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血祭
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
封建王朝之下,皇权至上。太史撰史,谁敢不再三考量,掂量斟酌?古往今来,又有多少敢冒生死不韪而直言不讳?
前人常言历史乃‘‘前车之鉴’‘,以为’‘不知来,视诸往“。历朝历代,史官言史终有所瞒。或是篡位者的威胁,或是保全安隅的得全之法。前朝秘事,稍稍重要的事情,众所周知的,亦不过是其表面,其内幕,是永不能与人以所共见的。据以直书,便自然而然显得那么难得。
于余清而言,知其真相而据以直书,还历史一个真相,于后世而言的确值人钦佩,但于她所处的那个时代而言,惊世骇俗形容也不为过。
昭和三十七年,秋。
汴京城遇旷古奇事,前数百代,祭坛之多自不用细谈,但从未听过以身作祭的,更何况是一名女子。
午时将过,皇城南门泽天门大开,禁军肃穆,列列威仪,开路两侧。入目所及,一名素白纱裙女子翩然而立,寒铁镣铐铐住了双脚,脚腕早已鲜血淋漓,青紫斑驳。身后青玉石板上,斑斑点点的血迹,好似冬春交叠之际,凌寒而立的红梅落瓣。
余清不悲不喜,清清冷冷的立在那儿,看着古朴厚重的泽天门缓缓地、缓缓地打开,伴随着“吱呀!”一声,漂亮清丽的眼眸凝视着正前方,看着刺目的午时阳光,无人知道她想到了什么,只见婉约女子,嘴角轻啮着笑,一声浅叹溢出唇齿间。随即莲步轻移,跟随着押禁队伍,从容赴往汴京祭坛。
途径最繁华富庶的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也静在那儿,看戏一般瞧着和自己无关的热闹。一步一响,不同的是此次是铁链的撞击摩擦而发出的声音,不是曾经的环佩叮咚。
众人只看着这位清瘦婉约,姿容不俗的女子,心理为其惋惜。不过在他人看来,是对一名貌美女子的惋惜,而无关其他,即使女子地位在这歌朝代有所提高,但根深蒂固的观念,绝非百年便可摆脱的。真正是因为她这个人而悲伤惋惜的不过尔尔。
不知走了多久,汴京东郊垒台高驻的祭台清晰可见。
祭台顶上,一袭明黄华裳的男子威然而立,后面站了文武百官,皇亲贵戚。
一声唱和,台上下众人唰唰跪地行礼。余清嘲讽的看着高台上的帝王,一人独立在跪拜的人潮中显得那么突兀。皇帝眼神一冷,终究还是没多说什么,将死之人,多说无益。
余清缓缓将目光转向明黄身后一袭白色锦衣男子身上,此人正是整个王朝赫赫有名的青年宰相“亓珩”。
亓珩回视着她,在他人看来光风霁月雅润的他,此时负在身后的手腕青筋暴起,抖成一团。
此时天地静的出奇,皇帝摆了摆手,身后司礼监太监会意,捧着明黄圣旨上前一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幽州郡主余清,犯天下之大不韪,拥兵自重,懈怠不工,冒犯天听,书野史霍乱朝纲,乱史官文纪,造谣滋事,冒犯天颜。惩身祭高台,辈赎己过。钦此!”语音绕耳,众人面面相觑,知道实情的本就被惊住一番,哪怕再次听到,还是不敢相信,一州郡主胆敢私自著正史。不知实情的更诓被这惊世骇俗的听闻惊得不敢置信。
天子本就狠辣无情,篡位的事本就是忌讳,谁人敢提。余清身为女子,敢将这些秘闻摆上台面还想将此流传后世,陛下恐怕不是杀一人便可息凝此事啊。
果然,另一队禁军赶来复命时,众人才验证了心底的那份猜测。余家九族,无一幸免。余清已故父母,墓碑被起,挖出挫骨扬灰。胞弟胞妹生生被剔骨,其余亲属死的更为惨烈。
本从容僵硬的脸,听此也不禁颓然,整个世界都崩塌了,她低估了这个帝王的阴狠啊。清泪自白皙清瘦的脸上划过,更使人惊骇地是此女子,竟生生留下了血泪。这该是怎样的痛啊。
亓珩终究是忍不下去,眼眶泛红,轻功一跃飞下高台,越过层层叠叠的禁军,拥住余清。余清眼睛转了转,朝他扯出一抹笑“亓珩!我现在才明白,终究还是我错了。你一定要好好的,好不好。”
谪仙般男子轻摇了摇头,摸着她的头,一下又一下喃喃道:“不是你错了,是这个世道错了。”
余清缓缓清醒,推开他,留恋不舍的看了他一眼,心有万言叮嘱,于嘴边终究是吐不出一言。她知道他懂她。
用尽力气,靠着毅力,一步一步登上高台。
此刻,没有人去谩骂与嘲讽她,大多数人心底萦绕的都是对这个女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目送着她一步有一步,缓缓地、缓缓地一阶又一阶,伴着铁链摩擦地面发出的沉闷响声,走上高台。
头顶便是刺眼的光明,可却刺眼的遮住了世人的眼睛,盲目的看不清真相,相信那不是真相的真相。
她看着光浅笑,整个人都被镀上一层暖暖的光辉。朝着台中熊熊烈火,一跃而下。
火焰燃燃,惟一道声音清冷萦余"海压竹枝低复举,风吹山角晦还明。“
昭和三十七年,秋。
余清永远留在了这个秋意浓郁,太阳光翼的高台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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