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梦醒
花遇一天天转好,言祁依旧每日为他弹着菩提清心曲。花遇经过这么多天的恢复,都已经能去竹林打田鼠了。
再之后就是上树打鸟,下河摸鱼了。言祁也不多加约束,只由着他小孩子性情。
花遇每次跑到言祁看不到的地方都会偷偷比划几下父尊在世时教他的那些武功，之后便一个人蹲在地上哭。他恨自己没有好好学习武学,他想念自己的父尊和阿娘，他想把他喜欢的人带给父尊阿娘看，可是他们看不到了。
每次花遇想到此处就会哭的更伤心。他并不知道其实他的这些作为全被远处的一双眼睛尽收眼底。
花遇一个人在河边捉鱼的时候，总能碰见天音教那些偷懒耍滑出来摸虾的弟子,那些弟子们知道掌门不待见花遇,所以每次见面,必然会对花遇一顿拳打脚踢。
花遇也深知寄人篱下,要忍辱负重。想着言祁也只是一个半大孩子带着他一个人住在后山,也定是受了委屈的。
他曾几次碰到宫徵羽派弟子来抓他,都被言祁打发走了。他知言祁对他好,所以他也不想给言祁添麻烦，所以即使被打伤也从不在言祁面前告状。
言祁几次见他伤痕累累,不等言祁开口问,花遇就嬉皮笑脸的说“我自己摔的”
言祁也就不多问了。
日子就这样繁琐重复,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大半年
这日傍晚，言祁花遇二人正在用饭。
言祁看着花遇脸上硕大的巴掌印淡淡的问“疼吗”
花遇一边往嘴里扒拉着饭一边回道:”不疼“
言祁不再接话,便自顾吃起饭来。
花遇一双眼珠子在饭碗的背后滴溜溜的转来转去,经久说道:“望舒,我想拜你为师”
“拜我为师”
“嗯”
“为什么”
“以后望舒要是跟人打架了,多我一个帮手不是”
“我不打架”言祁淡淡的说着
“那我就自保,即使以后望舒不在我身边我也可以撑到望舒来救我”
言祁放下碗筷,意味深长的看着花遇道“花遇,你身份特殊,入不了天音教,我不能教习你天音教的武学”
花遇听后,脸上的失落之情溢于言表。他忘不掉父母的血海深仇,想着如果自己一辈子不学无术,便是永远也报不了仇的了，思到此处,眼泪不由的便在眼眶里打转。
言祁又接着说道“今日,我便与你说起我的来历”
花遇忍着泪水看向言祁
言祁道“我本是太虚冰旋洞的传人,本门太虚仙法博大高深,内功心法更是深不可测，修习之难如若登天，如果想达最高境界，修习每十六年为一个劫口,而度过这个劫口一般也需要十六年,如此反复,直至大限”
“太虚仙法以至纯精气入门，随着境界提高,性情必要至清至纯,所以修习之人必要薄情冷冽,断去一切情愫,如有半点情义参杂其中,闭关之时定难度过,轻者走火入魔,重者当场毙命及难学成”
“自古音律清心养性,所以我被送入天音教修习音律。只为克己，如若你能断去情愫，脱出尘世,我授你冰旋洞的仙法,你可愿学”
花遇稚嫩的问“什么是断去情愫,脱出尘世”
“就是现在你要放下仇恨，未来你也不能有爱人。要一世孤老”
花遇听到之后似懂非懂的摇了摇头
一向面上表情不多的言祁微微愣了一下,不经问道“为什么？是因为不能放下灭族之仇吗？”
花遇想也不想的道“因为花遇喜欢望舒，花遇这一世想和望舒孤老”
花遇说的无比认真，硕大的瞳孔紧紧的盯着言祁。
言祁叹气轻拂了一下他的头道“你果然还是个孩子。”
花遇只一个劲的傻笑，看着言祁不愿移开目光。
言祁见他老盯着自己看,不经问道”你老望着我干嘛“
”你好看”花遇花痴般的傻乐着。言祁肤色白净如玉,乌黑浓郁的黑发懒洋洋的披在身后,头顶只用一只玉簪轻轻挽着,显得更是随意绝美。花遇不自觉的竟站起来走到言祁身边,由于言祁是坐着,所以花遇可以摸到言祁头上的玉簪。那枚白玉的簪子被言祁戴着才显得那么耀眼。
言祁仿佛不喜欢被别人触碰一样,轻轻歪了歪头,拿下花遇的手。
片刻言祁问“你可善音律”
“阿娘曾教我吹箫“
”甚好“
只见言祁抬手把面前的茶水瞬间凝聚成一把冰剑’唰’的一声便破门而出,只听见门外一颗竹子拦腰折断,言祁收回手的时候,手中多了一只胳膊长的竹子，这一气呵成的境界,看的花遇目瞪口呆。
言祁拿出小刀削起了竹子,片刻一只碧玉般的竹箫便出现在花遇眼前言祁递给花遇花遇开心的接过,左看右看,喜欢的紧。
“给我的”
言祁点头道”如若你不想修习太虚仙法的上乘境界,那我便教习你一些入门的召唤术,只要你勤加练习,自保不成问题“
花遇一听能学武功,眼睛都亮了起来,坚定的点了点头。
言祁接着道“由于太虚冰旋洞讲究至纯心境,所以我教你一些我自创的清心音律。待你修习遇到瓶颈,就奏来静心,以防走火入魔”
“嗯”花遇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望舒,我感激你”
言祁轻轻抬他起身道“你无需感激我,如若你真学有所成,往后共保九州天下太平”
………………
从第二天开始,言祁便开始教授花遇一些修仙的入门心法。月余,待花遇慢慢有了些许内力,言祁便开始教授太虚冰旋洞的入门招数。太虚冰旋洞以’冰术’扬名天下,练成之后便可以操控水,练到上乘境界就可以召水为冰,以冰为武器
花遇天赋聪异,教过几次之后,便可领略精髓
每次花遇练功之时,言祁都会召出折魔琴轻抚’菩提清心曲’助花遇静心练功。每当花遇听到言祁的琴音,总觉得体内暖暖的,练功就会起劲很多
可花遇毕竟只是一个七,八岁的孩子,久而久之对枯燥反复的召唤术便不似最初那般勤学,又会偷懒贪玩了,又开始偷跑出去摸鸟抓鱼什么的。言祁知道也不多约束,只一再嘱咐他要熟背太虚心法，其他的便随着他孩子性情生长
言祁不求花遇武功天下第一,只求他快乐成长,求他能在江湖打杀中自保足矣。
两人就这样生活在天音教的后山上生活在竹音阁里,也自有一番天然惬意
不知不觉就这样过了两年
两年之后的言祁更加的俊朗冰冷。花遇也长高了不少,幼小的脸庞上开始显现出一种带着阴鸷的俊美。
言祁依然喜欢在窗边的桌案上抚琴,和之前不同的是,花遇也会倚在门前拿出自己碧玉般的竹箫合奏进去。
一曲毕
言祁道“花遇,你又错了几个调子”
言祁对花遇在小的细节上又讲了讲,花遇认真记在心里
之后言祁又让花遇反复吹奏了几次,确定无误,方又道“太虚心法你已然滚瓜烂熟，冰术你定要勤加练习,不可再偷懒,还有”言祁突然止住话语
花遇觉得言祁今天的话好多,平时从不管束他练功之事,心想是不是自己玩的太野了,连言祁都看不下去了,所以也经不住要嘱咐一番？
花遇看着欲言又止的言祁道”望舒,你今天话很多呢”
言祁像是思量了什么,之后道“花遇,我要闭关了”
“闭关？！”花遇小小的眉头邹了一下
“嗯,闭关”
“闭关就闭关,我随你一起“
“不可”
花遇听到言祁不带他一起,心猛的一沉,问道“那你去多久”
“不知,可能要十六年”
“十六年”花遇大惊“你开玩笑吧”
花遇想从言祁面上找到玩笑的答案,但是言祁那一副不容反驳的冷面一点变化都没有。花遇的眼眶瞬间就红了，问道“你不要我了吗”
言祁不语,只看着红了眼框的花遇道“我不能护你一世”
“你是嫌我累赘吗”
言祁依然不语
花遇看言祁不语,当他是默认了,瞬间一股子委屈涌上心头,气恼的不行想不到言祁也会有嫌弃他的一天。
言祁见花遇久久不语,只道”你只老实待在这里,努力修习冰术,日后…“
”不必…“花遇赌气般的打断言祁的话之后便转身跑了出去。
花遇跑到他经常摸鱼的河边,坐在一块石头上,想着言祁说的那些话,他想来想去,只接到一个信息,那就是他的望舒不要他了
他心里难过,但他骄傲的内心只允许他偷偷的躲着哭,并不允许他在言祁面前落下眼泪,他不想被看不起
“你这魔子,在这哭甚”
花遇顺着声音来源竟看到了宫徵羽,花遇自从来到天音教,除了最开始见过两面宫徵羽之外已经差不多两年没再见他。
天音教弟子外貌在整个九州天下都是出众的,宫徵羽身为掌门,自然不差。只是这宫徵羽虽人在中年,做事却老气横秋,甚是古板一直想着把花遇送出去。
花遇止住哭声,道“你管我哭甚”
“你这魔子,好不嚣张,在我的山门里,却还敢对我口出狂言。待我将你赶出门去”
花遇大声回喊道“我早在这鬼地方呆够了,现下我是一天一刻一秒都不想待在这了,这里就是一个牢笼,捆的我早就喘不上气了,”
“你这泼皮”宫徵羽想着自己虽然不喜花遇,但是自己的师弟言祁却对花遇一直都是好的。如今师弟要闭关，特意把花遇嘱托给他，所以他才在这里跟花遇见面。想不到这厮竟一点感恩戴德之心都不曾有,还说出这种话来。气不过的道“既如此,你就速速滚出山门,”
“谁爱呆似的”花遇说完转身便又跑走了。
到了晚上,花遇回到竹音阁,平时这个时间灯早就亮了,可是今天却是漆黑一片,花遇有些担心的向屋里走去,一边走一边喊着“望舒,望舒”
可是屋子里面哪还有人回应他一股子恐惧感顿时袭来,他一个人在漆黑的屋子里不知所措。
他走到他和言祁吃饭的桌边坐着,回想着这个时间他和言祁应该早就吃完饭了,他会主动去清洗碗筷,然后回到屋内静静地坐在言祁对面听着言祁抚琴,然后入睡。
但是今天没有,今天什么也没有了。
花遇就那么坐了一夜,直到天蒙蒙亮,也没有见到言祁。花遇从饭桌前站起,腿竟麻的一下子摔倒在地,额头狠狠的磕在桌角上,瞬间在皮肉上划开了一道很深的口子,鲜血直流。
可是花遇似没了感觉般的,依然顽强的站了起来,来到了窗台言祁经常抚琴的位子,他看到了桌案上的那只玉簪,那是言祁一直戴着的,花遇一直觉得言祁戴着它很美,可是现在,只有簪子,没有言祁了,言祁走了？言祁真的走了？言祁真的就这样走了？
花遇心里想着,拿起簪子,一股清热的眼泪顺着脸颊滑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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