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Act.17
新年，意味着红白歌会，年末年初超多sp，杰尼斯跨年联欢，各台新一季多拉马首播。意味着被炉、门松、初诣、荞麦面。
像是浅井家这样的大家族，大晦日回到札幌老家，大人忙着扶梯子铲掉屋顶上厚厚积雪，孩子挤在房间里，偶尔传来一阵密谋的笑声。
“啊——————”
今天第三次被小孩子的尖叫打断的时候，浅井裕章气得“啪啪”拍打旁边的窗台，尼龙工作手套敲下一大块冰棱，湿冷的玻璃里侧是一群国中生嘻嘻哈哈的脸。
他拽开老式窗户，对着里面的大儿子怒吼：
“阳太！不许再用你电脑里的东西吓唬me酱！！！”
“嗨咦~”
长子极其开朗地敷衍着，一听就是没往心里去。浅井裕章甩了甩袖口倒灌进去的冰渣，狠狠地举起木柄铲起一下雪。
“回头再找他算账。”
一墙之隔，刚刚被电脑里出现的鬼脸吓得尖叫的几个孩子又围了上来。
“在哪里在哪里”
“你去把窗帘拉起来”
“幸好提前录了~~~”
青少年们莫名其妙的对话继续，有些鬼鬼祟祟，但是难掩好奇与兴奋。
阳太作为唯一一个高校生，郑重其事打开电视，正好切在广告时段，画面像是被卡住了两秒，光线变暗——正中央一个嚼着泡泡糖的女孩子抱着写生簿走了过来。
她脚步轻盈，在车站前布告栏停下，配合黄昏缱绻光线，让人注意到她深绿色的外套，银灰色短围巾，打着卷的编发，额头，带着莫测笑意的杏核眼。
“好漂亮——”
旁边的me酱情不自禁地喃喃。
这，就是他们要一起看的电视剧女主角。
车站有点破旧，站牌前一堆枯黄落叶，女孩子的黑色皮鞋踩在上面发出清脆的声响。背后沿街店铺空空如也，招牌都似乎有些冰冷。
把预告片看了无数次，阳太已经能注意到「夕子」的出场细节，而不是像弟弟妹妹们直愣愣盯着她反手用旧白板笔写出的告示：
「土曜日晚10点，夕子的写生簿」
画面再次卡顿，女孩子的笑容瞬间变得邪异，连同周遭突然暗黑的车站——
她刷刷涂掉了刚刚写好的时间日期，像是在恶作剧，又像是在报复什么东西，一起被她抹黑的还有旁边透露不祥的寻人启事上紧急联系电话、分区警官姓名、台风天救助组织联系人。
「进来。」
她一双眼睛盯着镜头，左手用假名浓墨重重写下这句邀请，预告戛然而止。
“嘶——”
原本坐在地毯上的奈央子还没回过神，已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说「进来」？”
“什么意思？”
刚刚才被惊吓过的me酱弱弱地询问。
除了卖关子的阳太，房间里每一个孩子都在心里明白过来。
——一个邪异的、危险的、连求救电话都会被抹去的世界。
她让别人「进来」？
她在邀请观众！
“呜呜——我们要不要别看了。”
“我想看——你害怕就下楼去，大人都在下面。”
奈央子兴奋起来，坐直身体，录像带里的多拉马缓缓进入正题。
画面由暗转明，钢琴曲舒缓的前奏渐弱，伴随着略微刺耳的橡皮摩擦在纸张上的声音，「第一话」的字样被消除了。
开头的制作，就给人一种“这部连多拍得很精心”的暗示。
忽略了底端一行一行制作人之类的名字，他们马上发现这是一辆行驶在浓雾中的公交车。
“我有点害怕。”
me酱和弟弟一左一右靠在奈央子和阳太身边，画面中公交车里的乘客稀稀拉拉，有人在看报纸，有人戴着耳机，有人百无聊赖打瞌睡。
但是真的太不正常，太——邪异了。这么浓的雾气能看得见路吗？没有人觉得这种阴暗色调不对吗？还有那个驾驶员，还在什么也看不到的公路上装模作样干些什么，他是不是有问题——
“砰——刺啦————”
“啊啊啊啊——————”
阳太早有先见之明，一把捂住堂弟的尖叫。画面中公交车窗砰地撞上了什么黑色人形，司机踩下紧急刹车，仍旧因为惯性侧翻了过去——看报纸的上班族瞬间头破血流，学生的惨叫混合哗啦啦碎裂的车窗玻璃，然后是点亮了阴暗画面的熊熊火焰。
“砰。”
公交车的车厢爆炸了。
画面静止在浓雾中的火焰里，奈央子呆呆看着死者一地的伤口鲜血，不知为何觉得这种“不正常”被中止反而是一种好事。
“早上好，丹波市的听众们，今天气温回升，中午有雨，晚间有大风预警……”
在大火映照下，镜头慢慢转向浓雾覆盖的道路另一方向。
背景音里是有点耳熟的广播声。奈央子“不妙”的预感马上回到体表——一辆公交车从浓雾中冲了出来！
镜头追赶上车厢窗户，里面分明是刚刚死掉的上班族、学生、司机！
“怎么回事！”
就算胆子大，奈央子也觉得这部多拉马太“邪异”了，旁边的me酱没有回应，但是身体明显更加靠紧了堂姐一点点，眼睛却还是忍不住投向电视机里的内容——
“直至刚才还清晰的世界/突然化为幻影/”
镜头绕过学生，耳机里传来不太清楚的歌词，奈央子这次确定了，这就是在重复刚才的画面！
“快跑啊，别看报纸了。”
她心里忍不住对着看似可靠的上班族怨念，镜头从上而下扫到端坐工作的司机，旁边的电子钟表上有着一个鲜红的“2”。
“天哪。”
堂弟再也忍不住，捂住了眼睛。奈央子紧张地看着泰然自若的司机，祈祷着别再出事、别再出事——
“砰——刺啦——————”
比刚刚听上去更加剧烈撞击声，混合堂弟的尖叫。阳太叹息一声，起身推着国中生男孩子出去，趁着对方脸色惨白之际关上了门。
“回头真吓出什么事可就有麻烦了。”
阳太嘟囔了一句，赶紧坐回来守着电视。
“哗啦啦”，玻璃碎片扎破了上班族的面目，爆炸覆盖在鲜血淋漓的车祸场面上，沥青路面深色液体缓缓渗入，钢板“咯吱”扭曲地垂了下来，惨剧连复制都做不到这么相似。
“早上好，丹波市的听众们……”
“怎么又来了！”
me酱提高了发抖的声线，奈央子盯着画面里的大火，背景音慢吞吞机械性放出之前的广播声，像卡住人的心跳上重复倒数。
“呼——”
一辆公交车再一次从浓雾内冲了出来。
上班族、学生、司机，报纸、车窗、路线牌——所有的东西都一模一样！
“不是吧。”
奈央子悲叫了一声。
等一等，有一样东西变了！
她注意到镜头停在司机手边的电子钟表，上面鲜红邪异的数字，变成了“1”。
“呀！”
奈央子吓得猛然往后一顿。
也就是说——
“我们进入了一种轮回。”
一个女孩子的嗓音在公交车后排响起。
阴暗色调中，突然出现的深绿色大衣、白皙的年轻女孩子的脸，为画面捕捉了视觉中点。
足够吸引人的目光，也足够带来希望——
有一种相信她、得救了的感觉。
“变成‘0’的话，就真的要死掉了。”
她黑色的鞋子踩在过道内。
“现在，要想办法停车，掉头。”
「夕子」拿着写生簿，从浓雾中出现。
阳太挥了一下手，显然也激动起来。
而奈央子心里有一个无声的暗示——
“kya！我好喜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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