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狗血剧与危机公关

此时大部分宾客已经进入放映厅，橘真佑月扮演好东道主的身份，去后台播放准备好放映的幻灯片。
  皮斯科已经与吞口重彦攀谈起来了，他们俩原本就有些交情，这下吞口重彦已然跟着皮斯科在大厅中间落座。
  放映厅并非是电影院那种大家排排坐的形式，而是大家三三两两地或分散或聚拢，或站或坐。
  追悼会的设立地点在饭店，放映厅不过也是个装有巨型投影仪的大房间，下面与宴会厅的规模也差不多。
  被一堆鲜花围绕着的投影仪上，正在播放卷昭氏的生平介绍，下面的人群，有的在认真观看，有的举着酒杯三三两两地围绕在一起讲话。
  不过是换了个地方和名头的交际会罢了，上流社会惯有的场景。
  每年的宴会上，都有几个意外死亡的官员或富商，然而这些先生太太、小姐少爷们依旧跟没事人一样来参加宴会。
  害怕归害怕，尖叫归尖叫，但酒照样喝，舞照样跳，真神奇。
  不过米花町的死亡案件发生率确实有点高，不论是政客商人，还是普通的平民百姓，大家似乎对这种事情都习以为常。
  就像之前“金善在”当掮客开设的酒局、宴会，平均每半年就有人死亡，但乐意于参加这种饭局的上流人士仍然像蜜蜂一样数不清。
  橘真佑月掐着时间给三瓶威士忌打暗号，心里过了一遍待会儿要上演的剧情。
  吞口重彦前脚传出被警方调查的风声，后脚就死在宴会上，确实很可疑，估计待会儿所有人都要被警方排查一番。
  但他不死不行，这家伙经不起查，一查就会发现他从前干的好事，从而把“金善在”这个身份还有乌丸集团给牵扯进去。
  虽然凭借橘真佑月从前积攒的势力，还是能够脱身，但此行必定要消耗大量财力与人脉，说不定还会留下新的痕迹。
  有些东西还是要用在刀刃上，说起来，吞口重彦被调查还少不了朗姆干的好事。
  这老家伙，太心急了，最近两年手下招了不少人，不乏来历不明的家伙，还有废物。
  有些人进局子了，身上又有重要的东西在，警局里灭口不太好实现，便只好想法子捞出来。
  那位先生也算是挺宠朗姆的了，直接给蒂萨诺下达命令去捞人。
  没办法，只好找吞口重彦办事，这次数多了，自然也就露出马脚。
  这不，很快被警方调查了，当然，这也跟警视厅内部的派系斗争逃不开干系。
  于是，又要蒂萨诺上场灭口了。
  这算是给朗姆造下的孽擦屁股。
  橘真佑月感觉自己在给老头当护工，这几年他收拾过的烂摊子哪次跟朗姆没有牵连。
  当然，这背后与那位先生也脱不了干系。
  真想狠狠扇他巴掌、然后拔他氧气管。
  不过他也只是想想，自己的能力目前还不足以抗衡，有些事情还得徐徐图之。
  枪击确实很干脆利落，但这种事情涉及到武器火药，又发生在大庭广众之下，吞口重彦又涉嫌参与灰色交易，这简直是送上来的查案方向。
  事情的性质不同，条子可能会认真看待。
  相比起来，制造意外灭口，然后用新身份糊弄过去要更划得来些。
  尽管要他照着贝尔摩德亲自操刀写作的狗血剧本来演戏，但对比起被监管部门上门查账本，他还是愿意选择前者。
  哎，上流社会里新出现的漂亮养女＋青年才俊＋黄毛，这种俊男美女的狗血爱恨情仇大家都爱看。
  至于宴会上意外死亡了个劝架的老头子，那也只是这场桃色绯闻里的背景板与调味剂罢了。
  橘真佑月当初在训练营里打架摸枪的时候，是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今后还要兼职会计与危机公关的工作。
  *
  柯南自从试探不成、反而被枡山月狠狠拧耳朵之后，便盯上了这个漂亮得有点不正常的女人。
  总觉得她身上有种危险的气质呢.....
  尽管她表现出来的样子，就是上流社会中最典型的用来联姻的漂亮花瓶：得体、美丽、知情识趣，有一点小脾气，但完全可以当作情趣。
  这在适龄男性中非常吃香。
  譬如说，那位她养父安排过来相亲的科技产业新贵，一直跟在她屁股后面打转。
  男人应该还化了淡妆，这在日本非常少见，看来他对这次相亲还蛮上心的。
  柯南猜测，那位绿川先生原本的相貌并不差，只是科技行业加班熬夜现象很严重，即使上了粉底，也能看见眼底隐隐有青黑。
  不过男人嘛，相貌看得过去就行，但身材一定要高大。
  高挑的枡山月只达到绿川先生的肩膀，绿川先生还留着胡子，看起来成熟儒雅，看来枡山宪三对他的养女还是挺上心的嘛。
  但话又说回来了，枡山月本身即使没有企业家养女的身份，凭借她的相貌与性情，绿川先生这样的男人怕也只是她集邮册里的一枚小邮票。
  她的气势看似很弱，柯南却觉得她一定是在所有关系中占主导的那一个。

  方才她挽着她养父的时候，柯南有注意到，枡山宪三有偷偷松一口气。
  虽然只是鼻孔微微张开呼气，但这样的举动并不符合一个社会地位很高的企业家，在面对依附自己的养女时该有的态度。
  他紧张了，虽然只有一点，但完全没必要啊，这是为什么呢？
  他们的关系看起来很融洽，却并不过分亲近。
  虽然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养女，相貌也漂亮得不像话，但枡山宪三还是挺有节操的，居然没下嘴。
  毕竟有钱人把养女儿、干女儿收入囊中之后再把她们塞给下属当老婆的事情也并不少见。
  说起来，只听说过他爆出来有私生女，却从没听说过他有情人，真少见。
  不过他把私生女送去给别人做情人，养女却大大方方地展示出来介绍给大家，这些有钱人，还真让人摸不着头脑。
  枡山月起身去播放幻灯片，柯南敢确定，绝大多数人的目光都放在她身上。
  第一次出现视野里的美人，可比那黑白两色的无聊影片好看多了。
  投影仪里正在播放卷昭氏生前的影片，台下的众人倒是少有认真观看的，都端着酒杯小声交谈。
  枡山月完成自己的任务后，便退场在门边的角落里站着，扮作一尊安静的美人雕像。
  有太太对她感到好奇，走上前来攀谈，她也得体地回应，那位太太很快便被捧得喜笑颜开，拉着她的手夸赞个不停。
  感觉就是专门培养出来嫁入豪门当贵妇人的女孩子，但情商谈吐做到这种地步，也算是顶级了。
  柯南并非是怀疑她干过什么坏事，而是侦探的直觉会使得他不自觉地去分析那些在他看来很神秘的人。
  那幽幽的、猫一样的眼神，总觉得她身上有许多秘密。
  柯南想走过去，再和她多说两句话，可他的动作被一阵嘈杂声打断。
  “啪——”
  宴会厅的紧闭着的门突然被人推开，连带着门口的服务生也被推倒在地上，推门的人手劲还挺大。
  于是传来一阵惊呼。
  一个金毛黑皮的男子闯了进来。
  这倒是个英俊的年轻人，只是眉宇之间带着点戾气，看着不好相与。
  皮夹克、破洞牛仔裤、潮牌鞋，鞋子是贵货，手表很高端，衣服也是定制款。
  看起来还蛮有钱的，像是游手好闲、被家族放养的私生子。
  脖子上、手腕上还挂着叮叮当当的五金装饰品，打扮得像涩谷街头的牛郎，只是长得比牛郎好看很多。
  一副小混混的模样，与这衣香鬓影的高级宴会厅格格不入，他是怎么进来的？
  这家伙，凶巴巴的，来做什么？
  “哗啦——”
  是玻璃碎掉的声音。
  只见那金发男人匆匆跑到枡山月身边，面容上充斥着怒火。
  “月，你不是说参加宴会吗，为什么会是相亲？”
  金毛黑皮既是愤怒，又是幽怨，紫色的眼睛看向枡山月，一副忍气吞声的苦主模样。
  嚯——不得了，今天有好戏看了。
  人群中传来议论声，无聊的上流社会生活总是需要八卦来点缀。
  一下子，大部分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枡山月与那个金发黑皮男身上。
  “安室.....别这样。”
  枡山月轻轻皱了皱眉头，仿佛背着人出来相亲的不是她一样，她拉了拉安室的衣角，示意他不要这样。
  她可能是觉得这样很丢人吧，柯南心想。
  果然，那个姓安室的男人又变了脸色。
  “哈？你对我只是玩玩，是不是？你要结婚当富太太去，就把我一脚踹开，没那么好的事！”
  好劲爆哦！这是在逼宫吗？
  场上一片哗然，小兰和园子惊呼一声，然后凑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议论。
  “好狗血的剧情....”
  “天哪....居然是真的，不是电视剧....”
  “......”
  柯南无语。
  小情人跑来公共宴会闹事要名分的热闹，其实并不少见。
  只不过都是那些大少爷们作为主角，这次枡山月倒是演了一把性转版渣男的角色。
  “别这样，安室，我们根本没有交往，你看看自己这样，有意思吗？”
  美人连脸色都没有变，仿佛只是在看待一个普通熟人，看起来像是安室一个人在发癫。
  她愈是冷淡，他便显得愈发疯狂。
  “你——”
  这时候，故事的另一位主人公，准确地说，是重要配角，上场了——那位相亲者，绿川光。
  “安室先生，对吧？”
  绿川光是商务精英，面容和善却并不软弱，他把枡山月拉到自己身后，直视安室透。
  “不论枡山小姐今日是来干什么的，你都不该这么没规矩地闯进来，这里是追悼会，不是你随便吵闹的地方。”
  “是么？可是，插足别人的感情，并不是君子所为吧？”
  “原来安室先生还懂得什么是君子，我还以为，你是个不学无术的废物呢，”
  绿川光轻笑一声，眼中尽是嘲讽之意。

  “毕竟，枡山先生把我介绍给枡山小姐，而没有理会早就被调查过的你，这也是一种沉默的答案了吧。”
  也是，毕竟现代社会，谁还没谈过几次恋爱呢。
  况且日本社会对于男女之事本就开放，世家小姐们只要不在婚前弄出孩子来，到了年纪都得乖乖联姻去。
  枡山月是养女，养父疼爱她，允许她在结婚之前按自己心情玩几年，但年纪到了还是得乖乖相亲去。
  如果安室透是门当户对，自然是皆大欢喜的好事，可他是个不求上进的黄毛二代，比起自己创业的绿川光，就逊色很多。
  枡山月长得如此美丽，自然要创造出更大的价值。
  明眼人都知道该选谁。
  成功人士对上闲散混混富二代，本应该是降维式碾压，但由于二人颜值不相上下，仔细品鉴，各有一番风味，安室透还不算完全落了下风。
  不过还是稍显逊色的，绿川的话轻易激怒了他——于是他抬起手，扇了过去。
  “啪——”
  非常清脆，所有人都听见了这声响。
  绿川光愣了一下，随即也还手。
  这二人就在宴会厅里物理雄竞了起来，打得有来有回，非常精彩啊，跟武打片似的。
  场面一下子乱套了，人群也喧闹起来。
  枡山月冷冰冰的美人面这才有了表情，她有些慌乱地望向她养父。
  “Daddy.....”
  “枡山老弟，我们小月还真是有魅力啊。”
  吞口重彦站在皮斯科身边，看着这边的动静。
  “哎，小女淘气，让您见笑了。”
  “哎——年轻人，人也好，正常嘛，能理解，咱们当年也这样过来的。”
  他这位好友的养女，从前不识，今日一见，倒是分外惊艳。
  想起警察局那边的高层里有喜欢这款漂亮女孩的人，或许当作人情介绍出去会让自己渡过眼前的难关。
  他决定上前替这位小美人解围。
  “小伙子们，静一静，当心吓到我们枡山小姐。”
  吞口重彦站在宴会厅的一端，而事件中心的三人在门口，他走到那边去，要经过位于宴会厅中心的巨型吊灯。
  于是他端着酒杯，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容，朝那边走去。
  可惜那边的两人打得正是白热化阶段，完全听不进别人的劝架。
  “啪啦——”
  一个玻璃杯子飞了出来，撞碎了宴会厅里唯一的光源——放映器，于是荧幕上的光亮消失了，全场陷入一片黑暗。
  碎玻璃渣向四周飞散，黑暗中，似乎划破了某位夫人小姐的脸。
  “啊——”
  “哗啦——”
  尖叫声与器物破碎声此起彼伏。
  大约过了三四分钟，工作人员才摸黑打开了灯。
  “啊——”
  又是尖叫。
  只见位于宴会厅中心顶端的巨形吊灯落了下来，直直地砸中了吞口重彦。
  那颗菱形的水晶装饰直接穿透了他的心脏，将其钉死在原地。
  吞口重彦眼睛还睁着，瞳孔却是涣散的，已然是进气少出气多。
  鲜血流了一地。
  “救命.....我的钱....”
  临死之前还在关心自己的钱财，看来是没有人去害他。
  已经有人在给医院打电话了。
  “非常抱歉，吞口叔叔，医生马上来了，请您坚持一下。”
  枡山月半跪在他身边，泪水一颗一颗地从面颊上滑落，怎么有人连哭泣都像是艺术品。
  “钱......”
  他话还没有说完，便已然断了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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