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斜对角

露西娅·沃特豪斯作为法卡什家里最小的女儿安洁莉娜生的独女，一出生就受到了妈妈的娘家人的喜爱。

        安妮·摩根不喜欢功利的女婿，但不妨碍她愿意宠外孙女。

        露西娅因为是早产儿，身体不算好。但她得天独厚的外貌优势和温和乖巧的性子，收获了一大批粉丝，尤其是摩根家老大乔治摩根的三个儿女的喜爱。

        一听到小表妹露西娅要来，三个小孩如兵马相见，平时就没有兄友弟恭的观念，这下子还要掐架，大哥伊拉·摩根已经十四岁了，并不参与到这场战争之中。二姐珍妮·摩根认为自己是女生，女生就应该和女生睡一间房，所以她就要！小弟查尔斯认为自己和露西娅年龄相仿，就应该自己和她一间房。

        妈妈艾琳觉得头疼，拉开快要打起来的两人，板着脸说：“露西娅不和你们任何一个人睡！她身子不好，哪里经得起你们这么脏乱差的房间，她自己住一间，就把空置的房间收拾出来给她住。

        “可是很久没住人了诶……”小儿子查尔斯蹙起了眉。

        “所以！你们快给我行动起来！露西娅要来这里住很久的！”艾琳对懒散的儿女恨铁不成钢，提溜着他们两个快点去干活。

        珍妮静下来还是很乖的，她扯着妈妈的衣袖问：“妈妈！很久是多久？”

        艾琳摸了摸女儿的头发，看着活泼好动的珍妮，心里想起安洁莉娜在电话里和她哭诉着自己的婚姻，她声线都在颤抖：“艾琳，我真的坚持不下去了，我也有自己的事业，为什么一定要我做出牺牲，可是露西娅还这么小，不带在身边我真的好怕她会出事”

        那样可爱的露西娅，身体却这么差，她和安洁莉娜是发小，当然明白她不会为了家庭放弃自己的理想。明白不等于理解，他们的事业和理想，为什么要一个无辜的孩子做出牺牲。

        艾琳叹了一口气，久久未能回神。小孩子对大人的情绪很敏感，珍妮摇晃着妈妈的手，试图让她看到自己。

        “妈妈，妈妈？”艾琳连续叫了好几次，艾琳才逐渐看向她，眼里流露出一丝伤感，她俯身抱了抱二女儿，说：“大概要一两年吧……你们可要对她好一点，她身体不好。”

        “当然啦！我最喜欢露西娅了！”珍妮亲了亲妈妈的脸颊，露出满足的笑容。

        珍妮望着窗外叹息：“怎么还没来啊……妈妈，你不是说晚饭前会回来吗？”她今天还去买了一个金发洋娃娃，虽然有点丑，但露西娅应该不会讨厌吧……

        “哪有这么快！你快过来帮忙！”艾琳一个头两个大，家里两个男人都出去了，就剩下她和妈妈安妮，还有两个捣蛋鬼，真是让人不省心的孩子。

        珍妮不情不愿地转身，但下一秒弟弟查尔斯惊呼：“快看，那是露西娅吗？！”这话一出，全家人都跑到了窗边看，外婆腿脚不好，艾琳扶着妈妈走向门口，大声喊：“不要跑！”

        可惜没有用，孩子们已经疯了一般跑了出去，安妮拍拍她的手说：“没关系的，让孩子们去吧……”

        艾琳叹了口气，究竟孩子们什么时候会变得安静一些，就像露西娅一样。

        珍妮不会认错，露西娅那一头金发，像极了《睡美人》里的爱洛，她最喜欢爱洛了，也最喜欢露西娅了。

        “露西娅！你终于来了，我等你好久！”珍妮抱住比自己小两岁的表妹，揉揉她柔软的发丝，蒙娜回抱住她说：“好久不见，珍妮。”

        “我想死你了！快！我带你去看你的房间，是我和妈妈帮你收拾的，是你喜欢的蓝色和黄色，我带你去！”珍妮好久不见露西娅，只觉得她好像比几年前更漂亮了，像玻璃橱窗里精致的洋娃娃，美丽易碎。

        一旁的查尔斯尖叫：“明明我也帮忙了，姐姐你太坏了，什么都是你的功劳！”伊拉捂住小弟的嘴，用眼神警告了他，查尔斯立刻噤声了。

        “好了孩子们，快进屋去吧，外面蚊子怪多的。”乔治舅舅发话了，这场小吵就结束了。

        进了屋子里，露西娅礼貌的和每个人都打了招呼，尤其是外婆安妮，看见了露西娅，激动地眼泪都出来了。见这一幕，乔治舅舅很无奈地说：“噢妈妈，别这么伤感。”

        男人怎么会懂女人心，安妮瞪了一眼自己的儿子，拄着拐杖往蒙娜走去，露西娅虽没说话，但向前几步主动抱住了外婆，这小小的身躯让安妮想起了她出生时，那么小只，身上却插满了管子，比垂危的老人还要脆弱。

        “我的孩子你还好吗？”安妮抚摸着她的头发，眼里泛着眼泪，似乎下一秒就会掉落在她脸上。

        露西娅知道她在问自己的身体，握住她的手回应：“没事了，好多了，外婆你不用担心。”

        “那就好，那就好。”安妮泣不成声。

        孩子们都不知道为何安妮祖母要哭得这么伤心，珍妮上前拉住她说：“祖母不要伤心了，露西娅妹妹这不是来了嘛……”

        见查尔斯无动于衷，珍妮给了他一记眼刀，查尔斯才反应过来，立刻接话：“是啊是啊，我饿了，快点吃饭吧！”

        “是啊，妈妈，露西娅坐了这么久的车，肯定饿了，我们吃饭吧……”艾琳扶着安妮走向餐桌，珍妮兴奋地带着蒙娜坐下：“露西娅，你以后就坐这里！这是你的杯子，可爱吗？有你的名字在下面哦。”

        露西娅坐下来，拿起来看，果然有她的名字，她很开心，向珍妮笑着点点头。

        珍妮不止一次为表妹的美丽停止呼吸，她就像日出时绽放的玫瑰，鲜嫩，娇艳欲滴，令人忍不住去呵护。

        “快坐下吃饭吧！”艾琳端上最后一道大餐，转向露西娅说：“没准备什么，你看着多吃点。”

        什么嘛，妈妈明明就准备了很久，珍妮觉得奇怪，但还是没有说出来。

        这餐饭吃得很饱很开心，露西娅还是孩子，遇到同年龄的孩子，会解放出孩子天性，晚餐刚结束后，就被珍妮和查尔斯带着到处参观。

        摩根家是经典的美式乡村复式双层别墅，建于1941年，至今已有45年，不过还算新，就是孩子一多有些拥挤。

        蒙娜的房间原本是杂物间，放着过世外祖父的画架和作品，外祖父卡尔生前是个小有名气的画家，但他一生放荡爱自由，丢下妻子和儿女，逃离了家近十年，才回家，没过多久就因吸毒成瘾过世了，不过给家人留下了房子和一笔丰厚的遗产。

        他的画作大多抽象，表现了他在世俗里遇到的不公正，母亲安洁莉娜怨恨这个不作为的父亲，所以并不支持露西娅画画，而是让她去学钢琴。

        但父亲却认为露西娅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这一观念不合，又激起了许多矛盾，最终，以父亲的岀差划上句号。

        舅舅知道露西娅喜欢画画，故意腾出了父亲生前的画室，清空了很多过期的颜料，大扫除了一次，由艾琳和珍妮去镇子上采购了一番女孩子房间里的装饰，令原本破旧的房间变得崭新。

        “晚安，露西娅。”安妮亲吻了她的脸颊，给她盖好了被子。

        “晚安，外婆。”

        门关上后，露西娅久久睡不着觉，不知是天气太过闷热，还是心情太激动了，她下床穿好拖鞋，移步到房间里那扇一人高的窗户边。

        窗外有一颗年龄几百岁的大榕树，外祖父选择在这里安家也是因为这颗榕树生机勃勃，预示着他未来生活的安定，不过事与愿违，他把机会留给了他的妻子和儿女。

        从窗户往外看，可以看到一整片田野，还有星星点点的灯光，那是一座座有人的房屋，离她最近的灯火，刚刚灭掉，她仔细观察了邻居家的二楼，就在她斜对角，他一打开窗户，她就能看到。

        这让露西娅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个男孩子，他是不是就住在他斜对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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