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汗流浃背again

松田阵平和荻原研二自那天与“金善在”会面离开后，不过短短半月，便收到了来自上野议员的调令。
  他们从“冷宫”里出来了。
  其实是特地安排了一场调任考试，按照正常流程对外公开、也正常允许其他人报名。
  但录取名额只有两人，不论分数如何，被录取的都只有他们二人。
  一场交易，专门为他俩设置的萝卜坑，其他不知情人士全程陪跑，用来替他们遮掩上位不正的事实。
  虽然不再是做警察，不过名头上听着倒是差不多。
  去隶属于内阁府的国家公安委员会做科员。
  别看它听上去很普通，这可不比在警视厅用命赌前程差。
  这里是诸多低阶二代混资历的地方，也是议员的“后宫”，是大臣们培养爪牙的地方。
  许多官员的秘书助手，便是把这里当暂时的跳板用于过渡。
  之前那位防卫大臣的妻弟也是在这里混了一段时间后，就被他姐夫安排考试调走了的。
  松田阵平和荻原研二也是在上岸之后，才后知后觉地品出点不对劲。
  他们俩的政治觉悟实在是不算很高，都已经被绑死了，才隐隐约约发觉自己似乎上了贼船。
  不过后悔也来不及了，他俩萝卜坑调岗的事情不是秘密，那些对官场有些了解的上峰一看那地方便都心知肚明。
  记得去找上峰签离职申请的时候，警视长跟警部推脱了一番，最终把文件扔给了即将退休的警视监。
  “啊呀，你们太淘气啦，浑水推给老头子来淌。”
  警视监把手一摊，表示自己不是二人的直系上司，干不了这事。
  日本人说话本来就偏含蓄，这次却异常直白，傻子都能品出点不对劲。
  “您明年就退休去乡下养老，我们还有一二十年，家里老婆孩子还等着吃饭呢。”
  “行吧行吧，”头发花白的警视监轻轻地叹了口气，用漏水的钢笔写上了自己的签名。
  “小伙子们，祝好运！但愿不要让以前的同期同事们亲手送你们进去。”
  警视监暂且不提，那两位年纪尚轻的长官，眼里虽有羡慕，但更多的是怜悯与看热闹的情态。
  跟在频繁涉及政治的官员身边，确实有很多晋升与敛财的机会，但一不留神就会变炮灰。
  这本来就是棋子的命运嘛，替人家顶罪进局子和被“自杀谢罪”也不是没有的。
  自己做出的选择，自然是要承受相应的代价。
  松田阵平和荻原研二进国家公安委员会的头一个月，没什么正事干，全拿来搞办公室斗争了。
  警视厅的大家要么是从街道上升过来的，要么是警校毕业的，都是能力出众性格爽朗的人，相处时虽也有不愉快，但还算是平静祥和的职场氛围。
  而在公安委员会，好吧，每天上班见到的同事都不一样。
  有些二代就只是来挂个名头混社保，再不就是有个名分，实际上是跟在自己所属的那位大人身边。
  像他们这种每天按时上班打卡的才是珍稀动物。
  来了新人，总是会有人四处打听他们是怎么进来的。
  上野议员最近风头正盛，打狗还要看主人，没人针对他们，但风言风语还是少不了。
  “什么嘛，居然还有这么多人陪跑。”
  “我们都是直接调任过来的，他们竟然还特地安排考试，上野议员还真是.....”
  “呵，谁知道背后有什么呢....”
  这里的科员大多都有所依仗，说小话也不避着人，对比起从前的工作环境，简直是天壤之别。
  松田阵平和荻原研二很是不习惯，适应了好长一段时间。
  他们相当于被放置了快一个月，就当荻原研二以为之后就这样了时，冈仓政明发来消息，让他们去多罗碧加热带乐园接一个人。
  一个手里提着小盒子的男人，西装革履、文质彬彬，眉目间有慌乱之色。
  似乎是与什么人做交易回来。
  抢在ji到来之前，把那个男人押上冈仓政明安排的私家车，之后便不是他们能触及到的事情了。
  松田阵平清楚，这其中一定有猫腻，若是以往，他一定会上报并调查。
  可是，不论是自己和研二受伤后的冷遇、还是前去申请离职时，长官们挤眉弄眼的神情、亦或是冈仓政明现在演都不演一下命令口吻，他知道，日本警方被嘲讽废物是有原因的。
  警视厅、或者说是整个日本，都是这样的状况，官阀密立、斗争不断。
  他们只是棋子与炮灰，民众的安危与社会的稳定对那些人来说也只是工具而已。
  他们被绑在了一艘或许装载有违禁物品的大船上，可是他们正是为了避免溺死在水中，才上了这艘船，一切都是自愿的。
  不过，本来就已经是弃子的他们，能被执棋者看中、重新放入棋局，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涅盘。
  今天又在这里偶遇“金善在”了，或许不是巧合，这次他们带走的那位西装男子，应该与金善在相关。

  “阵平、研二，晚上好，你们这是......”
  橘真佑月顶着那张漂亮脸蛋装无辜，心里对二人指指点点。
  嗯，总感觉气质变阴郁了。
  热血男青年被黑暗现实击倒后自愿上贼船，这怎么不算是一种正义的堕落。
  希望这两人干活麻利点。
  “托你的福，我们参加了调岗考试，去了公安委员会任职。”
  “国家公安委员会....内阁府下面那个？好地方呀，真是恭喜你们。”
  橘真佑月微笑着恭喜他们，看上去对那里非常熟悉。
  “之前在商场见到善在，我记得你的保镖不是三位吗？怎么.....”
  松田阵平开口，他还是忍不住好奇询问同期的近况。
  “他们吗？不太清楚，可能派去保护别的雇主了吧？毕竟除了助理小姐和经纪人以外，我身边的其他工作人员都是经常变动的。”
  “这样啊，我只是看善在xi身边的人经常更换，所以注意了一下，可不要嫌我多嘴。”
  “怎么会，你这也是关心我嘛。”
  其实这放在娱乐圈很正常，有些脾气坏的艺人，甚至贴身助理都是周抛的。
  不过几人心知肚明，“金善在”只是一个游走在灰色地带的掮客，身边频繁更换的“工作人员”，怕是背后势力派来监视他的。
  只是今天又换了人。
  在多方势力的纠缠下，想要保全自己，怕是相当艰难；相比起来，他和研二只是冈仓政明顺手招揽的工具人而已。
  想要把自己的恩人从泥潭之中拉出来，但自己却也坠入其中，还真是让人高兴不起来。
  *
  橘真佑月不是很理解这二人的便秘神色。
  两个条子之前在警视厅坐冷板凳的时候，还算得上是活泼开朗；这下调任升官，上了冈仓政明的大船，反而一副苦瓜相。
  该干的事情都干了，好处也到手了，这么不情不愿的样子摆给谁看。
  不过计划办好了一切都好说。
  他们总是在想一些奇怪的东西，这种正义感较强的男人总有某种救风尘情节，橘真佑月多次欲言又止。
  不过爱怎么想怎么想吧，这样有利于拉近距离，不是吗？
  松田阵平对于那三瓶威士忌中的某个人，会不会过于在意了。
  普通人会询问有过一面之缘的保镖去哪里了吗？这可不怎么不正常。
  威士忌里面一定是混进来了老鼠......
  他得找个机会攻心...
  *
  无用的警方对于杀人案一头雾水，但为了减少恐慌，警察开始将人群疏散，把相关人员带回警局做笔录。
  一行人终于可以离开。
  “呀，警察终于动起来了。你们要去哪？我的车还有空位。”
  橘真佑月盯着松田阵平的脸，似乎要在他眼睛里挖出来那天商场里的回忆。
  他也只是说点客套话，为了符合“金善在”的人设，并不是真的要送人的意思。
  “不用麻烦你了，我们一会儿还要回办公室。”
  “那好哦，路上小心。”
  ......
  *
  伏特加正在开车，汗流浃背jpg.
  琴酒和橘真佑月坐在后座上。
  橘真佑月的心情有点烦躁，方才和松田阵平的交流虽然有点干巴巴的，那家伙看起来像是在没话找话，但有一个阴影一直盘旋在他心中。
  其实那点异常也可以解释，不过怀疑的种子一旦被埋下，便是难以让人忽略的。
  从这二人身上入手是最直接迅速的方法。
  橘真佑月不是瞎子、也不是情场小白，自然清楚这二人对自己有一些因为皮囊与吊桥效应而产生的特殊情感。
  哦，还有世俗正派男常有的奇怪救风尘情节，看向他的眼神饱含“卿本佳人，奈何做贼”的意味。
  可惜呀，他俩现在也成贼了。
  日本公安烂成那样子，居然还能往组织里塞卧底。
  今天游乐场那案子不算困难，至少橘真佑月都能一眼看出，公安竟然拉扯了这么久。
  如果老鼠在威士忌三人里头的话......
  日本公安有这人才自己拿来用多好，说不定还能挽救一下他们烂得要死的名声。
  好不容易出了好苗子给送组织里来了，还真是要感谢公安的馈赠。
  还有松田阵平和荻原研二两人，就算手和腿不行了，但脑子也还行，居然就直接打出去做冷板凳了。
  真是搞不懂日本公安怎么想的。
  哼哼，让他橘真佑月捡到了吧。
  既然如此，等真相验证之后，不如就让他们几个一起做个交易吧。
  不论这几个人之前是否认识，总感觉见面的场景会十分有意思呢....
  年纪差不多的年轻人是该相互接触一下的，说不定以后就直接与对方对接信息了。
  只不过....那两个人已经上了冈仓政明的船，身体虽然很诚实地在遵从吩咐，但心理上还觉得自己是属于光明的。
  这叫什么，阅尽千帆，归来仍是纯真童男吗？是不是该夸一句深情？

  橘真佑月觉得这样的想法很不行，做人还是要认清自己目前的本性和状态。
  看纯真善良的热血青年小警察被卷入政治斗争中一点点失去本心，也是挺有意思的。
  哎，又要花心思在这种无趣的男人身上了，希望他们不要让他失望吧。
  橘真佑月一边胡思乱想，一边从衬衫内侧掏出一根烟噙在嘴里。
  出门的时候没注意，只剩下这一支了，还是蓝莓爆珠的，烟嘴过甜，腻得直冲天灵盖。
  他烟瘾犯了，加之遇到那俩家伙心情烦躁，急需燃烧一点尼古丁和焦油来平复心情。
  不过他人菜瘾还大，只能吸爆珠款细烟。
  像琴酒那样抽正常男士烟会呛死他。
  爆珠绽开于口中，甜腻的香气弥漫在车厢里，跟那天在酒吧遇见诸星大时抽的是同一款。
  “你什么时候跟条子有的来往？”
  琴酒的声音听不出具体的情绪。
  “老一套做法罢了，跟拉拢之前那些人差不多，大同小异；朗姆派过去的人太废物，不如我自己找现成的使。”
  橘真佑月含住烟嘴，把那气体在肺里过一遭，吐出一个白色的烟圈。
  甜腻的气息扑打在琴酒发梢，他侧过头来看了橘真佑月一会儿，没说话。
  “是么？我看你那样子，还以为你有了新的手段。”半晌，才开口。
  “新手段？勉强也算是？毕竟后续的剧情如何发展还是要看他们的表现了。”
  “.......”
  “你这是什么表情？要是我的口味变烂了说明你自己的层次也开始下降了好吧。”
  橘真佑月没好气瞪了他一眼，琴酒凑过头来——噙住了香烟燃烧着的另一端。于是那点腻人的甜味消失了。
  抢别人烟的坏家伙。
  倒也算不得什么，不过他最近没有心情闹其它的事。
  “我要回枫林别墅。”
  “你确定？”
  怎么还突然反问？不行就是不行。
  “下次一定哦。”
  “呵。”
  没人说话了，但这俩人凑到一起抽同一支烟的画面实在是太震撼，反正普通搭档不会这样做的。
  伏特加没见过基安蒂和科恩这样做，之前也没见过黑麦和苏格兰这样相处。
  就、又汗流浃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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