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迎梓宫

亓珩食指清扣了扣骨扇，身后人会意，动作利落将棺木抬了过来。

        将军府前众人除亓珩外皆跪下行礼，无论各自心底打的是什么算盘，这面子功夫可一个做的比一个漂亮。

        隐隐啜泣声传来，声音带着奶音，软软糯糯。

        两个小孩站在将军府朱漆大门后，一男一女，只五六岁的样子，小小的人儿脸上满是泪珠，众人一想其遭遇，也不禁怜上心头，有了几分同情。

        余清看着余淮和余音，招了招手，示意两人过来。

        他们倒也听大姐姐的话，迈着小小的步子跌跌撞撞跑了过来。

        “给丞相大人行礼！”余清想伸手摸摸她们的头，还是作罢。声音哀转凄婉，有几分秋末苍凉感。

        两人双膝同时着地，缓缓下拜，手掌着地，额头贴手掌上行了个拜礼。

        亓珩屈膝俯身一手一个，握住两人的臂弯内侧使力将两人拉起来，轻轻拍了拍两人膝盖。

        “都还是孩子，不必在意这些虚礼。”声音仍是惯有的清冷，说罢摸了摸两个孩子的脑袋。

        余清眼神微微一动，恰逢父亲棺木也被抬入府中，看着梓木棺自眼前缓缓经过。

        终是闭了闭眼，不忍再看。曾日日夜夜陪自己练武、陪自己识字、陪自己戏耍的亲人，今日竟阴阳永隔，物是人非，心都揪在一起。

        亓珩拂了拂身，不紧不慢跟着进府。

        一身白衣，加之儒雅仙谪的气度，翩翩袅袅，任是此等场合，也不禁使在场女眷迷了眼。

        余清牵着余淮余音的手，感受到两只手里传来的温度后，一滴清泪自眼角滑过，转瞬即逝，再无痕迹。

        亓珩前往灵堂自行为余世桢上了两炷香，论身份，余将军自然是不抵，但一代将领，为国有功，自当是受得起他一拜的。

        余清更换完丧服后，有条不紊的安排悼拜事宜。余淮和余音跪在那儿守灵，余清安排奶娘自两人后面守着。

        遣泪雨去整理蓝田阁，带亓珩一行人下去休息；霖玲安排府中杂物、供需；骊山负责府中护卫派遣，确保各位贵客安全和府邸秩序；清宵则被派出去暂接幽州事物，打探幽州情况。

        身边的四位左右手各司其职，余清才微微得已喘口气。四人皆是父亲专门为其训练的死侍，平时泪雨和霖玲作为婢女伴在她身侧，骊山擅武，清宵擅长追踪消息和跟踪。

        看着灵堂满目的白和昂贵的梓木棺，纤长白皙的手指死死扣住棺木边缘，眼神毫无焦距，心底的悲伤满溢出来。

        棺中人早已是一堆白骨了，但庆幸没有埋葬他乡，尸骨无存，终究是幸运的。

        来来回回出入府邸的人，似乎每个人都行色匆匆，刻板的上香行礼，说几句安慰话，便掩面作悲伤状匆匆而去。

        直至深夜，整个将军府才静下来。

        白日的热闹多半也是因为丞相亲临将军府，幽州望族借悼念事宜才拜见贵人罢了。

        余淮、余音早已困的不成样子，毕竟还是孩子。

        余清轻轻走过去，摸了摸两人的小脸，触手温软，心也不禁跟着一软，白日动嘴皮子厉害，现在声音已是哑的不行，喑哑但柔和：“余淮、余音，醒醒，这里凉，快跟奶娘回去休息。”

        余音拿粉嫩的小拳揉了揉眼，迷迷糊糊的喊：“大姐姐一起回去。”

        余清无奈一笑：“大姐姐一会儿就回。”

        接着余清转头朝余淮道：“余淮，带妹妹一起回去，保护好妹妹哟！”

        余淮奶声奶气“嗯！”了一声。

        看着两人在奶娘带领下回去，才放下心来。

        蜷缩着双腿跪坐在蒲团上，透着敞开的木门看外面黑漆漆的夜，寥寥可数的星星稀稀落落。

        这时，余清开始细想白日的消息。

        自己被封为幽州郡主，着实是出乎意料。虽料到朝廷或多或少会给将军府补偿，但没料到会是这种看似盛赐非常，实则一不小心便会粉身碎骨一落千丈的盛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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