鼓着腮帮子问。
“要吃。”
我和他分享了小半袋红豆圆面包。
我戴着pluto的周边手链,松松的有几分空余。大野吃完面包就握着我的手腕,指尖从链条和腕骨之间的空隙里塞了进去,在包裹静脉的皮肤上摩挲起来。
又痒又色情。
一个从中学到现在已经做了超过十年时间偶像的人,居然有这么粗糙的手指。
我忍耐不下去,从他手里抽了出来。
大野靠过来笑了。
“……这里也是敏感点吗?”
天然呆(存疑)、直球、肉食系。
侧头闭眼,红豆面包吃完了。
标签印象还要加上脾气好、吻技满点。
我在牵手的时候挠他的掌心,被轻轻咬了一口,转而去碰他的膝盖(失败)。最后趴在他怀里,曲着手指刮凸出的喉结。
大野差点没把我亲断气。
“滋啦”一声,监督的麦克风发出信号阻碍的噪音。我推开他,整理了一下头发,掀开幕布走了出去。
和大野在一起,变成一种怀抱秘密的危险,和宣泄压力的罪恶。
自由,无束缚的关系。
算作是我,不用负任何责任的无意识作恶。
我很期待结果。
·
负责编舞的老师之前犹豫,私下跟大野商量。过两天他带着监督过来,看了大野仅用一把折叠椅为道具,时长一分钟的机械舞蹈。
仿佛提线木偶,卡着心跳伴奏,“咚”地僵硬直立起来,再“砰”地失去所有外力,散架倒在地面上。
乔在做噩梦。梦的纬度是镜像的,所以以30秒为界限,他的动作前后对称,甚至用肉眼观察没有一个关节错位。
连灯光部门都停了下来,屏住呼吸看着他。
“这还是人吗。”
专业的dancer坐在我后面喃喃自语。
我们都露出张着嘴的震惊表情。
大野从地上站了起来,监督热烈地鼓掌,他又下弯眼睛笑,回到猫背,习惯性摸了一下额头再过去看录像。
有些在staff面前刻意掩饰自己的模样。
很神奇,我突然想到。
母亲对日本舞工作不甚热衷,但很喜欢西方舞台剧。成驹屋去纽约演出时,她曾带我偷偷瞒着其他大人,看了一次满座的《伊丽莎白》。
算是我为数不多称得上快乐的童年回忆。
“舞台剧演员是具有很强的信念感的。”
我学到了这句话。
不可以ng的舞台剧,大量台词加上歌唱舞蹈消耗着意志力与体力,优秀的演员们往往坚定地相信着自己的角色,凭借着热忱完成2小时左右一以贯之的精彩作品。
我不知道我做到了没有。
同一部作品里我的参照对象,似乎只有大野桑了。
演对手戏的时候,我们一直都在戏里。我不清楚大野有没有融合触发自己相似的情感经历来表演,但对方发挥稳定,很少需要监督介入。
大野桑是什么样的人?
我第一次困惑地,认真地想。
很神奇,作为实力上佳的艺人,他坚定地相信着自己的角色,却不相信自己本身。
这样的念头在那几周的集中排练里时不时闪过,我慢慢在宣番和杂志采访中忘记了这回事,直到开演之前,我们在观众末席边角准备上场,我坐在他旁边,那个念头又回到我的思绪里。
“ohno桑。”
我在嘈杂里喊他,什么都没有多说。
“世吹桑,请多关照。”
在一片黑暗中,大野回应我。
我们牵起手,走了出去。末排有观众发现了我们,好奇地回头。我紧张地下意识调整了一下头麦,牵着的手温暖干燥。
一直到很久以后,我都深深记得这个场景。
第一次,彻底“成为”别人的场景,2005年5月,新宿club剧场,《雾夜》首演。
我共情了英子。
我相信我是英子。
“我结婚啦!”
追灯突然照亮了我,视觉中点留下橘黄光斑。我拉着乔跑了起来。
“我结婚啦——”
我自由地喊着。
喜悦和希望燃烧起来,我越过几排观众,往前跑着。
“我结婚啦!”
我对左边的观众喊道。
乔在旁边笑了起来。
我看到有人对着我笑了,有人轻轻地鼓起掌。有些人茫然地看着我们,但是没关系,因为——
“我结婚啦!!——”
我大喊尖叫,又蹦又跳。
观众席鸦雀无声,我们进入了《雾夜》。
我们是一对注定要死的情侣。
我看到有人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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