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012[有新加]
“要登机了，兰缨哥，等我回家。”
最终，是宋维乔先一步挂断了电话。
“家”这个字，好像自古以来就能引起人的眷恋。
倦鸟归巢，拥有温度，也有感情。不再只是一个普通的栖身之地。
兰缨放下手机，重新回到教室，继续他还没有讲完的课。
等到下课时，他急匆匆往外赶，却被身后的学生叫住。
“兰教授，你的水杯。”学生指了指讲台，提醒道。
“谢谢。”兰缨愣了下，而后道谢。
兰缨突然发现有些习惯就是这样养成的。
几天前宋维乔给他准备的杯子，这些天他好像一直在用，总喜欢带到自己的课堂上，放在讲台的角落。
兰缨拿上杯子，就往外走。
坐在开往a市机场的出租车上，他不禁想起从前。
那年假期快要结束时，他和宋维乔约定一起去a市，他会陪宋维乔去b大报到。
但又说自己临时有事，会稍微晚一点再与宋维乔在机场会合。
于是宋维乔曾经在s市机场的候机大厅，坐了整整一夜，只为了等他。
他记得那时候宋维乔发来的每一条消息。
“兰缨哥，为什么不和我一起去机场呢？在路上就有点想你了。”
“记得早点出发，不要迟到哦。但兰缨哥一向准时，一定不会。”
“真糟糕，今天路上有点堵车，或许反而是我要迟到，兰缨哥别生气……”
“我已经到了，在等你来。”
“临时有什么事情耽误了吗？兰缨哥，快到登机的时间了。”
“兰缨哥，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你在跟我生气吗？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随着时间的流逝，宋维乔的情绪似乎越来越慌乱，早已经没有了最开始的那种欢快。
他们的航班起飞了。
夜越来越深，机场也越来越空旷。
一直到了最后，宋维乔整个人都快要崩溃，天快亮时，他反复发送的消息，也只剩下一句。
“兰缨哥，别抛弃我。”
a市机场。
兰缨通过起飞时间推算出宋维乔的航班号，又从手机上查到了出站口。
航班降落后，他就站在那里，眼神一一扫过走出来的人。
可等他真的看到宋维乔时，反而露了怯，不敢上前去迎。
“兰缨。”
不远处的宋维乔也看到了兰缨，不禁唤起他的名字，朝他走了过来。
宋维乔还拿着行李箱，走到兰缨面前时，总觉得碍事，索性松了手，将行李箱撇到了一边。
兰缨原本一心都放在那个行李箱上，试图帮宋维乔拿上。
可谁知下一秒，他却被拥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干什么？”兰缨本能地想要推开。
周围人来人往，而宋维乔无所顾忌。
“别动。”宋维乔将脑袋埋在他的后颈，低声道，“就抱一小会儿。”
这实在是一个短暂的拥抱，宋维乔信守承诺，很快就放开了他。
兰缨脸上的羞涩也随之褪去，指了指宋维乔旁边的行李箱。
“给我。”
“兰缨哥。”宋维乔啧叹一声，“还是算了……”
兰缨看到了宋维乔上下打量的眼神。
但其实兰缨很高，只是偏瘦，此时将唇抿着，隐隐有些不满。
“怕累到你也不行吗？”宋维乔自己拿着行李箱，有些懊恼地道。
“又是主动来接我，又是想拿行李箱，兰缨哥有点黏人呢。”
“胡说些什么？”
听到宋维乔的话，兰缨脸色一僵，像是打消了主意，径自走在前面。
走出机场，兰缨原本想要打车。
宋维乔却止住了他，又指了指不远处的那辆车。
车上很快就下来了一个人，兰缨觉得面熟，似乎是宋维乔的贴身秘书。
但兰缨也记得，这人明明是与宋维乔一起走的。
“一般他会提前一天回来，方便接我。”宋维乔解释道。
兰缨这才想到，以宋维乔如今的身份，其实根本用不着他来接。
紧跟着，兰缨更是慌张起来，怕自己与宋维乔的这些，都落在了宋氏集团秘书等人的眼里。
“兰缨哥，他不会乱说的。”
宋维乔像是知道他的心思，俯身凑到了他的耳边，低声安抚。
兰缨僵着的身体，这才像是稍稍放松下来。
“总裁好。”秘书已走到他们面前，朝着宋维乔恭敬地弯了弯腰，又转向兰缨，“兰先生好。”
“你好。”兰缨微微点头，客气而疏离。
好像除了宋维乔，兰缨对谁都习惯这样。
可旁人依然忍不住多看兰缨几眼，被兰缨的容貌所吸引，于是无畏于兰缨的冷。
“一直干站着，是在等我自己搬行李？”
宋维乔的声音突然传来。
秘书连忙上前，把行李放进后备箱。
宋维乔则是打开车门，等兰缨先上车后，他才跟着坐上去。
后排其实很宽敞，可他却喜欢坐得离兰缨很近。
发现兰缨身旁有个鼓鼓的手提袋，宋维乔又忍不住问起。
“兰缨哥还给我准备了礼物吗？我刚才都没发现。”
只顾着抱兰缨，眼里也只剩这个人，哪里还能顾得上旁的。
“你说这个吗？是学生的作业……”兰缨温声解释。
前排副驾驶传来秘书隐忍的笑声。
宋维乔瞥了一眼斜前方，又听到兰缨说着：“我怕时间来不及，没放回去。”
所以把水杯和作业都带上了，手提袋也是临时找的。
“什么作业？”
宋维乔拿起手提袋，往袋子里望去，见里面都是极薄的一页页作业纸，上面的字也是短短几行。
“不是有助教吗？”
宋维乔说完就想起，兰缨从来都是不喜欢假他人之手的。
“姓名联。”兰缨果然回道，“前几天布置的，我要亲自改。”
宋维乔想起兰缨从前就说起过，无非是古人那些文绉绉的玩意儿。
兰缨从小就喜欢，而他兴致乏乏。
但他还是想了想，认真看向兰缨道：“屈子堪佩，澄流可濯。”
兰缨一下子就听出来宋维乔是在说自己，咳了一声便偏过头去。
又闷声道：“写得一般，平仄不调。”
“那兰教授帮学生改改？”宋维乔存心逗他，“算了，还是兰教授也给我写一个吧。”
“你才不是我的学生。”兰缨的表情变得不太自然，从宋维乔手中拿过袋子。
“哦，对。”宋维乔笑意更深，“兰缨哥不想要师生恋。”
“怎么这么容易脸红？”宋维乔又道，“好像我在调戏兰缨哥一样。”
宋维乔总喜欢逗兰缨。
看他一副赧然模样，根本经不住自己的玩笑。
或许是因为有旁人在，今天的兰缨只瞪了宋维乔一眼，没有说话。
直到他们回了住处，见那秘书和司机都离开了，兰缨才开口道：“以后不要总是说那些话。”
他原本是带着不满与责备，但语气太轻，于是听起来并没有那种威慑力。
“哪些话？”宋维乔却装作不明白，故意向兰缨问道。
兰缨脸皮薄，自然没有勇气重复宋维乔的话语。
看到宋维乔开始从笨重的行李箱里拿出一件件东西，兰缨才忍不住问道：“你不回s市工作了吗？”
集团在s市，便意味着宋维乔即使会待在a市，也不会久居。
兰缨以为，宋维乔注定要在两边奔波。
可看宋维乔的架势，他好像打算在a市长住。
“短期不用回。”宋维乔挑了挑眉，“集团不缺我这个游手好闲的人。”
“你才不是游手好闲。”兰缨很干脆地反驳道。
这几天里，兰缨已经偷偷用手机查过近期的新闻。
在那些财经报道中，宋维乔的名字屡屡被提起。
他被父母推到高位，是所有人眼中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后来崭露头角，大刀阔斧地决策，又被指行事冲动，会毁了宋家基业。
可两年过去，宋维乔好像在这个位子越坐越稳。
预想的颓势没有应验在宋氏集团身上，那些商界的人，也渐渐不敢轻视了这个行事乖张的年轻人。
“兰缨哥总关心集团干什么？”宋维乔引开话题，“我带了件东西给你，你看看喜不喜欢。”
说着，宋维乔从行李箱的正中央，拿出了一个瓷罐。
这东西旁边都放着衣裳，宋维乔存放起来，显得小心翼翼，生怕碰碎。
兰缨双手接过去，打开瓷罐，便看清里面是一些茶叶。
“路过一家店，想起是你喜欢喝的。”宋维乔道。
茶叶翠绿光润，带着一股清幽的兰花香气。
是景宁惠明茶，兰缨从前最喜欢的，很早就喝惯了。
只是到了国外后，不曾再特意去买，于是再没有喝过。
“谢谢。”兰缨低垂眼眸，慢慢将瓷罐盖上。
s市的那几家茶叶店，都不算太靠近市中心，从前去时，也总是要绕路，好像很难是路过。
兰缨明白，宋维乔是特意为他买的。
好像也只有宋维乔，会这样长久地记住他的喜好。
“很多年没喝过。”兰缨忍不住多说了几句，“有点想念。”
“那兰缨哥这些年在国外过得好吗？”宋维乔随之问道。
这是第一次见面时，宋维乔就想要问起的，但却被他压在心底。
“住在宿舍。”兰缨看着小小的瓷罐，“好像没有什么好不好的。”
“那你的室友呢？”宋维乔状似随意地问道。
好像轻易就能生出嫉妒心，只因为兰缨身边可能有个陪伴的人。
“我住单人间。”兰缨道，“没有室友。”
“兰缨哥一直一个人住吗？”宋维乔问。
“嗯。”兰缨皱起眉来，“我有时候会失眠。”
所以听不得那些嘈杂的声音，也有点受不了与人同居的生活。
宋维乔却跟着想起兰缨醉酒那晚，他将兰缨揽进怀里，去吻兰缨的眼睛时，兰缨的睫毛微微发颤。
但那时兰缨始终安稳地睡着，于是宋维乔心中升起一股难言的满足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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