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四十四)北伐
门外熟悉的脚步声渐进，赢翎坐在床边回眸看了看窗外又伸个懒腰，把思索从回忆之中牵扯回来。精美雕花的木门被“吱呀“一声推开，映入眼帘的是王恪爽朗的笑脸。
她的嘴角微微扬起，丝毫不去掩饰那一副恋爱中女人特有的温柔：“你来了！”
“哎，你怎么起来了？快躺下！”
“你知道我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别再逼我整天躺在床上了！今晚吃啥？”
王恪把两个硕大的食盒放下，上前搀起赢翎走到桌边坐下，迫不及待地打开食盒，将一碟碟精美的小菜到桌上。
“看看，这甲鱼可够大吧？这是我从小美嘴里抢来的！还有这青蛙，我跟她商量了半天才把腿留了下来，剩下的归她，不然的话我得被她啄成蜂窝了！不过这家伙捕野味可是真有一套！”
“哼，你平时不怎么陪她，也就是今天巧巧与我有约托你临时照顾她一下。能给你这些就不错了。还有，别老让她在西山上逛，下次换个地方吧。我看照这么下去，西山的小动物基本就快要灭绝了！”
王恪盛了一碗甲鱼汤，特意多舀了些裙边和鸽子蛋在里面递给她。可赢翎却一皱眉推了回去：“甲鱼我都吃腻了，我可真不需要再补了！你自己拿去补吧！那是什么？烤乳鸽吗？把腿扯给我！”
“知道你喜欢吃腿，这就上面的两只是完整的，为了排盘漂亮，下面的我都分好了。来尝尝这个！这鸽胸肉是我按最新的烹饪方法做的，先低温慢煮之后再烤。穿成串是为了让你方便拿。”
赢翎瞟了他一眼，但并未拒绝他的建议，咬了一口鸽肉，几番咀嚼之后面露喜色：“哈！果然外焦里嫩、鲜嫩多汁！公子这厨艺可真是日行千里，突飞猛进啊！帮我再打壶酒去呗？”
“小娘子过奖了！喜欢就好！不过你这伤才刚好就想喝酒？这恐怕不妥吧？”
赢翎放下烤串，挨个儿掰着手指说：“什么妥不妥的？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要不这就叫你看看老娘倒地恢复得如何，能不能收拾你？”
王恪拗不过她，还是打了一壶清酒，浅浅地斟了一杯递到她面前：“少喝点！对了，墨家的钱昊昨天下午已经入城了，这次还带了他的儿子。他们想求见你，我借你伤势还未痊愈不便见客先推脱去了。”
赢翎从左手一口肉右手一口酒之中抽出空来：“嗯，这事儿先缓一缓倒也没什么，重建分舵之类的事情费时费力，反整个他们肯定有得忙。相比之下我更期待巧巧回去之后和彼得能谈出个什么结果。”
“巧巧她什么反应？说实话我刚你说起她的身世的时候也是挺惊异的。”
“还好吧，毕竟是她自己的身体，她应该早有感知。那是啥？肥肠豆腐煲吗？拿来我看看！你搞这些菜，还想让我禁酒？太不人道了！对了，我听说彼得想封你作大将军？”
王恪面色尴尬：“是啊。他知道我闲散惯了，所以之前还特意问过我的意思。我觉得有些不妥，对萨霜国来说我本就是外乡人，仅因一次战功就封大将军也太夸张了！我估计他多半还是看你的面子。”
“所以你推掉了？”
“倒也没直接推掉，我一开始想把这官位让给父亲。我觉得他的功绩更大，而且原本就是做大将军的。可你猜他怎么说？”
赢翎眼珠子一转答道：“你个猪脑子！肯定是被训了一顿呗？”
王恪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站了起来绘声绘色地学起了父亲：“你这腻子！怎能生出这等不知廉耻的念头？！我本是北翼国大将，忠臣本应不事二主！十几年前一战，我国破家亡，皇兄正是命陨萨霜国先王之手，若不是师父她老人家跟我说上一代的恩怨与下一代无关，我定会举兵策马踏平这南方两国。如今你却教我去做什么萨霜国的大将军，如此和那些临阵倒戈的奸佞有何区别！？日后你若再有如此言论，休怪我打断你的狗腿！”
赢翎笑道：“呵呵，你这位父亲性格直爽，刚正不阿，难道你不知道吗？自讨没趣！对了，他之前跟我说当今北翼皇室来路不正，想要率军收复故土。我允他去准备了。如今进展得如何了？”
“嗯，准备得差不多了。父亲他没有请兵调用萨霜和金陵国的一兵一卒，只是向彼得和唐真表明了意愿，在特许之下凭着这一站的威望和赏金招募原来从北翼国流亡到萨霜和金陵的家族后裔，再加上他在万峰山中十几年的经营，凑出了一支万余人的精兵，不日便可启程了！我有些担心他，想和他同去。可他又训诫了我一番，他说忠孝不能两全，你才是这宇宙中真正的王，相比之下他那只能算是小孩子过家家，叫我守护在你身边。”
赢翎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放心吧！我好歹是他师父，早就知道他的心思。关于他北伐的事情我早有安排，不会有危险的！”
王恪将那搭在自己肩头上的玉手握在手心，眼中充满了信任与感激，口中却只说了一个字：“好！”
三日后，碎碎飘落的初雪向世人宣告着冬季的到来。赢翎亲至萨霜城郊送别陈陈岩的队伍，临行前还特意嘱咐陈岩道：“记住，你并非生来就是哪国之臣；就应该效忠于谁。要多用自己的眼睛去观察，多凭本心去判断。该接受的就接受，该改变的就改变，如果不喜欢就回来！这个世界大得很，远不止那弹丸之地。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陈岩抱拳答道：“多谢师父教诲，弟子铭记在心！”
趁着王恪与陈岩道别的功夫，赢翎转身问身后的钱昊：“酒楼定好了？”
“哦，都准备妥当了。只可惜师兄他始终不肯吃完饭再启程。”
“你师兄性格刚毅果敢。而且这次北伐对他来说尤其重要！近半个月来他都是身体力行，是和将士们同吃同住。这大冬天的，断然不肯自己先吃饱喝足了再带着子弟兵们上路的。由他吧，他们父子道别我们也不必在这儿旁观，还是先走吧！”
依照赢翎的意思，钱昊并没有预定城中最豪华的酒楼里的最豪华的包间，而是市井之中一家看似普普通通的饭庄。
随行人员撩起了厚重的门帘，方便赢翎一行人跨过门槛。钱昊一边亲手接过赢翎的貂皮大氅，一边介绍：“这是咱们墨家的新联络点。刚安顿下来不久，简陋了些。店内相干人等一应都是墨家弟子，厨子都是由他特别甄选的。”
赢翎环顾了一下大堂：“嗯，这就挺好的！若是要豪华的话，直接跟彼得说一声，在宫中设宴不就得了？”
闲杂人等很自觉地止步于大堂中，只有钱昊随着赢翎登上二楼。雅间里之中，巧巧和彼得已经在等候了，他们身旁还有一位看起来年龄相仿的白衣青年。那青年一见赢翎，赶忙上前行了单膝跪拜礼，声音爽朗地开口道：“弟子钱川，拜见师祖！”
赢翎转头看向钱昊，钱昊抱拳说到：“这便是犬子钱川，按理说早就应该叫他来拜见您，可前段时间赶制装备的任务太紧，他人脉最广又向来心细。我便令他先去督办材料采购和协调生产的事。这不仗一打完就赶着来见您了？还请师父海涵！”
赢翎笑道：“唉，能分轻重缓急是好事。你辛苦了，快起来吧！”
入座时赢翎稍微犹豫了一下：“这主位不是应该由国君来坐吗？”
彼得先是一愣，转而又反应过来：想必今天是因为钱昊父子在场，队长才会问这么一句。
当着钱昊的面，彼得也不好直接开口称赢翎为队长：“万万不敢僭越！我这不是没登机呢么？就算是日后当上了国君，也不过是一个弹丸之地上的小国王。萤烛之光怎可与日月争辉？这主位自然永远都是师祖您的！”
赢翎和巧巧见他奉承得像模像样，差点憋不住笑了出来。
席间赢翎调侃钱昊：“看来我这徒孙不少啊！还有么？”
“师父您见笑了！虽然我墨家是天下第一大帮，不过我的关门弟子就只有他们三个。哦对了，以前还有个那不成器的奥丁！主要还是因为墨家与南方两国的关系甚密，我既然收了皇子皇女为徒，就不好再收别的弟子了。”
“嗯，这不挺好！过些日子咱们就可以当国师了！”
钱昊猛然间不知如何答复，只得尴尬地笑了笑。刚巧此时王恪送完父亲也赶了过来。赢翎嫣然一笑，并没有着急说正事儿，而是等他先暖了暖身子，些许酒菜下肚了之后才开口：“今天这一桌，即为庆功也为道别。明日一早我就要和王恪一起启程去万峰山了。”
在场的人似乎只有钱昊和钱川父子略感诧异：“哦？不知师父您此行意欲为何啊？此时去的话怕是有些不妥啊！算算路程和时间，那边就快要大雪封山了。您这伤势初愈，怕是有些不便。倘若是无关紧要的事，不如让徒儿代劳，替您走一趟”
“总之是有些重要的事情要办。一来不方便说、二来说了怕你也不懂。我此行不愿兴师动众，人多了反倒碍事。彼得监国本就政务繁忙，再加上要为父守孝，自然是不便同行；巧巧要回金陵国一趟向她父皇述职；你不是也要在萨霜国各地重建墨家的分舵和据点么？各忙各的好了！再说那万峰山本就是你师兄的地盘，他临行前都已经替我安排妥当了。”
“师兄既然已有安排，那我自然是放心的！只是前一阵子帮内事务繁杂，原本想在万峰山中建立我墨家分舵的事情就一直耽搁着，弟子倒也正有意去跑一趟。萨霜国这边大事基本都已经安排好了，剩下的琐事犬子应当可以胜任，闲暇之余他还能帮一帮彼得和巧巧，毕竟他们从小是同门。若是师父您不嫌弃，可愿带上弟子同行？路上多少也有个照应？”
赢翎想了一下说：“也罢，那你这就回去准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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